微风荡过水面留下涟漪,风看似清凉却又耐不住太阳的毒辣,第一学期还没完结,夏天倒是提前来了。
伏黑惠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小西瓜,给津美纪和我递了过来,自己抱着冰镇饮料小口小口喝。
我去厨房把西瓜切了切,装在盘子里带到外花园一起吃。
刚躺在椅子上手机便响起,一看是陌生来电。
我接通后没吭声,对面先沉不住气:“这么久都不联系你的母亲,不想我了?”
我有点想笑,嘴里含着一口饮料差点没喷出来:“你好意思说这话?”
美玲女士只是叹气:“瞧你说的,我没给你带来好处?便宜爹的遗产你可没少拿吧。”
“我还得说句谢谢?”我冷下了语气,钱虽重要,我就不重要了吗?我是只要钱吗?
小时候看着孤爪家,我总想着要多一点爱,后面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我又想要多一点钱。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长大了才明白。
“…是我对不起你。”
那头传来海浪的拍打声,我利索地挂断了电话,愤恨地嚼着嘴里的西瓜。
都已经离开日本了装什么深情。
心情才平复下去,手机又响起铃声,听得我一阵火冒,翻开来看是奶奶,我又按耐情绪接听:“亲亲奶奶,有什么事嘛?”
奶奶还是那样子,正经的不行:“规矩些,别插科打诨。”
“好好好,”我回到自己房间,趴在床上把被子卷在身下,“那我的老奶奶,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什么需要老奴做的吗?”
对面传来叹息声,老太太又在唉声叹气:“你那几个叔叔,你最近小心着些,宴会上东西别离手,乖。”
我应和几句,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手机上又发来月见里的信息。
「睡觉:明天晚宴我来接你。」
出门一看才发现,信函已经到了有段时日,我一一打开看,除了熟悉的牛岛氏,没一个我相熟。
牛岛家是名门望派,商业繁荣,这一辈的子孙更是重量级,一个牛岛若利就名扬日本。
作为牛岛若利的妹妹,月见里和家族总是不对付。
月见里看见那些长辈都会啐一口,每次看到我都想笑,也该不对付,那些龌龊藏在沟壑里久了总会现出身来。
晚宴上许许多多的人,我只穿了简单的西装,高跟我都没穿,就已经高了那些道貌伟然的人一节。
月见里套了个小裙子就来了,一手香槟一手小蛋糕的,吃的满嘴奶油。
我刚想说他两句,身后就传来牛岛若利的声音:“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若利,”我扭头朝着他笑,“还没恭喜你,礼物我看也免了,就祝你排球生涯熠熠生辉,怎么样?”
牛岛万年不变的脸上只是露出点点笑容:“谢谢,也同祝你…”
我打断他:“这就不必了,人各有志。”
月见里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从我身后钻出:“许久不见啊哥哥。”
牛岛摸摸自己妹妹的柔软头发:“嗯,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不问还好,一问就打开了月见里的话匣子,说个不停,我借口拿吃食离开,才稍微清静了些。
外面明月澄澈,我又想起月见里。
月见里,全名牛岛月见里,是他们父亲翻词典所取的名字,意予着越过低山见明月,可惜,聚集了爱的名字却留不住完整的家。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评判的资格就是了。
温热的风吹过,我的脸被贴上冰凉的杯子,整个人打了个颤。
“还没问你,”牛岛已经走到我身旁,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我,“你过得怎么样?手上的伤还好吗?”
啊,这如同妈妈般的关爱,没忍住,我笑着和他聊起来了。
等他扯到为什么我不去白鸟泽,我又找借口离开了,这人一说到排球也和话唠一样,没完没了。
这宴会怪无聊的,都没有我想吃的鲷鱼烧,果然我不适合吃高级料理,有点不耐受。
我放下高脚杯先跑一步,结果出了门发现自己是被捞来的,又只能灰溜溜地缩在便利店等人来接我。
“云原?”
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佐久早带着口罩的脸印入眼帘。
“你在干嘛。”
我有些发热,可能是因为被发现流落街头了吧,我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在流浪。”
他微不可查地皱眉:“你再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啊,”我摇摇晃晃地起身,“你别动看得我头晕。”
“…我没动。”
那你不动我就要动了,我心里想着,下一秒就栽了下去。
等我清醒过来,只感觉神清气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在伏黑宅中。
“喝药,你发烧了。”
我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佐久早就端了个杯子过来:“张嘴,不要碰我手套”
他用汤匙一小口一口地喂我,我捏着鼻子喝下去,人都要皱成一团了。
看着他全副武装的样子,我没忍住:“喂不用这么夸张吧…”
“有必要,”佐久早开门出去,“你现在就是个病原体。”
我揉搓着鼻子:“我好啦,都不发热了。”
佐久早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也许是出汗排毒,我全身黏腻腻的,昨天津美纪给我扎的小辫子也散开,粘在脖子上,想去洗漱又怕没有用品,结果一看,发现旁边的板凳上就是准备好的东西。
等身上干干净净,不禁感叹一句佐久早的贴心。
外面已经是夜晚,手机里多了几十条消息。
在我回消息时,佐久早再次打开了门。
“再测一次,”佐久早戴上医用橡胶手套,“家里只有口腔用电子体温计了,先用着吧。”
他将体温计塞进我嘴里,我忙着回消息,没注意他的手指同时也勾起一丝水色,只是看他猛的收手,没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促。
“诺,”我把体温计拿出来,“你看吧,没发烧了,昨天就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我,你会成为新闻头条上的‘意外。’”
我不可否认,视线聚焦在手机上:“谢谢你,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尽力。”
欠谁人情都不好,能尽快偿还是最好的。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神色。
“你对谁都这么客气吗。”
“嗯?”我刚回完消息,他的声音小的我会唇语都读不出来,更何况他戴着口罩。
佐久早叹了口好大的气:“聋子。”
“诶怎么骂人呢。”我到也没真的生气,只是嘻嘻哈哈地被拉着去了客厅。
客厅和房间一样,黑白配色,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唯一比较杂乱的,就是茶几上散开的纸页。
“我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佐久早坐在沙发上,壁挂着的电视播放着比赛,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无比熟悉。
我望向佐久早,不明所以。
“你很有天赋,我相信很多人和你说过,”他的目光没从电视上移开,也没想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现在是否想回队伍我也不关心,我只想问问你…”
“什么?”
他伸出手指向被暂停的画面,那金灿灿的奖杯即使在三原色组成的电子显示屏上,也显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