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神话]某冥斗士的圣战手记 第4章 第四章

我家看似小白花实则食人花的老板终于上岗了。

其实在熟读剧本的情况下，我本来是打算在老板还没觉醒的时候去套套近乎，刷刷好感度免得以后被老板一个不爽直接手起刀落了。可是一边是虎视眈眈盯着柔弱老板等着下嘴的老板秘书，一边是笑眯眯盯着天真老板等着忽悠的二把手，我实在没那个胆量插足两位大爷和老板之间的修罗场，因此只能作罢，整天窝在冥界给阿斯普洛斯浇浇水，和其他冥斗士练习练习大招对波，要不是冥界没有太阳也不下雨，我觉得我都能长蘑菇了。

今天是老板第一天上岗，因此所有的冥斗士都被通知去参加老板的战前动员大会。会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冥斗士的脸，不出所料没看见杳马和帕蒂塔，不愧是圣战隐藏boss，属于不把剧情推进到真相篇就没法解锁的那种人物。

算了，反正到时候有阿斯普洛斯和天马解决，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圣战中苟住，没事别作死参与大佬们的爱恨情仇和主角全家的八点档狗血家庭剧。

视线环顾了一圈，我不再思考杳马的问题，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冥斗士身上。心说这群冥斗士几千年打不赢一次圣战果然是有原因的，自家老板被换了都看不出来，对得起你们帮老板打了几千年的工吗？

亚伦同学是真的很会演。虽然我不知道冥王讲话是什么亚子的，但他画大饼的姿势十分黑心老板，估计哈迪斯本尊也就这么回事了。

听了几分钟后，我已经无聊地在脑子里开始默写一百零八魔星的名号了，顺带打了一个不是很显眼的哈欠。

一道冷冽的目光突然像是探照灯一样射在我身上。

冥斗士的本能让我立刻反应过来这目光来自御座上的亚伦。他黑暗如同沼泽般深邃的小宇宙不知何时已蔓延至我的脚下，在那道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瞬间，像是得到什么指令般缠绕住我的心脏，恐惧感突然摄住了我全身的每一个关节，我无法活动，无法呼救，甚至连转动眼球都成了难以完成的动作。

这种恐惧与其说是心理上的，不如说是刻在灵魂中的恐惧。是哈迪斯所统帅的冥斗士对哈迪斯本能的敬畏。

不是吧，我这是已经掉了马甲？别人都是半路翻车，我这圣战还没打响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滴下来，落在我脚边暗色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一直跪在我身边的拉达曼提斯听见了动静，他似乎想要侧过头看看我发生了什么，但碍于要在哈迪斯面前保持恭敬，他只是微微挪动了靠近我的右手，在我的指关节上轻碰了一下。

我很想告诉他，我没事。但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冥王的小宇宙下我却完全无法做到。亚伦的演讲还在继续，仿佛台下我的现状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为了和这种本能抗拒，我已经暗中点燃了我的所有小宇宙，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在我的眼睛里，又顺着我的眼眶像泪水一样落下。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突然想起了原著中的亚伦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谓极善就是极恶。他的慈悲和残忍几乎可以画上等号。原著中一半以上的冥斗士都是死在他手里，现在杀了我，对他恐怕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毫无心理负担。以他被潘多拉和双子神荼毒的脑子来说他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缠绕在心脏上的力量像是化作了一双有形的手，一点一点地掐住心脏的脉动，像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疼痛让我有种想要呕血的错觉，我的神经也因为疼痛而变得麻木，甚至有闲心去想要不要和哈迪斯拜个把子，他是神中废柴，我是穿越者中的废柴。目前看来我们还是被坑在同一个人手下，或许还可以考虑组建个亚伦受害者协会。

我进一步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咬紧牙关。

即使我注定要死在亚伦手下，我也不想死的这么窝囊。起码要冲着亚伦那张脸来一下，这样下地狱的时候我至少还能吹吹我正面打伤过冥王。

我能感觉到亚伦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观察着我，以他原著中十分有洞的脑壳来说，我觉得他大概把我的挣扎当成什么 “真实的色彩”观察得不亦乐乎。

死到临头的挣扎还要被变态艺术家当作艺术品观摩……我穿越的不是《圣斗士星矢》是《悲惨世界》吧！？

“呵。”

一声若有若无地笑声在突然我脑海里炸开。

随即，施加在我心脏的小宇宙突然消失了。没了那股力量与我的小宇宙互相角力，我的力量来不及收回，直接化作了柱状的水流冲烂了哈迪斯城的天花板。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投射到了我的身上。

亚伦的演讲被打断，潘多拉立刻提着她的那把三叉戟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怀疑她是要揍我。拉达曼提斯条件反射地挡在我的身前：“哈迪斯大人，潘多拉大人，还请原谅克丽丝的无礼。”

周围的冥斗士自动为潘多拉让开一条路，一副安静吃瓜的亚子，潘多拉迈着她的两条让人羡慕的长腿，走到离我两步之遥的地方：“在哈迪斯大人觉醒后第一次觐见哈迪斯大人，就做出了此等僭越的举动。拉达曼提斯，这就是你的好妹妹？”说完，她还特别有气势地将三叉戟猛地戳向我的鼻尖，又在不足以伤到我的地方停了下来，看起来和网文里的恶毒女配重合度高达百分之百：“我以为此次圣战唯一有威胁的不过是那个腆着脸作为哈迪斯大人妹妹降生的女神，没想到，在冥王军中竟然也有对哈迪斯大人……”

潘多拉咬牙切齿地说着，听着我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一样。当然，可能在冥斗士眼里对哈迪斯不敬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但是听她说的东西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桥豆麻袋！你不会以为我对亚伦同学有意思吧？？

我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多长两对手两个头，这样我就可以用三头六臂一起左右摇摆来表示我对老板没兴趣。但是我只有一个头两只手，所以我只能非常诚恳地低头表示：“潘多拉大人，万分抱歉做出此等失礼的举动，但是我心中只有为冥王军奉献一切这个愿望，绝无任何杂念。”

拉达曼提斯不明所以：“潘多拉大人，克丽丝的心中只有哈迪斯大人，绝无半点二心！”

我低着头看不到潘多拉的表情，但是我感觉潘多拉那根看起来很适合戳来戳去的武器从我的鼻尖移到我的脖颈……啊啊啊啊啊拉达曼提斯拜托你别火上浇油了！我要是今天被潘多拉戳死在这你是第一责任人！！

“够了，潘多拉啊，天损星对余并无不敬，刚才之所以做出那般失礼的举动，只不过是因为余在她身上施加了一点小考验罢了。”

似乎是看够了，亚伦及时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潘多拉闻言，立刻回身看向亚伦：“考验？哈迪斯大人，您若是有什么考验，请直接交给我潘多拉，我定会赴汤蹈火！”

说完还不忘把她的三叉戟很有气势地戳进我脚边的地板上。

我：“？”

亚伦：“天损星赛特斯的克丽丝，之后到余的画室来一趟。”

我感觉亚伦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轻快了些许，原来你还有看女人扯头花的乐趣吗？你这种癖好很难不让我认为你是变态啊！

但是我不敢多说什么，潘多拉刺啦刺啦的划拉着手上的三叉戟，我是觉得她其实是想哗啦我的脸……我只能伏下身体，恭敬的对亚伦说：“是，哈迪斯大人。”

老板冗长的动员大会在这段插曲之后很快结束了，我偷偷抬起一只眼看他，只见亚伦的袍脚轻飘飘的，他的头发也轻飘飘的，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十分完美的弧度后，跟随着主人一同消失在哈迪斯城的深处。

我十分沉重地迈着步子，用一种即将被老板开除的奔丧心情去和老板谈人生。

亚伦端坐在座位上，给他的画修修补补。听见我来的动静，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又一门心思研究他的作品去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被晾在一边当画室摆件的状况，于是主动开口：“哈迪斯大人……”

亚伦没给我说完话的机会，他一挥衣袖，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短剑就带着巨大的力道朝我袭来，直接把我的手钉在墙上！

我在二十一世纪细皮嫩肉活了二十多年，接连被这个中二少年整了这么两次，心中只想骂娘，因为疼痛，惨叫几乎要从我的喉咙里溢出来，于是我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将惨叫吞了回去。

我咬着牙：“哈迪斯大人……您这是，为什么？”

亚伦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没有因为我几乎要扭曲的脸表现出任何动摇，他甚至还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克丽丝啊，你真的是克丽丝吗？”

……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快掉马的穿越者吗！？

既然已经被发现不是原装的天损星克丽丝了，我也没必要再表现出对“哈迪斯”的尊敬了吧？而且他也是假的，我也是假的，谁怕谁啊！？

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痛觉神经依旧兢兢业业地向我传递着痛苦，于是我只能惨白着一张脸，宛如八十岁老奶奶一般颤颤巍巍地发言：“那您呢？您又是真正的冥王哈迪斯吗？还是，您其实是那个欺神的罪人——亚伦呢？”

亚伦被我当面揭穿自己不是冥王的事实也没有丝毫动摇，他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他不是哈迪斯本人：“我确实不是哈迪斯本尊，但那又如何？我会用哈迪斯的力量救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掌管死亡的冥界之主永远也做不到这件事。”

真他妈中二啊！问题是你犯中二前能不能不要把我钉在墙上放血？那什么，你是那种能说出“我在鲜血中绽放亦如黎明的花朵”的中二病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免得自己因为疼痛直接没面子地叫出来：“为了你的宏图壮志，你要在这里清算我，防止我成为你计划中的变数？亚伦，你的愿望背离了人类前进的道路，我会断言你的失败。”

亚伦终于肯放下他的画笔了，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那双湖蓝色的眼睛盯着我浅蓝色的眼睛，无关冥王和冥斗士的身份，这只是两个人类之间的对视，因此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反正马甲也掉了，伤也受了，打架先不说，大眼瞪小眼我要是还输岂不是有点太丢人了。

亚伦反问我：“克丽丝，你要成为我的阻碍吗？“

我几乎想要失声笑出来：“冥王大人，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和继承了冥王之力的你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冥斗士，若是在圣战中遇上黄金圣斗士，我恐怕只有被秒杀的份，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冥斗士，在一开始从这个壳子里苏醒之后，我只希望自己能够从这场圣战中活下来。”

亚伦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看上去似乎没有要杀我的意思。艺术家都是变态，亚伦这种变态和中二的集合体更恐怖，因此，我若是想要在活着走出这间画室，我必须慎重给出亚伦我对答案。

“我……”

我突然卡壳了。

我刚才想说，我想要活下去，为了这个目标我会拼尽全力。亚伦那个不太正常的脑回路我算是摸清了，只要你的愿望确实发自内心，那么他大概率是会成全你的。

可是或许是因为离那双眼睛过近，我突然发现，那双在原著中被童虎和潘多拉赞叹过的眼睛，是真的，非常美丽。

我这才想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其实我并不讨厌这个少年。一个人在一条路上孤身行走直至尽头，对于常人而言，是根本无法忍受的痛苦。

我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本来想说，我要在这场圣战中竭尽一切活下去，但是刚才，我改变了想法，亚伦，我会守护你人类的内心，赐予全世界死亡的安宁并不是你真正的愿望，我会守护你内心深处的愿望，你就遵循你的本心行动吧，如果那真是你本心的话。”

一口气做完如上宣言，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中二的没眼看。但是这番发言好像正合亚伦这个中二病少年的心意，他说：“真是大胆的发言，你既非冥王军，也非圣域军，同时不向我宣誓效忠。克丽丝，你就尽自己所能的去行动吧，我十分期待你为我的画布带来的颜色。”

说完，他就重新回到他的画布面前，打算继续沉迷艺术。

看样子是打算放我一马。但是，你沉迷艺术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我心里骂了他十八遍表面上还要陪笑，活成了一个十八世纪的社畜：“冥王大人，你能不能先收了小宇宙？”

亚伦似笑非笑毫无公德心地看了我一眼：“扬言要守护余的人连余的随手一击都挣脱不了吗？”

我在心里喷出一口老血。余余余，余你大爷的余。感情你就是嫌弃我弱呗？这是我能决定的吗？要不咱俩换换我当冥王你当冥斗士啊？？啊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