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时间侦探与银之悖论 第173章 希望绝望

碎裂的囚笼残骸化作漫天光尘，飘散在终焉齿轮投下的冰冷阴影里。

工藤新一紧紧攥着琴酒的手，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搏动。

那不是机械的震颤，是血肉之躯里顽强跳动的生命之火。

琴酒的手指冰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却异常坚定地回握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侧过头，琥珀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工藤新一，那里面翻涌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低语：“走。”

“一起！”工藤新一斩钉截铁，目光扫过那些因囚笼破碎而短暂停滞、却又在工藤优作疯狂催动下重新涌来的冰冷傀儡，以及天空中旋转得愈发狰狞的时空漩涡。

终焉齿轮庞大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破碎的图书馆废墟，齿轮咬合的轰鸣如同世界末日的丧钟。

琴酒没有反驳，只是更紧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无需言语，一个眼神的交汇便足以传递所有的决心——并肩，或者共死。

他们如同两道离弦的箭矢，在崩塌的钢筋水泥和能量乱流中穿梭。

琴酒凭借对机械构造近乎本能的直觉，总能提前半步避开致命的能量束和倒塌的巨柱；工藤新一则以惊人的洞察力，在混乱中找到一条条看似不可能的缝隙。

他的手始终被琴酒牢牢牵着，那份牵引力成了他混乱世界里唯一的坐标。

“左边！”工藤新一猛地喊道，同时身体被一股力量带着向侧前方扑倒。

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擦着他们的后背掠过，将刚才落脚的石柱熔化成赤红的岩浆。碎石和热浪冲击着身体，工藤新一被琴酒护在身下，能闻到他风衣上硝烟混合着血腥的气息，还有一丝……属于他本身的、清冽又微苦的味道。

“没事？”琴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事！”工藤新一抬头，撞进他担忧的视线里，心头一热。他迅速爬起，反手抓住琴酒的手腕，“这边！”

他们冲进一条相对完好的走廊，身后是傀儡们密集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的嗡鸣。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布满复杂机械锁的厚重合金门，门缝里隐约透出仪器运转的微光——那是实验室的核心区域，或许藏着终止终焉齿轮的关键！

“掩护我！”琴酒松开手，瞬间转身，拔出了腰间仅存的能量刃。

幽蓝的光刃在他手中划出致命的弧线，精准地格挡开追射而来的能量束，甚至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傀儡拦腰斩断，零件和火花四溅。

琴酒的动作迅猛而精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仿佛在刀尖上起舞的死神。

每一次挥刃，每一次闪避，都将他逼向极限，但他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牢牢钉在走廊入口，为工藤新一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工藤新一扑到门前，手指在冰冷的锁盘上飞速移动。

锁盘的结构异常复杂，融合了物理机关与能量回路。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身后激烈的打斗声、能量爆炸的轰鸣、琴酒压抑的喘息，都像重锤敲击着他的心脏。

“快点……新一……”琴酒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喘。

工藤新一猛地回头，瞳孔骤缩——一道暗紫色的能量刃，无声无息地从琴酒背后的阴影中刺出，快如闪电！

“小心背后！”工藤新一失声尖叫，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像一颗炮弹般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琴酒！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沉闷得令人窒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工藤新一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贯穿了他的右肩胛，将他狠狠钉在了冰冷的合金墙壁上。

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半边衬衫，浓重的血腥味在狭窄的走廊里弥漫开来。他艰难地抬头，看到琴酒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看清他伤势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熔岩喷发般的惊怒与剧痛！

“新一——！！！”

那一声嘶吼，蕴含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力量。琴酒脸上的冷静和克制瞬间粉碎，只剩下狂暴的、毁灭一切的杀意！

他手中的能量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不再是幽蓝，而是炽烈的、燃烧生命的金红色！

他如同疯虎般扑向那个偷袭的、由工藤优作远程操控的精英傀儡，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毁灭的领域，将那傀儡连同后面涌上来的几个一起彻底绞成了碎片！

解决掉眼前的威胁，琴酒甚至没有看一眼散落的零件，猛地回身冲到工藤新一身边。

琴酒颤抖着手，却不敢去碰那柄穿透了工藤新一肩膀、深深扎入墙壁的能量刃，那刀刃离心脏只有毫厘之差。

能量刃散发的暗紫色光芒正贪婪地侵蚀着工藤新一的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

“别……别动它……”工藤新一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额发，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带着抽气声，却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死……死不了……锁……锁还没开……”

看着工藤新一强忍痛苦还要故作轻松的样子，琴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这该死的命运！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深重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水光。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抵在工藤新一没有受伤的左肩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笨蛋……”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压抑着巨大的恐惧和自责，“为什么要冲过来……”

工藤新一费力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轻轻抚上琴酒冰凉的后颈，指尖触碰到他柔软却紧绷的发丝。

“因为……”他吸着气，声音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温柔，“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起……坐旋转木马的……不能……食言……”

那个在废弃游乐园里，被冻雨打湿的、关于未来的小小约定，此刻成了支撑他意识不坠的浮木。

琴酒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眼中翻涌着剧烈的情绪风暴。

他死死地盯着工藤新一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工藤新一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上了工藤新一沾着血污和冷汗的唇！

这个吻毫无章法，甚至带着粗暴和绝望的味道，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彼此咸涩的泪水。

它更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确认，一种在死亡边缘的宣誓。琴酒用尽全身力气拥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存在都烙印进对方的身体里，以此对抗那冰冷的死亡威胁。

工藤新一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睛，用尽残存的力气回应着这个饱含着恐惧、爱意和誓言的吻。

唇齿间的血腥味似乎都化作了某种悲壮的甜蜜。

“等着我！”一吻结束，琴酒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松开工藤新一，转身面向那扇紧闭的合金门，以及门边复杂的锁盘。

他不再尝试任何技巧，而是将双手猛地按在了锁盘的核心能量节点上！

嗡——！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拉响！狂暴的金红色能量，夹杂着丝丝缕缕强行压榨出的生命本源般的银色辉光，如同失控的洪流，从他双掌疯狂地灌入锁盘！

这不是解锁，这是最原始、最暴力的能量冲击！锁盘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爆裂，复杂的回路在过载的能量下发出哀鸣，冒出滚滚黑烟！

“住手！琴酒！你会被反噬的！”工藤优作惊怒交加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显然没料到琴酒会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强行破门。

琴酒置若罔闻。他的身体在金红与银白交织的能量风暴中剧烈颤抖，机械义眼的光芒明灭不定，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缕刺目的鲜血，那是强行超负荷输出能量导致的内腑创伤。

但琴酒眼中只有那扇门，只有门后可能终结这一切的希望！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合金门连同整个锁盘结构，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饼干，轰然向内爆／裂！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席卷而出！

门开了！

然而，就在大门洞开的瞬间，异变陡生！

终焉齿轮核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黑暗！

这黑暗并非虚无，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的“湮灭”气息！

这股气息如同活物般瞬间扩散，所过之处，无论是散落的傀儡残骸、崩塌的建筑碎片，还是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粒子，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股湮灭的黑暗，其目标并非物理存在，而是……

情感！

是记忆！

是灵魂中那些温暖、羁绊、爱与执念的烙印！

它如同贪婪的饕餮，要将构成一个人“存在意义”的核心彻底抹除！

而此刻，这股湮灭的黑暗洪流，正以恐怖的速度，朝着门口因强行破门而力量耗尽、半跪在地剧烈喘息、甚至来不及看向门内景象的琴酒，以及被他用身体下意识挡在身后、重伤倚墙的工藤新一，汹涌扑来！

工藤新一瞳孔缩成了针尖，巨大的危机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看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看着挡在他身前那个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背影，一股比穿透肩膀的利刃更尖锐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琴酒——！！！”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琴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汗水浸湿了他的银发，黏在苍白的额角，嘴角的血迹刺目惊心。他的眼神疲惫到了极点，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那逼近的黑暗强行抽离、变得有些涣散和茫然。

然而，在视线触及工藤新一那张写满惊恐和绝望的脸庞时，那涣散的眼底深处，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如同风中残烛般、却足以焚尽灵魂的、滚烫到极致的光芒！

那不是理智的权衡，不是求生的本能。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超越了一切物理法则和能量侵蚀的、纯粹到极致的守护意志！

“新…一…”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低地、无比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在工藤新一目眦欲裂的注视下，琴酒脸上浮现出一个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的、极其微弱的笑容。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下一秒，他没有选择躲避，也没有试图抵抗。

相反，他用尽刚刚破门后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向前踏了一步！

不是后退，而是主动地、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片足以湮灭灵魂情感的终极黑暗洪流！

他的身体，如同扑火的飞蛾，瞬间被那纯粹的、吞噬情感的黑暗彻底吞没！

“不——！！！”

工藤新一的嘶吼声撕心裂肺，响彻了整个正在崩塌的空间。他眼睁睁地看着琴酒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那最后一步的决绝，那转瞬即逝的微笑，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黑暗洪流在吞噬了琴酒后，似乎微微一滞，随即如同退潮般，朝着终焉齿轮的核心倒卷而回。原地，只剩下空荡荡的废墟。

琴酒……消失了。

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工藤新一自己心脏狂跳的轰鸣和伤口处血液滴落的嗒嗒声。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四肢百骸，比肩胛的贯穿伤更痛彻心扉。

然而，就在那片琴酒消失的空地上方，空间忽然极其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银色光芒，如同黑暗中挣扎而出的萤火，顽强地亮了起来。

光芒的中心，并非琴酒的身体，而是一个小小的、由纯粹精神能量构成的、极其虚淡的轮廓。那轮廓有着琴酒模糊的眉眼，紧闭着双眼，悬浮在虚无之中。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虚影的轮廓边缘，几缕如同发丝般细微的流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原本的银亮，一点点褪去色彩，变得……苍白如雪。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温度的、属于琴酒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工藤新一的脑海深处响起：

“坐标……锁定……清除……开始……”

这声音，不再有丝毫属于“琴酒”的温度和情感，只剩下纯粹的、执行指令般的机械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