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神明也需要课外辅导吗 第85章 机械亡灵（六）

李十三赶忙将习涿抱了起来，将一束明亮的金光小心翼翼地注入了习涿的额头，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习涿这才慢慢苏醒了过来。

于是，习涿刚一睁眼，还没看清李十三，就先被四周弥天的火海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这火也是你放的？”习涿看着一脸阴沉的李十三。

“担心你。”

“我刚才那是？”

“陷入梦魇了。”

“是你叫醒了我？”

“嗯。”

习涿伸手戳了戳李十三健硕的胸膛，盯着人眼睛问：“你不是说被困在我的识海里了吗？那现在站我面前的是什么？”

“是我的元神。”李十三说着，轻柔地握住了某人乱动的手，“别闹，痒。”

“元神出窍吗？”

“差不多，不过，暂时只能寄身在三昧真火里。”

习涿听完，又看了一眼前后左右正烧着的走廊，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所以，你这样一出现，那进入这个梦魇里的到底算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李十三下巴扬起，抬手又向前甩了几团火出去：“不管了。”

“然后，你是打算一路放着火找过去？”

“嗯。”

“......”

这一刻，习涿心里猛然生出了一丝责任感，他觉得自己就算不管何辞的死活，也不能让机械造物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点自我意识，被李十三的不管不顾给烧没了。

“李十三，听我的，你先回我脑袋里待着，这点小事我搞得定。”

李十三果断拒绝：“不行。”

哎呀！

习涿一听顿时来了脾气，这不明摆着占完他便宜，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吗！

“不听我的？那你自己回连枝街区过吧，再也别想进我们习家的门。”

“习习......”李十三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听。”

“那快点回去吧，我要干正事了。”

“习习，我担心你......”

“嗯？”

“习习......”

李十三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过来，这人什么时候还学会卖萌了。

习涿主动上前抱住李十三，将脸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乖，听话，回去我们去你家住，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他真心觉得自己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

“好吧。”李十三总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那习习，你记得......”

“先回去吧，祖宗，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咱们脑袋里再详聊。”

“哦。”

终于把人给劝回去了之后，他不放心地赶忙环顾起了四周，在别人的梦魇里放这么大一团火，他不信会一点事都没有。

可被气坏了的李十三下手显然一点轻重都没有，他这会儿除了还能看出来几条走廊的轮廓之外，剩下的连房间门都找不到。

现在只能祈祷和方才那次一样，大火退去后，一切还能保持不变，让他刚刚冒出来的一点头绪先接上。

结果，火势才稍微有了一点退去的趋势，习涿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忽然动了起来。

他就知道，都是报应。

像一个静止在桌子上的魔方突然被人拧动，四通八达的走廊碎裂成一段又一段的小块，开始交错、叠加、下落。

“习习，左边，小心左边。”

李十三话音刚落，左边连着三个高速旋转的房间砸了过来。

等离子匕首合而为盾，习涿借着第一面墙撞过来的力量，向后翻身一跃，远远地躲过了一次冲击。

“你快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还没有那么菜。”

“习习，梦魇看起来要坍塌了，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是啊，还不是拜您所赐，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来都来了，找不到我想知道的东西，我是不可能出去的。”

“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找？”

“该怎么找，怎么找。”

习涿在错乱的房间中来回跳跃着，当换了一个视角总览去看的时候，他很快发现，在这些格子一样的房间中，总有那么几个稳定不变，无论周围环境如何变化，它们都保持在原来的位置。

如此，这些房间内呈现出的记忆，也一定更加接近真相。

正当他准备深入几个房间内一探究竟时，昏暗的坍塌深处，一束醒目的淡蓝色光芒忽地亮了起来，是何辞那边有情况了。

淡蓝色光束持续闪烁不停，何辞肯定是发现什么东西了，习涿略微记了一下这里几个关键房间的坐标后，全速赶了过去。

专心赶路的习涿，在途径一处房间时，肩膀处不小心被刮了一下，伤口细小却很深，他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慢慢接近何辞所在的位置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做梦也想不到，再次见到何辞，竟然是在一个舞台上。

没错，眼前的舞台，可热闹极了。

暗红色的地面，暗红色的帷幕，看上去就像是古老的剧院，演员大概是所有在房间内出现过的机器人，以及，围堵在中间被群殴的何辞。

而当淡蓝色光束从昏暗中扫过时，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几许反射出的微光，那是......丝线，划伤他的丝线？

习涿看了一眼正被几个机器人联手拍飞出去的何辞，略微安慰道：“何辞，你先顶着啊，我发现了点东西。”

“你怎么又来的这么慢！”何辞狼狈地大喊。

他知道那人撑个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便转头查看起了这些可疑的细丝，他沿着其中一根快速摸清了连接着的两端，一端是舞台上暴走的机器人，一端则是连在周围的某间房间上。

他在舞台的正上方站定，向着围绕在四周格子一样散落的房间望去，猛然间看懂了这更深一层的梦魇。

房间内往复不停的痛苦记忆牵扯着丝线，没有自己思想，没有自由的机器人们是提线的木偶，如同傀儡一般在梦魇深处的舞台上不停地舞动，舞动。

痛苦恰恰源于自我意识的诞生，没有自我，便也没有了**和反抗。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下方的舞台，他们的华高特第一再一次被拍飞了出去，不管怎么说，这反抗......也太强烈了一点吧。

习涿看完了所有自己想看的，这才慢悠悠来到何辞身边帮忙，他大概推算了一下那些丝线的分布，这附近，也就舞台上还算安全一些了。

“何辞，你这是做了什么啊，怎么给人家气成这样。”

“还敢问！”何辞躲闪间咬牙切齿地瞪向习涿，“你放的一把好火，我明明都快要找到了！”

好吧，都怪李十三。

“那你现在是准备怎么找？”习涿跟在何辞身后，一边摸鱼一边问。

两个机器人同时从左右两边攻了过来，已经杀红温了的何辞，左右手各化出了一条淡蓝色的光刃，随着两道光晕的残影扫过，又两台机器人的身体直接散架，这时，远处与之相连的两个房间，也会一并坠落消失。

“找能活到最后的那个，目标只有一个，其他的不过是梦魇里，机器人不停迭代后留下的恐惧。”

何辞的意思习涿明白，自我意识觉醒的机器人只有一个，和一堆没有思想的铁疙瘩相比，它当然会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可现在的问题是：“你确定你能在梦境坍塌前找到吗？”

“不知道。”

“梦境坍塌后，如果我们不能顺利出去会怎么样？”

“不知道。”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里所有的机器人，其实都应该是同一个“人”。

“先拉住仇恨，梦境还不能坍塌，我去找。”

“你去哪里找？”

说话间，何辞手上的双刃一起一落，两人身旁的一小片空地被清理了出来，他刚好抽身，跳回到了舞台上方。

“你管我去哪。”说完，转眼隐身到了暗处。

是他们先入为主，从一开始想问题的方向就错了，他们一直以为，机器人的暴动事件发生在几天前，那么，机器人的自我意识觉醒应该也是在几天前。

既然是这样的话，回忆片段里那些不停在犯错的机器人就没办法解释，可一旦重新换一个思路去想的话，便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它是在这之前觉醒的自我意识呢？

如果，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呢？

如果，犯错的原因，不是因为系统自身的问题，而是它主动在犯错呢？

为什么习涿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看记忆的时候，会莫名中觉得自己是在被人牵着的？

因为，梦境的主人也曾经和他一样，在找东西。

不停犯错，不停被重置，不停被送回厂，又不停被翻新，送去又一个地方，再犯错，再重置......

都只是因为，它，还没有找到。

入住地下城之前的回收，为什么它会和人类产生如此强烈的流血冲突，习涿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直觉告诉他，因为这一次，它终于找到了。

不然，只是被回收回厂，它是不会反抗的。

习涿将周围的水流汇集在掌心，向着虚空中轻轻一拍，无数散落的水滴便牢牢地挂在丝线上，光线在水滴上留下的轻微痕迹，就是丝线所在了。

离开了那些迷宫一样的走廊，他的记忆很快恢复正常，轻车熟路地回到了刚刚烧着三昧真火的地方，和他想的一样，那几个无论如何位置都不会改变的房间依然留在原地。

再次一一查看，里面的机器人果然全部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这也进一步间接验证了他的猜想。

明确了解题思路之后，剩下的就是拼凑答案了，来来回回七个房间，他跟着从头看到尾，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面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剧烈，终于，在习涿重复看到第五遍的时候，他在两个回忆场景中，型号完全一样的机器人身上，看到了一点不同。

其中一个机器人的下颌角处，出现了一点点不起眼的开裂，用来粘住开裂处的，正是一颗被软化了的糖。

他几乎是立马冲向了机器人保姆在哄孩子的房间，小男孩床头柜的电子灯下，放着一小盒彩色的糖果。

所以，它真的是因为这个，找了曾经的小主人十几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