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兵库县短记 第7章 变化

虎冢观音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好。

因为角名伦太郎。

说实话她对角名的初印象只有一个词：藏狐。

当时高大的藏狐脸男生一脸无精打采地被迫缩着脑袋站在巴士的走道上和她问好，好像是动物园里被迫营业的懒散狐狸，一副为了生活在认真妥协的样子。

即使后面她知道了他才是谣传她是新经理的罪魁祸首，也很难因此磨灭他带给她的第一印象。

人的视线、语调、微表情都是能够读取信息的第二语言，角名伦太郎只是展露得比别人更加隐晦。

他不会单独和她主动挑起对话，也不会光明正大地和她对视，有时候就只是随性略过的一瞥，不会给当事人任何被冒犯到的感觉。

虎冢观音想，因为角名伦太郎不是主动出击的类型，所以会习惯性地尽可能通过观察收集更多信息也是情理之中。

在宫双子吵架互殴的时候，他也是永远稳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战地记者席位。永远置身事外。

所以当角名明明一脸纠结但还是主动来问她真的不要一起放学的时候，虎冢观音从他的行为里察觉到了角名伦太郎那一份隐蔽又保守的体贴。

角名伦太郎把他窥探的气息藏匿得实在很好，他观察但不过度好奇，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虎冢观音面前展露明显的存在感。

但他一开口，她就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有好好看着我”，这次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多多少少和他拥有那么一点关联了，角名伦太郎才决定主动关心一下她的校园生活。

又是一脸生活不易被迫营业的诚恳表情。

怎么会有人能把不情不愿和真诚体贴这么复杂的属性同时糅合在一起啊。

角名伦太郎你真的是懂反差的。

不过总体来说，想想她接触到的男性，脑子里不是只有排球就是和他们自己有关的事情，就算是对异性感兴趣，也不会在乎自己表露的态度和言语会对他人造成的困扰，完全就是自我中心的雄性动物，让虎冢观音对同龄男生根本无法产生任何希望，但没想到……居然有例外……

真是让她万分感动。

虎冢观音自从转学到了稻荷崎就一直称不上合群，个子高不爱笑也不爱社交，成绩优异做事游刃有余，没有任何那种吸引异性的所谓的“女子力”，其实她可以做到像以前那样融入人群，但她受够了明明不喜欢其他人讨论的话题又盲目附和别人的营业状态。

这无关性别，她和任何人之间都很难拥有共同语言。

就算是有共同爱好的朋友，她也会因为对方在她看来算是敷衍的态度擅自失望，再慢慢变得一声不吭。这绝不能怪到别人头上。

她很有自知之明。

这种社交关系维持着僵硬又单方面的真空距离，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自己又不愿意出去。

宫侑是一个不讲道理一脚把门踹开的家伙。

真的很奇怪。明明打起排球来会让旁观者都差点热泪盈眶，现实生活里没想到这么欠抽还毫无自觉。

话说，用书呆子这个词语来形容热爱学习的人几乎算得上是语言霸凌了吧。

总而言之，她对学习的态度和热爱搭不上一点边，学习成绩优良纯粹是因为天生记忆力强，加上她习惯在课后抓紧课间休息解决知识点的巩固练习。

她奉行「差不多就行」的及格主义人生态度，完成了自己应尽的义务后，除了学期末，她都不会让作业和课本出现在书包里，这些东西都只需要待在她的课桌里不必再来给她增加负重了。

在放学后留意到教室里刻意停留的人比往常要多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思考井泽接下来会干什么。

她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但仔细一想又能够理解。

恐怕是被视为社交威胁之类的存在了吧。

一边不紧不慢的把东西收拾整齐在课桌里放好，一边视若无睹那些时有时无的视线，但直到虎冢观音部活结束回到家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还以为会有那种把人反锁在教室一整夜的经典桥段呢，如果井泽本事大一点搞到空调遥控器，那冻自己一晚上教训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是自己把高中生想得太阴暗了吗，还是说对方只是暂时按兵不动？

虎冢观音摇了摇头，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回房间换上了家居服后窝进了客厅的摇摇椅：“那就等明天再看了……”

“明天是有什么安排吗？”山崎冼介拉开隔门，瞥了她一眼，“可以吃饭了。”

“唔。”虎冢观音发着呆应了一声，过了几秒反应过来，“明天班级里也许会发生有意思的事情吧，冼介。”

山崎愣了愣，除了排球部的后勤工作以外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小姐嘴巴里听到有关学校的话题，心情有点微妙的欣慰。

“……不要这样，冼介，真的不要。”虎冢观音回过神来发现了他的表情及时吐槽道，“你今年才24岁吧！那种已经带了十年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山崎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从动作到语气都稍显做作：“因为冼介哥哥我啊，也想体验一下——孩子放学回家和我大谈特谈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的那种感觉啊！”

“所以说不要用那种口气说话……很诡异……”虎冢起身嫌弃地推了他的肩膀，“你是冷脸男才对吧。”

山崎冼介一秒收住表情，又恢复成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污渍：“我只是想说，我带大小姐的时间比组长和夫人都长，想听到那种话也很正常。”

随后，他盯住她：“所以，可以多说点。”

以前组里还没转型，经常会去做一些像是催债讨债的标准□□活动。山崎就是虎冢一郎带人上门讨债的时候从发臭的垃圾堆里挖出来的，然后省略一下中间鸡飞狗跳的伦理戏，虎冢组就喜提了一位全职带娃的童工。

虎冢观音回顾了一下过去，语带同情地说：“居然7岁开始就无偿上班了，好可怜啊冼介。”

“你可以表现得更加可爱一点的，大小姐。”山崎叹了一口气，用手示意虎冢观音前往餐厅用餐。

虎冢观音回头对他挑了下眉，“比如？”

山崎把眼睛往旁边一瞥：“比如说什么冼介哥哥今天观音在学校交到了朋友好开心之类的。”

他在一阵不算短暂的沉默后感受到了虎冢观音传来的凝重压力，视线从脚尖慢悠悠地挪到了面前这位女高中生的身上，但看到的是一个大大的中指：“死心吧变态冼介！”

##

夜晚宫家入睡时间前，宫兄弟卧室。

刚刚打完一局实况足球双双躺上床的宫双子难得没有秒睡，可能是因为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宫治就是能够感觉到来自宫侑的一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情绪。

到底是几岁啊。

宫治不耐烦地往上铺翻了个白眼，没忍住还是平躺了回来用脚狠狠踹向上方的床板：“有屁就放，放完睡觉。”

“阿治你啊，小小年纪就这么暴躁会老得很快的。”宫侑从上面探出头，虚伪又做作地教育宫治道，没想到后者只是歪过头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一句话都没有回，满脸都写着“我要睡觉”。

模仿梗彻底冷场。

“吐槽我啊！”宫侑忍不住道。

宫治立马给面子地开骂：“白痴。”

“我让你吐槽我不是让你骂我！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宫侑低声嚷嚷起来。

宫治一脸嫌弃地说：“就比我早出来一分钟的人在摆什么哥哥的谱，好装。”

“你这小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宫治单刀直入打断了他，但又思考了几秒才说，“是大小姐的事吗？”

“什么嘛，装得很了不起的样子，你自己不也在想。”宫侑把手垫在脑袋后面一下躺了回去，欠揍地说，“你也觉得她很奇怪吧，阿治。居然有人会每个课间都在做作业，这种像日程表一样的作息已经完全是北学长2.0了啊！”

“从你嘴巴里吐出来这种说别人奇怪的话反而更加奇怪了。”

“所以说不要在不该吐槽的时候吐槽我啊！”宫侑反驳。

啊好麻烦的家伙果然还是让他自己憋着去算了。在宫治这么想着的时候，上铺传来了宫侑得意洋洋的声音：“所以我想——我们去抄她作业吧！”

“……”宫治无语，“你是笨蛋吗？”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你为什么今天一直骂我？”宫侑忍了忍，不满地说。

“都说了让你多注意一下人际关系了吧——你这个踩了她一天地雷的地雷男，还指望她借你作业抄？宫侑君，你还是多温柔地对待他人吧。”宫治阴阳怪气地用着敬语。

“哼。”宫侑却胸有成竹地说，“那你去抄她的，我抄你的不就行了！”

这句话简直足以震惊宫治一百年，但他还是立马说：“我拒绝。”

“哈？！喂，我们才是亲生兄弟吧！”宫侑不可置信地低头扒拉着栏杆看向宫治，“为什么？为什么？”

“很麻烦。而且你也无所谓交不交作业吧，你又不考大学，突然这么积极真的很可疑。”宫治闭上眼转身面向墙壁，“我睡了。”

“……”过了几秒，宫侑才忍气吞声道，“1周份的布丁。”

“晚安。”

“好吧！好吧！1个月份的布丁总行了吧！”

“……”

“喂！阿治你这家伙睡这么快是猪吗？”

“……”

“……”

就在宫侑气急败坏地躺下下一秒准备落入梦乡的时候，下铺传来了宫治讨价还价的声音——

“我不要三连装的那种便宜货。”

2025.8.17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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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