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P4&P5]証 第117章 021｛星：虎狼丸｝

祈怀着心事跟理一起回到岩户台，隔得很远就望见由加莉与风花两个蹲在宿舍门口。女生们把脑袋凑在一起，时不时发出几声愉快的笑，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还是风花先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直起身对他们招呼道，“队长，学姐，你们回来啦！”

就在她说话的间隙，一只灰白的毛茸茸的脑袋跟着从她身旁探了出来。

祈忽然就想起了她曾在天田的手机上见过的他与这只小狗的合影——那似乎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照片上的虎狼丸看起来精神头十足，却还是抵不过时间在它身上留下的一些衰老的痕迹。不似现在，它奔向自己的身形灵活又矫健，一双明亮的红瞳闪耀着兴奋的光辉。

“冬奈冬奈！是冬奈诶！”

到近前时它甚是直接起身扒住了她的腿，尾巴也亢奋地不住摇晃。

可祈却觉得这一瞬间她的心跳似乎都停了。

“你、你叫我什么……？”

白色的柴犬歪了歪脑袋，那双清透的红眼睛里映出一抹天真的困惑，“冬奈，今天好奇怪？不过冬奈，突然就长得好高哦！”

祈强抑着惊慌迫使自己与其四目相对。她已然意识到虎狼丸是通过气味认出了自己，然而它并不知晓她的真实来历，因此才会将她与目前仍是小学生的“结城冬奈”混淆在了一起。

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虎狼丸为什么莫名就会说话了？！

就在她的思绪乱作一团之时，一旁忽然传来了理担忧的问询，“学姐你没事吧？是不擅长应对狗吗？”

……糟了。

情势似乎便是在这不起眼的几分钟内彻底失去了控制。祈一面告诫自己绝不能在面上暴露破绽，一面极力在脑中搜刮能用以糊弄的理由，“那个，理君？！虎狼丸刚才说的……”

不料她得到的回应却是一张写满茫然的脸。

“学姐？”理不解地略微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风花快步走上前来，有些费力地抱起柴犬又体贴地往后退开了些，“不可以这么做啊小虎，看你都把学姐给吓到了啦……”

而在她的臂弯里，虎狼丸委屈地耷拉下耳朵，喉头挤出可怜巴巴的“呜呜”声——这副模样似是与一般的小狗没有什么分别。

难道说……？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祈试探地又唤了一声，“……小虎？”

听她用回了熟悉的称呼，心宽的柴犬便一扫先前的沮丧，得意地重新“汪汪”叫起来。只不过本该是犬类的吠叫声落入祈的耳中，便自动转换成了她所能理解的人言——其他三人浑然不觉，虎狼丸正肆意地对她使用的名字依旧是“冬奈”。

果然是这样。

“学姐其实也是认识这条狗的吧？”跟在风花身后走过来的由加莉这时插话道，“你刚和风花一样，也是直接称它为‘小虎’诶。”

“嗯。”祈坦然地承认，理清思绪后她迅速恢复了镇定，信口便道，“它是长鸣神社的神主以前饲养的狗。”

“长鸣神社？”理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可我记得学姐你从来不走那个方向，休息日也没见过你去那边，怎么会认识这只……虎狼丸？”

他这可怕的细致立时让祈又是一阵心虚，只得硬着头皮接道，“是啊，我是没有去过神社。不过小虎在每天傍晚都会沿着固定线路散步，我们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对不对啊，小虎？”说着，她熟练地挠弄起虎狼丸的下巴。

虎狼丸舒适地眯起眼睛，发出一连串享受般的咕噜声，是以在场的另外三人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声音实际是它含含糊糊地在询问“冬奈”为什么没有对在场的这几个人说实话。

第二天，祈特意绕路去车站前的“八爪女”买了一盒虎狼丸最喜欢的章鱼烧，然后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长鸣神社。

她确实有在刻意避开这里，但时隔多年再度踏上这条她以前曾走过无数遍的路途，伴随着熟悉的景致一并涌来的就是那些她以为早已被她抛却脑后的记忆。

途径灰色的街道，穿过老旧的鸟居，攀上漫长的石阶……那时只要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个人”，她就会克制不住地轻快了脚步。

“那个人”和哥哥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哥哥是她在这个冷漠又荒芜的世界里强迫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唯一意义，那么“那个人”的存在就是当时为数不多的能容她停下脚步暂作喘息的余地。

可现如今一想起他的脸，她的眼前就会自发地浮现出他瘫软的身躯，失焦的双眼，以及从他身下止不住流淌出的汨汨鲜红……思及自己就是那个害得他永远失去未来的人，她便怯懦地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再面对他。

祈紧张地跨过了最后几级台阶，转眼四顾，就见虎狼丸趴在庭院的一处角落。而在它的身边还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与此同时，听到脚步声的那人也抬起头，往台阶这边看了过来——

只是在发觉是祈的刹那，原本存于她眼底的那抹期待与欣喜便迅速地失了踪影。

“你好啊，望月学姐。”冬奈站起身，礼貌地向她微微鞠躬，“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应是她明显地表露出了一点诧异的情绪，冬奈瞬时就红了脸，立刻解释道，“是顺平哥和由加莉姐告诉我的，望月学姐在上周由于过于劳累而进了医院……”她顿了顿，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哥哥也是，一直在为学姐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祈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明明现在我才是年纪更大的那个……”她懊恼地喃喃。

“不，请学姐你不要太在意啦。我知道平日里学姐也帮了哥哥不少忙，所以如果学姐遭遇了什么意外情况，那哥哥会有记挂也是理所当然的。”冬奈恰到好处地扬起一抹善解人意的微笑，“不过学姐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太勉强自己了！”

语毕，她又对着祈行了一礼，“那学姐，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见。”

见她最后摸了摸虎狼丸的脑袋算作告别后就要离开，祈赶忙道，“那个，小冬奈？其实你不用顾忌我的，我只是……”

冬奈停下脚步，把眼光再度投向祈时她的嘴角也扬起了一点俏皮的弧度，“学姐你误会啦！我原本就打算要走了……难得轮到不用训练的休息日，我早就和朋友约好要一起念书呢！”

她再度对着祈挥了挥手，便回身走下了神社前那道长长的石阶。祈站在最高处目送着她小小的背影转过阶梯尽头那座褪色的鸟居，接着彻底地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敢轻呼出当着冬奈的面时不敢有的那一声叹息。

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这就是个让人找不出错处的借口。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哪有什么能一起念书的“朋友”……学校与社团里那些的所谓“要好”大多也都是为了谋求容身之处而逢场作的戏罢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遇到……”祈看似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不过，这样也好。”她扭过头，特意向着一旁因这不合常理的状况而陷入迷惑的虎狼丸摆出一副与刚刚离去的女孩惯常使用的如出一辙的笑容，“小虎，你现在明白了吗？”

“冬奈……有两个……？”

祈坐在游乐区边的台阶上。虎狼丸则狐疑地凑到她脚边嗅来嗅去，可无论它怎么嗅，得出的仍然是这个它无法理解的结论。

于是祈老练地一把薅住狗头，习以为常地对着它一阵上下其手。虎狼丸还是暖烘烘的，就是蹭着她掌心的绒毛因为欠缺打理而有些凌乱，祈一面分着神考虑是否要给它买个宠物梳，一面也不忘出言纠正，“现在是‘祈’哦。”

虎狼丸像是在应和一般轻吠了声，可祈听到的却是个完整的并可以理解的句子，“冬奈长大就变成了‘祈’……‘祈’，就是未来的冬奈？”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祈回道。她想既然虎狼丸已经利用其独特的生理天赋确定了她就是“结城冬奈”，那在它面前继续说谎隐瞒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况且在埃癸斯正式入队之前，也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听懂小虎说的话。

——真得感谢认知世界，造就了她对于“能够理解会使用人格面具的动物的语言”的认知。

可为了防止日后被那个“精通狗语”的机器人发现这个她并不打算扩散的秘密，祈用双手捧住柴犬的两颊，盯着它的眼睛郑重地做出提醒，“所以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必须要称呼我为‘祈’！”

小狗或许并不真正理解她这一要求的用意，不过小狗还是善解人意地“汪”了一声表示答应。

“但是祈，”再出声时，它也听话地改变了对她的称呼，“为什么要从‘未来’回到‘这里’呢？祈在‘未来’，过得不开心吗？”

祈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禁不住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虎狼丸是只很聪明的狗。也许它不太明白“从未来回来”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但它却能精准清晰地认识到其中问题的关键所在。

“我在未来也过得很好啊小虎……”祈如同呓语般低声念道，“只不过有些事，是远比我自己的人生更重要的……”

她蓦然想起了几月于昨夜的到访。

理事长会如此迫不及待，就是因为他对于大型阴影的研究出现了重大的进展。

他根据曾与他们战斗过的阴影所属的不同类型做出推断，那些特定会在满月之夜现身的特殊的敌人恐怕共有十二个。

换言之，他们到目前为止已经击败了三分之一的敌人……可对于那所谓的“倪克斯”，祈却还是没有丝毫头绪。几月从未提到过类似的名字，她便也不敢冒失地去问，生怕自己会祸从口出，最后招致某些不必要的怀疑。

“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守护在他的身边吧……”她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虎狼丸不理解，但试图表达关心的它主动用脑袋蹭了蹭祈的手指，“祈，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谢谢你。”祈感激地抚摸它头顶的软毛，“但是没关系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把小虎牵扯进来……”

既然她现在能听懂虎狼丸具体在说些什么，就表示虎狼丸也已经觉醒了属于它的人格面具。只是不知美鹤他们是如何发现这只看似普通的柴犬同样具备对影时间的适应性，最后还把它收编进了他们的作战队伍里。

祈不愿再去细想——这只会加剧她对美鹤的偏见，不利于团队和谐。想找些别的事分散注意的她随手打开了之前被她搁置一旁的章鱼烧纸盒，不过她并没有分给虎狼丸，而是自己从中挑出了一个。

虎狼丸闻到香味就自发地凑了过来，可惜被祈灵巧地避开。“不行。”比起小时候她真的是长高了不少，即便是坐着，但只需举起手臂就能轻松达到虎狼丸够不到的高度，“刚刚冬奈来看你的时候肯定也给你带了章鱼烧吧——我自己的习惯我当然是最了解的！要是这盒也给小虎的话那你就吃太多了啦！”

小狗本也乐得陪着她玩闹。只是在围着她转了几圈后，它忽然开始以与先前不同的幅度用力摇起尾巴，然后便掠过她直冲向神社入口的方向。

“小虎……？”祈疑惑不解。然而下一瞬她就在虎狼丸奔去的方向瞥见了一个个子不高的人如同在逃亡一般慌乱地踩着台阶离开。

“咦？你等等……”祈条件反射般起身去追，却还是晚了一步，待她赶到台阶旁时已然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就连虎狼丸也只留给她一个奔跑的背影就绕过转角不见了踪迹。

长鸣神社转眼变得空旷又寂静。

而被丢下的祈则在原地呆立片刻，后缓缓抬起手，隔着衣物捂住那枚贴在胸前的钥匙挂链。浓烈的悲哀溢满心口无从倾诉，最后只能化作一股无言的自嘲。

跑什么呢~

其实我最近还挺勤快的~因为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我已经写完三章的联动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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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021｛星：虎狼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