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紧急,哪吒下意识想要出手,混天绫悄声无息卷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后一步。
对,不能在敖丙面前展露法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七岁小童。
哪吒眯起眼睛,看向扑面而来的黑影,虽然看起来巨大骇人,但应该只是普通鬼怪,敖丙应该能够应付。
敖丙反应极快,闪身挡到哪吒面前,他摊开手掌,游龙冰魄锤出现在他掌心中。
敖丙身形暴起,举起手中晶莹剔透的游龙冰魄锤,用力砸向巨大鬼怪的头颅。
满身黑雾的鬼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巨大的身形开始溃散。
敖丙的蓝眸冰冷如刀,手中的游龙冰魄锤化为无数条游龙,向着前方溃散的鬼影撕咬而去。
街尽头出现一声惊叫:“爹!”
声音莫名熟悉,敖丙目光一凝,看到李霁正从长街尽头奔跑而来。
敖丙看向正被游龙撕咬的鬼影,眸中浮上短暂的疑惑之色。
“什么意思?”
“可是不可能啊。”今晚敖丙见李霁的爹时,明明还是一个活人,怎么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几乎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的怪物。
“求求你,放过我爹吧!”李霁奔向凄厉惨叫的黑影,他的身体越过水流一般的游龙,直接抱住面前全身散发着黑气的鬼怪。
敖丙连忙抬掌,阻止疯狂撕咬的游龙,但李霁还是被误伤了。”
纤瘦的少年发出一声痛呼,痛到刹时面色惨白。
无数条游龙静止在李霁和鬼影身边,长长的身体绷紧,蓄势待发。
敖丙上前一步:“这是怎么回事,你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好好的。”
李霁:“你走之后没多久,月亮隐没进云层中,周围突然响起诡异笑声,一个黑影向我扑来,我爹挡在我身前,我惊恐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我爹全身开始蒸腾起黑雾,身形越来越扭曲涨大,他怕自己失去理智伤害到我,就跑了出去……”
夜风带起敖丙冰蓝色的发丝,他皱起眉:“怎么会这样?”
“爹,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李霁抱着面前几乎看不出人形的鬼怪,脸上的泪狂乱流淌而下。
黑雾淡去一些,李德旺的面容露出一些,他眼眸猩红,声音沙哑又苍老。
“快离开这里。”
李德旺又说:“杀了我。”
李霁紧紧抱住抱住李德旺,哭着摇头:“不,爹,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李德旺用力推李霁,眸中流下血泪,咆哮道:“走啊,我控制不住了!”
敖丙的身影瞬间移动到李德旺的身后,扼住李德旺的咽喉:“小心!!”
但已经来不及了,李德旺的面容瞬间扭曲,他张开满是獠牙的嘴,紧咬住李霁的脖子。
一股股血腥之气涌上李霁的咽喉。
李霁唇齿之间都是血,依然艰难恳求敖丙:“不要伤害我爹,他不是故意的。”
敖丙指骨收紧,生怕有一丝懈怠,李霁就会被咬断脖子。
“可是,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敖丙想起敖光,眼眶突然酸涩的厉害:“如果你爹还有意识,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希望你是死在他手里。“
“李霁,你得活下来。”
敖丙闭了闭眼睛,一瞬间红了眼眶,他收紧指骨:“抱歉。”
敖丙手掌之间,李德旺的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哪吒一直恢复本体隐身站在敖丙身边,保护他安全。
他看着敖丙通红的眼眶,无数岁月,无数画面和眼前这双眼睛重叠,哪吒像是被什么戳中心中柔软的角落,他抬手在敖丙通红的眼角轻轻抚摸了一下,轻声道:“既然这么难过,那就不要杀了吧。”
敖丙余光掠过烈焰般的红光,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只见中坛元帅全身笼罩在烈焰般的红光中,掌心托着一朵流光溢彩的宝莲,李德旺巨大扭曲的身形被缓缓收入其中。
“爹,”李霁捂着脖子,指缝间鲜血流溢。
敖丙眯起眼睛:“你要干什么?”
哪吒冷冷抬眼:“变鬼了,当然是先收起来,看还有没有机会恢复,总比被你杀了强吧。”
敖丙瞬间脸红。
哪吒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心中不禁猜测,为什么脸红?
不过,三千来来,他向来搞不懂这条三百岁的小龙崽千变万化的莫名情绪,思忖一下,就不再探究。
李德旺身上最后一缕黑雾被收进宝莲之中,哪吒掌心中的宝莲缓缓闭合。
李霁脚步虚浮走向哪吒,脖子上的血迹很是骇人。
他声音虚弱:“你要把我爹带到哪里?”
哪吒和李靖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剑拔弩张,他从未体会到父爱。
三千年前,敖光对敖丙的爱,让他动容,而现在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了敖光和敖丙之间的父子情,对于他来说,陌生的,却也完全能够理解的感情,就像他和自己的母亲吧。
哪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带回仙界。”
李霁扑通一声跪在哪吒面前:“请你救救我爹。”
哪吒垂下眼睫,目光落在李霁颈侧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需要救的人不是你爹,而是你,你就要死了。”
李霁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嘴唇发白,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
敖丙听到哪吒的话,连忙走过来,抬起手,手指间化出水雾冰晶,封住李霁颈侧不断流血的伤口:“李霁,你还好吗?”
李霁的眼皮越来越重,缓缓闭上。
敖丙感觉到李霁的气息越来越虚弱,焦急道:“李霁,不要睡着。”
敖丙通红的眼眶中,满是泪水,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面前,敖丙无助又悲痛。
哪吒轻叹一口气,声音低不可闻:“这条小龙崽,又在哭了。”
混天绫听到他的话,蜿蜒着爬上敖丙的肩膀,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帮敖丙擦去脸颊的泪水。
哪吒的声音冷冷响起:“你这样,救不了他的。”
敖丙听到哪吒冷冰冰的声音就来气,他扭过头,看向身后面无表情的哪吒:“你身为神明,理应庇护凡人,不出手相救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的本性真是一如当年,恶劣至极。”
哪吒捏住敖丙的后颈,将他拎到一边:“我说不救了吗?明明是你自己跑太快,拦在我面前碍事,你讲不讲理?”
哪吒抬手,尖锐指甲在自己指尖划开一道伤口,细细的血线从伤口中流淌出来,进入李霁颈侧的伤口中。
李霁失血过多,哪怕是神明的血,也是需要等量输入的。
神明法力无边,但全身的血液也和凡人一样,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哪吒过量给李霁输入血液,这让他觉得非常不适,但他面上并未显露分毫。
敖丙正抓着混天绫,不让它贴近自己的脸。
敖丙实在无法,出声道:“哪吒,你能不能管管你的混天绫,让它不要再摸我了。”
“混天绫又不是人,怎么能是摸?”哪吒目不斜视,声线冷冷的。
哪吒突然勾起唇角,调笑着看向敖丙:“你能不能纯洁一点?”
一句话把敖丙气得差点吐血。
敖丙:“你!”
敖丙把灵活地像蛇一样的混天绫抓在手里,气急咬在混天绫上面,咬牙切齿道:“让你再摸我,咬死你,咬死你。”
哪吒巍然不动的身形突然一僵,眸中涌上难以形容的痛色和艳色……
他转头看向撕咬混天绫的敖丙:“小色龙,你住嘴,别咬了!”
敖丙:“你自己不管教好你的混天绫,我今天就替你管教管教!”
哪吒胸口一痛,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闷哼声,因为多年前肉身被毁的缘故,现在,他的法器和他的身体感官相链接,敖丙现在咬在混天绫身上,就相当于咬在他身上一样。
但他现在正在施法,又不能中断,忍耐的脸都红了。
哪吒咬牙切齿道:“混天绫,绑住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松开。”
混天绫听到指令,瞬间变长,缠住敖丙的双手和双腿,敖丙又叫又咬,大声道:“放开我!”
哪吒冷冰冰道:“把他的嘴也堵上。”
混天绫应声缠到敖丙的嘴上。
“唔唔唔……”敖丙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里面都是愤恨。
哪吒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咬了一下,他无奈转头看向敖丙。
哪吒:小龙崽太爱咬人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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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