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烈]让他降落 第17章 第 17 章

哪吒将一包东西扔到床上。敖烈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衣物，包括一件斗篷和一套看起来就很保暖耐磨的衣裤，还有一件……白色的衬衫。

他抖开衣服，触感虽然有些粗糙，但很干净。他慢吞吞地脱掉身上还残留着哪吒气味的被单，开始一件件往身上穿。

没想到这些衣服穿在身上，竟然意外地合身，无论是肩宽还是袖长都刚刚好。

敖烈略感惊喜，忍不住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哪吒抱着胸，面不改色地回答：“你昨天像八爪鱼一样贴在我身上的时候，顺便用手量的。”

“……”敖烈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手一顿，脸颊瞬间升温，他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尴尬:“咳咳……哦……”

他不敢再深想昨晚自己到底是怎么“贴”上去的，赶紧低头仔细看着手里的白衬衫，努力转移话题：“咦，这衣服的款式看起来好古早啊，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样式了。”

“不是旧衣服，都是新的。”哪吒淡淡地说:“衣服很贵，记得还钱。”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残忍：“不但很贵，可能……还附赠了一个蝎子营的人情。”

他微微侧头，目光瞥向窗外不远处。

在几个密集的摊位之间，竖着一根简陋的金属杆子，那个之前在制衣店里遇到的蝎子营壮汉，此刻正被扒光了衣服，手脚捆绑着，头下脚上地倒吊在杆子顶端。

灼热的阳光已经开始炙烤大地，用不了多久，最多到中午，如果还没人把他放下来，他就会被活活晒成一具干尸。沙漠里的规矩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敖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只觉得阳光刺眼。他刚想问什么，腹侧突然传来一阵抽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肚子。“嘶……”

哪吒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问道：“饿了？”

“疼……”敖烈咬着下唇，秀气的眉毛痛苦地蹙在一起：“躺着的时候还好，刚才抬手穿衣服就觉得……好像是肋骨这边，被撞到了。咳嗽的时候最难受。

”昨晚在沙坑里被冲击波震荡，后来又一路颠簸，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才感觉到痛楚。

哪吒站起身，走到床边，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指尖带着几分凉意，轻轻按压着他腰侧疼痛的部位。

“骨头应该没断，可能是撞伤或者裂了。”他的动作很轻，仔细地检查着：“暂时摸不出来具体情况，回去让白泽给你看看。你是高等Omega，信息素很容易失控，绝对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不然会被那些像闻到血腥味的野狗一样的家伙撕成碎片。”

他抬起头，看着敖烈因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语气不容置疑：“今天中午之前，我们必须赶回营地，最多三个小时。否则，在沙漠里迷路或者脱水，都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更别提那些潜伏在地下的巨虫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劫掠者。”

沙漠里的路危机四伏，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哪吒必须带着这个脆弱的、受伤的Omega，在有限的时间内安全返回营地。

他下意识地凑近敖烈，低头在他白皙的颈侧轻轻嗅了嗅，试图捕捉那若有若无的信息素。

然而，除了皮肤本身淡淡的、像雨后青草一样的清新气味，他什么也闻不到。昨天那种能隐约感知到对方情绪波动的敏锐感消失了，今天他的嗅觉再次失灵。

果然，失去了腺体，他已经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了。

哪吒在心底自嘲地想，眼神里掠过几分难以察觉的阴霾。

他抬头看着敖烈，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脸怎么这么红？”

敖烈像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眼神慌乱地闪躲着哪吒的注视，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脸颊：“没、没有啊！我……我脸就是这样的，天生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不足，耳根都透出了可疑的粉色。

那双水润的眼睛快速地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翅膀，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和羞赧。

刚才哪吒按压他腰侧检查伤势时，两人距离很近，对方指尖的凉意和专注的神情让他心跳莫名加速，现在被这么一问，更是窘迫不已。

哪吒微微眯起眼，目光锐利地在他脸上扫过，似乎想从那泛红的皮肤和闪烁的眼神里分辨出真假。

他看到敖烈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虽然闻不到信息素带来的情绪波动，但这种显而易见的反应，他还是能看懂的。

不过，他并没有追问，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动作快点，洗漱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敖烈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两人走出破旧的房间，进入外面相对宽敞些的通道，准备离开这个临时的落脚点。

通道里已经有些早起的人在活动，大多是些面容粗糙、眼神警惕的沙漠居民。

尽管敖烈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但哪吒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不少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敖烈身上。

那些视线带着探究、估量，甚至几分不易察觉的贪婪，像是在评估一件稀有的货物。

敖烈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些不友善的注视，他紧张地抓紧了哪吒的胳膊，身体不自觉地向哪吒靠拢，寻求保护。

他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带着几分颤抖，喷在哪吒的脸颊上：“他们……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

哪吒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不加掩饰的视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敖烈抓着他胳膊的手，触手一片滚烫，远超正常的体温。

即便他无法感知信息素，周围那种微妙的、带着躁动和窥探的氛围也让他心生警惕。

这温度不对劲。

他猛地停下脚步，捏紧了敖烈发烫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急促和惊疑：“你情热期到了？”

“没有！我没有！” 敖烈像是被这个词吓到了，拼命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惶：“绝对没有！离、离日子还早呢！”

哪吒的语气却十分笃定：“可是你的体温很高。”

他不再停留，拽紧敖烈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快步转向旁边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子。

“跟紧了！” 他低喝一声，脚步加快，凭着记忆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

身后，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果然响了起来，有人跟上来了。

敖烈被他拽得踉踉跄跄，腹侧的伤口被奔跑的动作牵扯得剧痛，他只能死死捂住腰侧，咬着牙跟上，一张秀气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哪吒眼神一厉，猛地将敖烈往旁边一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巨大金属垃圾桶后一推，低声道：“待着别动！”

随即，他如鬼魅般回身，身影没入阴影。只听见两声短促的闷哼和利器破开皮肉的微响，一切便归于沉寂。

片刻后，哪吒走回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沾血的匕首。他面无表情地用一块破布仔细擦拭着刀刃上的暗红血迹，然后将匕首收回腰间。

巷口不远处，倒着两具迅速干瘪下去的尸体，他们身上有着劣质Beta转化手术后留下的丑陋肉瘤，死后似乎被抽干了所有水分，验证了哪吒之前的判断——只是两个闻到点腥味就想来碰运气的低等货色。

哪吒做完这一切，才转头看向垃圾桶后面。敖烈已经撑不住了，正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桶壁，缓缓蹲坐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微微发抖。

“我……我真的没有发情……” 敖烈靠在垃圾桶边，声音虚弱，带着哭腔，还在努力地小声辩解：“可能……可能是快到了，但、但绝不是现在……” 他喘息着，额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的额角。

哪吒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神里掠过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敖烈汗湿的额头，那温度烫得惊人。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安抚的、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我知道。”

他顿了顿，看着敖烈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继续道：“你不是发情，是发烧了。”

他解释道：“Omega身体特殊，内伤引起高烧，体温异常升高，有时候会让身体产生类似发情的错误反应，释放出一些紊乱的气息，吸引那些低等的家伙。”

他扶着敖烈的胳膊，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动作尽量轻柔地避开他受伤的腰侧。“

你肋骨受了伤，昨晚的爆炸冲击波威力不小，可能还有内出血。必须尽快回去让白泽看看，不能再拖了。”

哪吒半扶半撑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敖烈，带着他继续往小巷深处走去。敖烈死死咬着下唇，忍耐着每一步牵动的剧痛，冷汗很快就浸透了他用来遮掩面容的头巾，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剧痛一阵阵袭来，敖烈死死捂着腰侧，冷汗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却还在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声音细若蚊蚋：“还好……还好……一想到以后生孩子会更痛……现在这点痛，也……也算不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