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天王星宫停留很久。
我站起身,很快穿过了天王星宫,又一路走过了拉达曼提斯镇守的土星宫,拉达曼提斯还在米诺斯的海王星宫串门,因此我轻松地通过了这里。
下一宫是拉达曼提斯的副官,巴连达因镇守的木星宫,他恭敬地问候我:“克丽丝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右手按在胸口,即使早已穿上冥衣,抛弃了作为人类的身份,他对待我也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待主人的那般姿态。
说真的,别人搞搞小团体就算了,你们这些天天在亚伦眼皮底下晃的搞小团体是不是太不把老板当回事了?而且搞小团体能不能别拉上我?我只想当个安安静静划水吃瓜的咸鱼,真不想掺和你们比青春疼痛校园文学还复杂的职场关系。
于是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例行公事地询问他能否让我通过木星宫。
在离开木星宫之前,我脚步停滞了一瞬,然后开口:“巴连达因,其实你不用这么对待我,在冥斗士的身份上,我们是平等的。”
巴连达因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您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瓦尔登家族的小姐,是拉达曼提斯大人的妹妹。”
或许巴连达因是人类的时候就是如此对待克丽丝的吧?可是我并非是克丽丝本人,也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小姐,即使被当作主人对待,也只会让我深切地感受到“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这个事实罢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恍惚间我似乎能看见自己的灵魂游出躯壳,那魂魄黑发黑眼,和曾经的我长得一模一样,此时此刻,这模糊而透明的影子在巴连达因的耳边轻呵着热气,问他:“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面前所谓的克丽丝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呢?”
我猛然回神,一滴冷汗从我额角滑落。我按住太阳穴,几秒后才恢复冷静。巴连达因察觉到我的异状,他忧心忡忡地虚扶住我:“克丽丝小姐,您怎么了?”说完又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得向拉达曼提斯大人……”
“我没事!”捕捉到拉达曼提斯的名字,我急忙跳起来阻止他,暂时我可不想再见拉达曼提斯,一个巴连达因就让我产生什么灵魂出窍的幻觉了,再来个拉达曼提斯那我岂不是得直接精神分裂和阿斯普洛斯开病友交流会去了?
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应付完巴连达因,然后我十分迅速地噌噌噌跑到木星宫门口,生怕巴连达因又犯什么神经上来拉我,反正冥斗士人均犯病:“巴连达因,你在此不要走动我去买个橘子……啊不是,我去牵个狗,回见!”
下一宫是火星宫,阿斯普洛斯镇守的宫殿。
我走进火星宫。
火星宫的装饰十分圣域风,门口那两根柱子越看越眼熟,思来想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和圣域双子宫门前的那两柱子一模一样嘛。
不愧是圣斗士,身在冥王军心向圣域军,哪怕头发黑了眼睛红了还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搞圣域地方特色。我突然有十分想见阿斯普洛斯一面的冲动,毕竟自从他苏醒那一次匆匆地见面后,我们之间就没什么交集了。我有点好奇他平时窝在火星宫里到底在干嘛?总不能天天都穿着教皇服玩cosplay吧?
于是我双手拢做喇叭状,在空旷的大厅里大声喊阿斯普洛斯的名字:“喂——阿斯普洛斯——”
大厅内十分安静,看来阿斯普洛斯不是很想理我——除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面罩不知怎么从桌子上滚落下来。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德弗特洛斯用的那款。果然圣斗士的世界里只有弟控和扭曲的弟控,前者的典型代表就是总喜欢把我当沙袋打的辉火,阿斯普洛斯无疑属于后面那一类。
我思考了一下,从地上捡起那个面罩,然后十分棒读地发言:“这不是现任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面罩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星之魔宫里——”
话音未落,我的右手便感觉一轻,手中的面具被强硬地拽了出去落在面前一袭黑袍的人手中,黑袍的领口滚着繁复的金边,一头可以和哈迪斯攀攀亲戚关系的黑发无风自动。
……还真有事没事就穿教皇袍啊。所以你每天在火星宫干嘛?你弟弟天天在卡农岛修行等着哪天揍你一顿你就搁着模拟教皇996的生活吗?听上去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阿斯普洛斯瞪着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看我:“你笑什么?”
我正色道:“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好在阿斯普洛斯并不是很懂几百年后的梗,他十分反派的“哼”了一声,随手把手中的面罩扔到一旁,面罩咕噜咕噜滚落到火星宫深处,隐没在一片阴影后。
我觉得他就是弟控晚期但又嘴硬不承认,冥王军里傲娇浓度最近有点高。这能不能算冥王军特有企业文化,上到老板下到打工的都突出一个爱在心底口难开。
阿斯普洛斯坐回他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的高仿教皇位,一手托腮,二郎腿翘的十分悠然自得,阿斯普洛斯黑化后到底是打开了什么新的大门,生前什么礼仪风度死后全都喂了刻尔柏洛斯。
“克丽丝,你为什么又回到了哈迪斯的麾下?”
你问我我问谁啊?要不我帮你把不知道在哪挂机的原身魂魄叫来?于是我只能实话实说:“我醒过来眼前就是拉达曼提斯兄长,在看见他的瞬间,我想起了很多事情,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冥王军。”
“没用的小姑娘,也就是说你最终没有逃过既定的命运吗?”
我简直服气,从原著外传一直怼到这个不知道歪到哪门子去的正传,你是怼我怼上瘾了吗?
“我们现在好歹都算是在为冥王军效力,就不能互相之间更和谐友爱一点?”
阿斯普洛斯斜着眼睛瞥了我一眼:“我和你?克丽丝,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要拿雅典娜的头祭天,掌控整个圣域,你这种只会被牵着鼻子走的小姑娘和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听听这简直能写进教科书的反派发言!不愧是历届都要犯病的双子座,反派气场两米八,我俩到底谁才是土生土长的冥界人?
尽管他听上去像是在骂我,但是被几个神轮番踢了一脚后我养成了十分强大的心理素质,反正到时候有他弟负责揍他,虽然不想理他也是真的。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没事可以先让我通过火星宫吗?我奉冥王大人之命,要前去把刻尔柏洛斯牵回冥王星宫。”
好在阿斯普洛斯一心只想搞事,对我没有太大的兴趣,因此他抬起下巴点了点:“滚吧。”
我:“……”
我深吸一口气。不要生气克丽丝,你和精神分裂症计较什么?关爱病人人人有责。
“对了。”
我一边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往火星宫的出口走,翻来覆去念个两三遍好不容易给自己洗脑成功,结果阿斯普洛斯不知道犯哪门子病又叫住了我。我十分头大地回头看他,用青春期叛逆小鬼对待更年期老妈的态度十分抗拒地问他:“干嘛?”
阿斯普洛斯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我。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
躺在掌心的是一对编织的十分精致的发饰,淡蓝色的蝴蝶结上挂了两朵鸢尾花吊坠,和这具身体的眼睛倒是颜色很搭,平心而论无论是制作工艺还是审美都十分时尚前沿。
但是……我抬起头想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值得阿斯普洛斯给我送礼物的理由——毕竟我俩连面都没怎么见过。因此我只能十分警惕地看着阿斯普洛斯,生怕他又犯什么病:“你在头饰里放了个小型的银河星爆?”
阿斯普洛斯满脸写满了核善:“信不信我现在就一个银河星爆把你轰出火星宫?”
我噌噌噌往后退了几步,义正言辞地拒绝:“那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该不会是想让下面那个双子座吃醋吧?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掺和你们兄弟的事情!有事自己找你弟说!”
阿斯普洛斯的头发眼看又要黑上几分。他一只脚踏在相似度可以用来玩大家来找茬的教皇办公桌上,看起来十分像砸场的,你弟知道你死后这么放飞自我吗?还有把你银河星爆的起手式放下再说话啊喂!
阿斯普洛斯一副逼良为娼的表情:“所以你收下?还是不收下?”
你银河星爆都摆出来了还问我敢不敢不收?我看起来像是很想脸接银河星爆的亚子吗?于是我泪流满面:“你至少得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吧?!”
阿斯普洛斯慢条斯理地解释:“虽说即使没有你,我照样可以直接从第八狱打到第一狱,但是因为你在黄泉比良坂照顾我的灵魂,我才能更快地得到这双子座的冥衣。这只是小小的谢礼而已,克丽丝,你大可放心地收下。”
原来你是单纯的想要感谢我啊?我大为震撼,但是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就想打穿冥界?炸冥界一时爽,修冥界累成狗,你们圣斗士能有点不破坏他人财产的意识吗?
算了,对于连拉达曼提斯都能变成扭曲妹控的世界,我还能指望阿斯普洛斯正常到哪去?总之不是什么会突然背刺我的起爆装置就行。我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饰,发现好像确实是十分正常的手工艺品。于是我自然而然地脑补了一下阿斯普洛斯瞪着一双红眼睛在集市上挑发饰的场景,突然有点不忍直视。
但我确实十分好奇,于是问道:“你是在哪里买的?”
“自己做的,这点简单的手工活自然手到擒来,否则我怎么能得到教皇之位。”
教皇之位需要继任者会手工活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阿斯普洛斯呦,你到底都学了什么鬼东西。赛奇不让你继承教皇之位是不是还因为你修炼偏科了!
当然我是不敢吐槽的,哪怕我不心疼火星宫的屋顶,我还得心疼一下我自己好不容易修好的冥衣。于是我在“阿斯普洛斯竟然会送我东西”这种十分卧槽的心情收下了这对发饰,然后一言难尽地开口:“不管怎么谢谢你的礼物,阿斯普洛斯。”
阿斯普洛斯言简意赅:“现在你可以滚了。”
看在阿斯普洛斯勉强当了一会人的份上,我麻溜地离开了火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