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前的木叶村,街道上空无一人,夜风掠过屋檐,送来远处细雨的气息。
小樱拎着一壶酒,站在一处老宅门前。门匾上的“千手”两个字早已被风雨打磨得模糊,只余笔锋犹存。
她没有敲门,只是站了一会儿。
门自己开了。
纲手站在门内,披着一件深青色的羽织,衣摆绣着淡银细竹,头发用一根玉色簪子松松束起,额间菱形封印犹在,却比往日更添几分沉静。她没有戴手套,也没有穿战袍,内衫是细棉织的浅灰襦裙,腰间束着淡赭色的宽带,衬得她身姿高挑而风致犹存。
岁月未能削弱她分毫,反而将她雕琢得更显力量与冷艳的平衡——一位真正懂得失去与放手的成熟女性。
她目光在小樱身上扫过一眼,挑了挑眉:“终于肯来了?”
小樱低头笑了笑,把酒举起:“老师醒着,我就敢来。”
“啧。真是老了,收个学生都这么体贴。”纲手转身,声音懒散而不失气势,“进来吧,别冻着。”
屋内的火盆烧得正旺,照得木格窗棱发暖。
纲手从柜中取出两只酒盏,将那壶温酒倒了一半给小樱。
“静音那丫头给我写信,说你现在换了个新助理,是个火影直属的小鬼。”
小樱手微一顿,“是。”
“你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她低声说,“是……不适应。”
纲手靠在软榻上,手里晃着酒盏:“怎么,鸣人那小子逼你换人了?”
“不是’逼’……他用的是‘安排’。”小樱语气轻得几不可闻,“他说,是为了保护我。”
纲手挑眉:“听起来很熟悉。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个男人跟我说,‘你别出任务,我来挡前面。’”
小樱一愣:“然后呢?”
纲手笑了笑,把酒一饮而尽:“后来我觉得没意思,就踹了他。”
屋内静了一瞬。
小樱低下头,掌心有些发热,酒盏也有些握不稳。
“我不是想逃。”她喃喃,“只是……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在照顾我,还是在困住我。”
纲手斜眼看她:“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因为我不想让他受伤。”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语,“他是火影,他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敌意和重量……如果我也变成了对他冷漠的人,他大概真的会疯。”
“你心疼他。”
“是。”
“你怕自己已经太依赖那份温柔了?”
小樱抬头,眼中泛着光:“我害怕有一天,他不再这样了,我会不习惯。”
纲手半晌不语。
她看着眼前的徒弟,那个曾经无数次在战场上拼死护人的女孩,如今却在温柔之中摇摇欲坠。
“那你听我一句话。”纲手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下去,“如果有一天,鸣人不再是火影,不再掌控你的生活,不再有无所不能的力量,他只是个普通男人——你,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吗?”
小樱的眼睛睁大了一瞬,随后又缓缓垂下。
她没有回答。
只是将酒饮尽,然后轻声道:“谢谢老师。”
屋外的雨细细密密地落下,像谁心头未曾说出口的念头。
小樱站起身,披上外袍,走到门口。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拂起她鬓角的发丝。
“我该回去了。”
“回哪?”纲手突然问,她眉宇间喊着淡淡了然的笑意,“老师只是问问。”
小樱轻轻一顿。
“……该回的地方。”
她没有说出“家”,也没有说出“火影府”。
小樱低头一笑,转身离去。
门缓缓合上,纲手坐在屋中,望着窗外的雨,一言不发。
她知道,小樱这一步迈出去了。
夜色深沉,火影府的玄关处却亮着一盏暖灯,仿佛静静等着某人归来。
小樱披着外袍推门而入,走廊里一片安静,连风都像被结界屏住了气息。她换鞋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动什么。但其实她知道——鸣人早就醒着。
厨房灯还亮着,灶上热着一锅汤,浅褐色的药膳香气混着白味增的气息,温柔地浮上来,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拉住了她。
“回来了。”鸣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远不近。
她没有回答,只轻轻“嗯”了一声。
“纲手前辈的酒,不好喝吧?”他笑着走来,手里拿着毛巾替她拭头发,“她那种人,喝的是烈的,喝醉了还喜欢打人。”
小樱却没有笑,任由他轻轻擦着发梢,整个人像被夜色浸透一样,疲惫、却不抗拒。
“你今天……”她终于开口,却不知道想问什么。
“我今天什么?”鸣人声音低低地贴近,像夜风掠过耳后,“又偷偷查了你下午的血压记录,还换掉了你桌上那瓶过期的止痛药。嗯,当然,也在你换衣服的时候给你床单重新结了个暖符。”
他低头,唇几乎贴上她耳根。
“我做得是不是……越来越不像火影了?”?“像一个只想你留在我身边的男人。”
小樱闭上眼,身体没有后退,也没有推开。
她知道这是一场慢性的沉溺。
鸣人没有逼她,但他用的是更高明的方式——让她亲手拉开了门。
他轻轻扣住她的后背,把她拥进胸口。
“你不说话,我就不逼你。”
“你哪天想逃……我会追。”
小樱站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突然觉得,世界安静得可怕。她知道——她已经没办法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
她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