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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名柯/魔术快斗]我的生活不可能那么日常 > 第106章 星光下的蓝天

当快斗汹涌的泪水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无法抑制的抽噎时,他依旧将脸深深埋在梦子的腿侧,仿佛那里是他唯一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羞赧、疲惫、以及一种被彻底接纳后的虚脱感,让他一时不愿抬头面对。

梦子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平缓,那压抑的呜咽也变成了细碎的鼻音。她没有催促,只是那只抚摩他头发的手,动作变得更加绵长而充满怜爱。

过了一会儿,她用那只未输液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轻轻地、试探性地抬了抬他的下巴。

“快斗……”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心尖,“看着我。”

快斗的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了她的指引,缓缓地抬起了头。

月光下,他的脸暴露无遗。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蓝眼睛此刻红肿不堪,脸上满是泪痕,几缕头发被泪水黏在额前,看起来狼狈又脆弱。他下意识地想避开她的目光,那里面有他不想暴露的狼狈。

但梦子的目光却像温暖的潭水,没有丝毫的审视或嘲笑,只有深不见底的心疼和包容。她抬起那只勉强能动的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拭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却濒临破碎的艺术品。

她的指尖冰凉,触感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快斗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近乎圣洁的温柔,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

然后,梦子的手缓缓下滑,捧住了他的脸颊。她的力气很小,只是虚虚地贴着,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引导。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层水光,看进他灵魂深处所有的不安与恐惧。接着,她微微仰起头,带着一种奉献和安抚的姿态,将自己的唇,轻轻地、珍重地印上了他那因为哭泣而有些干涩、微凉的嘴唇。

这个吻,无关**,甚至不带有索取。

它更像是一个无声的誓言,一个温柔的封印。

·像是在说:“我在这里,真实地活着,你的眼泪没有白流。”

·像是在说:“你的脆弱,我收到了,并视若珍宝。”

·像是在说:“没关系,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不必伪装坚强。”

快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两片柔软、微凉却充满生命力的嘴唇带来的触感。所有残存的后怕、自责、恐惧,仿佛都在这个轻柔的碰触中,被一点点地抚平、驱散。他就像一个在暴风雨中颠簸许久的小船,终于驶入了平静的港湾。

梦子并没有停留很久,只是轻轻地贴着,传递着她的温度和存在感,然后便缓缓分开了。

她依旧捧着他的脸,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融。

“傻瓜……”她轻声叹息,气息拂过他的鼻尖,“我不会死的……我怎么舍得……留下你和……小星星……”

快斗的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重重地点头。他伸出手,覆盖住她捧着自己脸的那只小手,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皮肤上,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暖意。

这个吻,没有解决任何外界的危机,却治愈了快斗内心最深处的裂痕。它确认了生存,肯定了脆弱,并再次系紧了两人之间那根名为“爱”的、生死都无法斩断的红线。夜色深沉,病房里,两颗饱经创伤的心,却因为这个轻柔如羽的吻,而紧紧靠在了一起,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力量。

——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梦子姐姐轻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的鸟鸣。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梦子姐姐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星星搬着她的小凳子,坐在离病床不远不近的地方,两只小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

梦子姐姐睡着了,胸口缠着的白色纱布像一道刺眼的印记,提醒着几天前那场可怕的灾难。小星星看着那纱布,心里就像被一只小手紧紧攥着,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

她记得很清楚,子弹飞过来的时候,梦子姐姐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突然就张开了翅膀,挡在了师傅和自己前面。那一刻,巨大的声音和漫开的红色,吓得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极致的恐惧之中,看着梦子姐姐倒下的身影,小星星的心里,除了害怕,还涌起了一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

身影的重叠

有那么一个瞬间,当梦子姐姐强撑着对她微笑,用虚弱的声音说“只是累了,休息一下”的时候……当师傅疯狂地呼唤着梦子姐姐的名字,那种仿佛要失去全世界的绝望眼神……

小星星记忆深处,另一个时空的画面,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那是她的“妈妈”,那个同样温柔到骨子里,却总是带着一丝孤独的梦子妈妈。记忆里的妈妈,也会在深夜对着旧物发呆,眼神里有着和此刻梦子姐姐倒下前,看向师傅和小星星时,那种相似的、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不舍。

两个身影,来自不同时空,却在此刻,在小星星的心里,神奇地重合了。

·那个妈妈,用一生的孤独和思念,默默爱着无法相守的人。

·这个梦子姐姐,用毫不犹豫的牺牲,挺身保护着想要相守的人。

方式不同,但那种为了所爱之人可以付出一切的心意,却是一样的滚烫,一样的义无反顾。

内心的震动与私心

小星星好像有点明白了。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时空的梦子姐姐,就会那么想靠近她,那么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温柔,给她做好吃的,更因为她的灵魂深处,有着和“妈妈”一样的东西——一种极致温柔下的极致勇敢。

“差一点点……”小星星在心里小声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差一点点,这个梦子姐姐,也要像其他妈妈一样,变成天上星星了……”

这个念头让她害怕得浑身发冷。她不要!她不要再看着一个那么像妈妈的人离开!她好不容易在这个时空,找到了有师傅、有梦子姐姐的、暖暖的家。

想到这里,一丝小小的、甚至有点自私的想法,悄悄冒了出来:

梦子姐姐挡那颗子弹……也是为了保护小星星呀……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和师傅,梦子姐姐就不会受伤,不会躺在这里了。

这种想法让她既愧疚又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庆幸。庆幸梦子姐姐还活着,庆幸这个家还是完整的。

无声的誓言

小星星从凳子上滑下来,踮着脚尖,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小猫,走到床边。她看着梦子姐姐安静的睡颜,看着她因为失血而淡色的嘴唇,心里默默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梦子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小星星以后会更乖,更听话,再也不乱跑让你和师傅担心了。”

“小星星会努力长大,变得很强很强,下次……下次换小星星来保护你!”

阳光缓缓移动,将小星星的身影也拉得很长。她就那样静静地守在床边,仿佛一个小小的守护天使。两个时空的母爱,以不同的方式浇筑在她心上,让她在伤痛中,似乎也悄悄成长了一点点。她看着眼前的梦子姐姐,仿佛也看到了记忆中妈妈的微笑,两份爱意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支撑她小小世界的、最温暖的力量。

——

那是在梦子中弹抢救后、脱离危险但仍极度虚弱的某个深夜。医院VIP病房的外间,小星星蜷缩在沙发上,却并没有睡着。快守在一旁的快斗,正就着昏暗的落地灯,检查着寺井新带来的安保方案,眉头紧锁。

忽然,他感觉到一道专注的视线。抬起头,发现小星星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抱着她的星星玩偶,大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一种超越年龄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师傅,”小星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里间安睡的梦子,又像怕惊扰了某些沉睡的记忆,“我……我想跟你说说妈妈们的故事。”

快斗微微一怔。他放下手中的平板,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小星星连人带玩偶一起抱到自己的腿上。他知道,小星星口中的“妈妈们”,指的是那些存在于不同时间线、却拥有同一个灵魂的佐仓梦子。

“好。”他温柔地应着,预感到这将是一次穿越时空的沉重旅程。

小星星将头靠在他胸口,仿佛要从他沉稳的心跳中汲取讲述的力量。她开始轻声细数,像翻开一本厚重的、布满尘埃的记忆之书。

第一页:女帝杨怀梦

“有一个妈妈,她可厉害了,是皇帝哦!”小星星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她穿着好黑好黑、金闪闪的衣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下面所有人都要跪着跟她说话。可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她一个人住在好大好大的宫殿里,晚上会对着月亮偷偷哭。没有人敢跟她做朋友,她也不能随便对别人笑。师傅,那个妈妈,虽然拥有了全世界,但小星星觉得,她好孤单好孤单。”

快斗的心被揪紧了。他想起那个观星台上凭栏落泪的孤寂身影,想起她肩负天下的沉重。他轻轻“嗯”了一声,收紧了手臂。

第二页:女侦探杨萌

“还有一个妈妈,她超——级聪明的!”小星星的语调扬起,带着崇拜,“她是专门抓坏蛋的侦探!和师傅你……嗯,就是和‘怪盗先生’是好朋友,也是对手哦!”她小心地选择着词汇,“他们白天会一起上学吵架,晚上会在屋顶上你追我赶。那个妈妈看穿师傅魔术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后来……后来他们长大了,结婚了,还有了小月亮……就是那个世界的‘我’。”小星星的声音到这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她没有详述杨萌最终的结局,只是轻声说:“那个妈妈,又勇敢又聪明,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快斗沉默着,他能想象出那个时空里,他与梦子作为对手又相知的精彩,以及最终失去她的痛楚。

第三页:孤独的“母亲”

小星星停顿了更长的时间,仿佛在积攒勇气。“还有一个妈妈……她一辈子,都是一个人。”她的声音变得更小,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没有和师傅结婚,也没有和别的叔叔结婚。她收养了小星星,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星星。她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便当,会把小星星的衣服绣上小星星,她总是微笑着。但是……小星星知道,她有时候会看着一个旧旧的、像高中生用的御守发呆,会偷偷地掉眼泪。那个妈妈,她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小星星,却把一份深深的思念,藏了一辈子。”

说到这里,小星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打湿了快斗的衣襟。“那个妈妈……她心里,一直都住着一个人……小星星知道的……”

快斗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刺中,密密麻麻的疼。他完全明白小星星说的是哪个时空——那个他选择了青子,而梦子独自抚养小星星、孤独终老的时空。那种深埋于日常温柔下的、绵长而无望的思念,比轰轰烈烈的悲剧更让人窒息。

小星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快斗,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师傅……你看,所有的妈妈……所有的梦子姐姐……她们都那么好,可是……好像都很难过,很孤单……或者……很辛苦……”

她抽噎着,说出了最核心的话:“所以……所以这个梦子姐姐……这个终于和师傅在一起,会笑、会害羞、会被师傅逗得脸红的梦子姐姐……小星星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看到她中弹倒下……小星星好害怕……害怕这个梦子姐姐,也会变成那些记忆里的妈妈一样,只留下一个悲伤的故事……”

快斗听着小星星用最稚嫩的语言,诉说着最沉重的宿命,巨大的心痛和责任感如同潮水将他淹没。他紧紧抱住怀里这个承载了太多悲伤记忆的小小身躯,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而坚定地承诺:

“不会的……小星星,我向你保证。”

“这个时空的梦子姐姐,绝不会变成那些回忆。”

“她会一直笑着,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她会成为最幸福的新娘,最快乐的母亲。”

“那些所有的悲伤……就让它永远留在过去。在这个现在,由我们来改写结局。”

窗外,夜色深沉。病房内,安睡的梦子或许正做着美梦。而病房外,快斗抱着小星星,仿佛接过了所有平行时空的遗憾,立下了要守护住眼前这份幸福的、最郑重的誓言。小星星的诉说,不是为了增加负担,而是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所拥有的,是多么珍贵、多么需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奇迹。

——

午后的阳光为病房带来暖意,梦子刚服过药,正半躺着闭目养神,脸色依旧苍白,但比前几日多了些许生气。快斗坐在床边,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小星星则在一旁安静地画画。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露桉的探望:沉默的忠诚

进来的是露桉。她依旧穿着得体的女仆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手中提着一个多层保温食盒。她的表情是惯常的平静,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大小姐,日安。黑羽先生,小星星小姐。”她恭敬地行礼,声音平稳,但比往常柔和些许。

“露桉……”梦子睁开眼,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露桉走上前,没有过多言语,而是直接开始做事。她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精心烹制的、极其适合病人恢复的清淡膳食和补汤,显然花费了极大心思。

“这是根据医生嘱咐和您的体质准备的,请您多少用一些。”她将一个小桌板架在床上,动作熟练而轻柔,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极致的周到。

然后,她退后一步,目光落在梦子胸前的纱布上,虽然只有一瞬,但快斗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心。露桉再次看向快斗,微微颔首:“黑羽先生,辛苦了。外面的一切事务请不必挂心,我已处理妥当。”

她没有质问,没有抱怨,只是用行动表达着对梦子的绝对忠诚和支持,同时也含蓄地承认了快斗此刻的“家属”地位,并承担起了稳固后方的责任。这种无声的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佐仓父母的斥责:风暴降临

露桉刚安排好一切,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佐仓梦子的父母走了进来。佐仓先生身着高级和服,面色铁青,不怒自威;佐仓夫人则眼眶通红,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压抑的愤怒,但依旧保持着贵妇的仪态,只是看向快斗的眼神,冰冷如刀。

“父亲,母亲……”梦子想坐直一些,却被母亲快步上前按住。

“别动,我的孩子……”佐仓夫人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声音哽咽,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随即猛地转向快斗,所有的悲伤瞬间化为凌厉的质问:

“黑羽快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女儿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子弹!那是子弹啊!”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后怕和无法抑制的怒火,“我们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让她陷入这种生命危险?!”

佐仓先生虽然没有像夫人那样情绪外露,但他深沉的目光如同千斤重担压在快斗身上。他走到床边,看了看梦子,然后转向快斗,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羽君,我们需要一个解释。佐仓家的女儿,不是用来为某些……‘危险游戏’挡子弹的。”他刻意模糊了“怪盗基德”这个词,但其中的指责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将梦子的受伤,直接归咎于快斗那个不可言说的身份和他所卷入的纷争。

快斗在两位长辈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回避,也没有试图辩解,只是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久久没有直起身。

“非常抱歉!伯父,伯母。”他的声音因为愧疚而沙哑,“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梦子,让她受到了伤害。我……无可辩解。”

他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一丝往日的轻浮,只有沉重的悔恨和坚定的决心:“我向您二位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梦子,弥补我的过错。”

小星星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到了,躲在快斗腿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裤子,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不安。

梦子看着为自己承受父母怒火的快斗,心中不忍,虚弱地开口:“父亲,母亲……不全是快斗的错,是我自己……”

“你闭嘴!”佐仓夫人对女儿用了重语气,眼泪又落了下来,“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边是心疼女儿、愤怒问责的父母,一边是甘愿承担所有责任、誓要守护的爱人,而病床上的梦子夹在中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场斥责,是必然要经历的风暴。它像一把刀子,剖开了快斗一直试图规避的现实——他与梦子的关系,早已不是简单的校园恋情,而是两个世界的碰撞,充满了无法忽视的危险和必须承担的责任。父母的怒火,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他想要和梦子在一起,就必须彻底解决掉身后的所有阴影,给她一个真正安全、光明的未来。这顿斥责,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一次残酷的成人礼。

——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佐仓夫人的斥责如同冰锥,佐仓先生沉默的威压更是让人窒息。快斗深深地鞠躬,承担下所有责任,但那紧绷的脊背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煎熬与无力。小星星吓得大气不敢出。

梦子看着心爱之人因为自己而承受着父母的怒火,看着原本该是温馨的病房被紧张的氛围笼罩,心中又急又痛。她知道父母的愤怒源于深切的关爱和后怕,但也明白此刻一味指责快斗于事无补,只会加深裂痕。

就在佐仓夫人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梦子忽然微微蹙起眉头,发出一阵压抑的、听起来极为难受的轻咳。她抬起那只未输液的手,虚弱地掩住嘴,肩膀随着咳嗽轻轻颤动。

“咳咳……咳……”

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像一根针扎破了充满怒气的气球。

“梦子!”

“女儿!”

佐仓夫妇的注意力立刻被全部吸引了过去。佐仓夫人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担忧取代,她慌忙俯身,轻拍梦子的后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伤口疼了吗?” 佐仓先生也立刻上前一步,威严的目光被焦灼覆盖,紧紧盯着女儿。

快斗也猛地直起身,眼中满是紧张,但他看到梦子掩在手掌下、悄悄向他投来的、一闪而过的眼神时,他瞬间明白了。那眼神里有歉意,有请求,更有一丝让他稍安勿躁的安抚。他的心被狠狠一揪,既是心疼她的故作难受,又是为她这份用心良苦而感动。

梦子咳了几声,才慢慢平息下来,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脸色似乎也更白了一点(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实,有多少是演技,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放下手,对父母露出一个疲惫而带着歉意的微笑:

“没……没事的,父亲,母亲。可能就是……刚刚说话急了一点,牵扯到了……咳咳……”她又轻轻咳了两下,成功地将父母的火力完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别说话了,快好好躺着!”佐仓夫人心疼得不行,连忙帮她调整枕头,哪里还顾得上继续斥责快斗。

佐仓先生也沉声道:“身体要紧,不要激动。”

梦子顺从地点点头,乖巧地躺好,然后才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说:“父亲,母亲……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这次的事情……真的不全是快斗的错。是那些坏人……太狡猾了。而且,当时情况紧急,快斗他……已经拼命在保护我们了。”她的话语巧妙地避开了快斗身份的敏感点,而是强调了“坏人”和“保护”,将矛盾引向外部。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向父母,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能不能……别再责怪快斗了?他看到我这样,心里……比谁都难受。”

她说着,眼角适时地泛起了些许泪光,既是伤口的疼痛,也是内心的真切诉求。

佐仓夫妇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和眼中的泪水,再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妥协。女儿明显是在维护那个小子,他们若再继续发作,只会让重伤的女儿更加难过。

佐仓夫人叹了口气,最终只是狠狠瞪了快斗一眼,语气却缓和了不少:“……这次看在梦子的份上。但你记住,没有下一次!”

佐仓先生也深深地看了快斗一眼,那眼神里的意味复杂:有警告,有审视,也有一丝……或许是对他刚才勇于承担责任的认可?

一场风暴,就这样被梦子几声“恰到好处”的咳嗽和一番以柔克刚的话语,悄然化解。她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快斗,也维系了父母与快斗之间那根脆弱的弦。快斗看着她苍白却写满聪慧的脸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意和感激。他的女孩,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强和智慧。

——

在梦子以柔克刚的“咳嗽攻势”和恳切言辞下,佐仓夫妇满心的怒火和担忧,终究化为了对女儿伤势的极致关切。他们仔细询问了医生梦子的情况,又反复叮嘱了注意事项,眼神里的严厉渐渐被无奈和心疼取代。

梦子看出父母神色间的疲惫与牵挂,她深知家族企业事务繁忙,父母是抛下重要工作赶来的。她善解人意地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

“母亲,父亲,我真的好多了。这里有最好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她目光飞快地扫过快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快斗和小星星在呢。你们放心回去工作吧,不用担心我。如果有什么情况,我让露桉立刻通知你们,好吗?”

她的语气温柔却坚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佐仓夫人叹了口气,替女儿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你啊……就是太懂事了。好好休息,不许再胡思乱想,不许再替别人说话!” 最后一句,仍是意有所指地瞥了快斗一眼。

佐仓先生也沉声道:“有事立刻联系。我们晚点再来看你。” 他看向快斗,目光依旧深沉,但少了最初的凌厉,“梦子,就暂时拜托你了。”

“是!请伯父伯母放心!”快斗立刻郑重回应。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父母,病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他们三人。梦子仿佛瞬间卸下了所有在父母面前强撑的镇定和坚强,整个人软软地陷回枕头里,长长地、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眉宇间染上真实的疲惫与痛楚。

快斗连忙上前,关切地问:“是不是累了?伤口又疼了?要不要叫医生?”

梦子却轻轻摇了摇头。她抬起那双依旧水漾漾的眸子,望向快斗,里面没有了方才的冷静自持,只剩下全然的信任和一丝惹人怜爱的脆弱。她伸出没有输液的手,指尖轻轻勾住了快斗的手指,带着细微的、依赖的摇晃。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软,像羽毛搔过心尖,带着一点点撒娇的鼻音:

“快斗……别走。”

“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你陪着我的话……好像……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温暖的洋流,瞬间冲垮了快斗心中因自责和紧张筑起的堤坝。他看着眼前这个褪去大小姐光环、只是一个需要他陪伴和安慰的普通女孩,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刚刚还在为他抵挡风雨,转眼却像只受伤的小兽,只在他面前露出最柔软的需要被抚慰的一面。

“嗯,我不走。”快斗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顺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反手将梦子微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小星星也机灵地抱着自己的画板,悄悄坐到远处的沙发上,不打扰大人们,只是用彩笔悄悄画着病床前的师傅和梦子姐姐,画面上充满了温暖的色彩。

阳光静静地洒满房间,药水味似乎也被这温馨的氛围冲淡了。梦子看着快斗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和温柔的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踏实温度,真的觉得胸口的钝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对于快斗而言,梦子这份全然信赖的依赖,远比任何宽恕的话语都更能抚平他的愧疚,也让他更加确信,守护这份温柔,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使命。

——

病房里静谧安宁,阳光暖融融的。梦子看着快斗紧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那份前所未有的安心,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关于家族和成长的细微惆怅,忽然有了倾诉的**。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快斗,你知道吗?”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有些飘远,“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在努力地跑,拼命地去够一个……永远好像差一点点的目标。”

“学习礼仪,要做到最优雅;练习钢琴,要弹到毫无瑕疵;学业成绩,要始终保持顶尖。我拿到过的奖状、头衔,多得可能自己都记不清了。”她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有些苦涩的笑意,“可是,我最想得到的,从来都不是那些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回到快斗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困惑和渴望:“我只是想听到父亲母亲对我说一句,‘嗯,做得不错’,或者哪怕只是一个赞许的眼神。就像……就像其他小朋友得到一块糖那么简单。”

“但好像很难。”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每次我兴冲冲地拿着第一名、或者完美地完成了一场演奏回去,得到的往往不是夸奖,而是‘为什么要夸奖?这是你本该做到的水平。’或者‘这次尚可,但下次能否保持?还能不能做得更好?’”

梦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迷茫:“一开始,我真的不懂。我只是想得到一个肯定而已,为什么那么难呢?我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是不是我永远都达不到他们的期望?”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这就是我们……或者说,很多中国式家长表达爱的方式吧。”她似乎释然了一些,但那份淡淡的失落依旧存在,“他们不轻易夸奖,是怕我骄傲,是想用更高的标准鞭策我前进,让我能一直‘做得更好’。他们的爱,藏在严厉的要求背后,藏在那些永无止境的‘下一次’里。”

她轻轻捏了捏快斗的手指,像是在寻求认同,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用他们的方式。但有时候……真的会觉得有点累。会很想任性一次,会想听到一句单纯的‘你很棒’,而不是‘你还能更棒’。”

说完这些,她好像卸下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听起来很幼稚?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在抱怨?”

这番倾诉,将一个看似拥有一切、完美无缺的大小姐内心深处的柔软角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快斗面前。让他看到了在那份优雅和坚强之下,也藏着一个渴望被无条件认可和夸奖的、普通女孩的灵魂。这比任何光环,都让快斗觉得眼前的梦子更加真实、更加惹人怜爱。

这不仅是梦子对快斗的信任,也是她对自己内心的一次坦诚。而快斗的回应,将至关重要。

——

梦子带着一丝自嘲和不确定问出这句话时,快斗的心像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他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在同一水平线上,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蓝眸,此刻盛满了如同深海般的认真与温柔。

“幼稚?”快斗轻轻摇头,语气里没有半分戏谑,只有笃定,“怎么会呢,梦子。”

“这根本不是幼稚,”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这是最真实、最正常的渴望。渴望被自己在乎的人肯定,这有什么错?”

他伸出另一只手,极轻地拂开她额前一缕碎发,动作带着无限的珍视。

“我反而觉得,”他继续道,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这样的你,比那个永远完美、永远不出错的‘佐仓大小姐’,要生动一千倍,一万倍。会累,会委屈,会想要一句夸奖……这样的梦子,才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我最喜欢的梦子。”

他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里带着理解,也带着一丝为她鸣不平的倔强:“而且,在我看来,你早就足够好了,好到不需要再用任何‘下一次’来证明。那些奖状和头衔,如果是你快乐的代价,那我宁愿你不要。”

快斗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要驱散她心中所有因“不够好”而产生的阴霾。

“所以,以后想听夸奖的话,就来找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眼神却无比真诚,“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你想听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

“至于伯父伯母……”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为柔和,“他们的爱或许深沉如山,不善于表达。但没关系,以后,我的爱会像阳光和雨水一样,时时刻刻、明目张胆地告诉你——你有多好,多值得被夸奖,被珍惜。”

“所以,别再怀疑自己了,好吗?”他最后轻声问道,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抱怨、索要夸奖。因为,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之一啊。”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梦子心中那个因长期缺乏肯定而有些干涸的角落。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真诚的脸庞,眼眶微微发热,心中那份细微的不安和自疑,终于在他温柔而坚定的肯定中,悄然融化。

——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梦子的话音落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温馨的静谧。她没有看向快斗,而是垂着眼眸,仿佛在对自己诉说一个珍藏已久的秘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快斗的手背。

“快斗,”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柔软,“你知道吗?我一直……一直都很感激你。”

她终于抬起眼,望进快斗那双此刻只盛得下她一人的蓝眸,眼底漾着如水般的温柔。

“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多少次,也不是因为你为我做了多少事。”她轻轻摇头,“而是因为……自从你把我从那个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的祖宅里,‘偷’出来的那一刻起。”

她的嘴角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白衣怪盗如同月光般降临,不由分说地带她逃离繁文缛节和沉重期望的夜晚。

“你就像一道蛮不讲理的光,突然照進了我按部就班、一切都被规划好的人生里。带着我去看我从没看过的夜景,去体验我从未有过的冒险和……心跳。”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少女的羞怯。

“那时候,我就在想……”她的声音更轻了,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认定,“这辈子,大概就是眼前这个男孩了。像中了魔法一样,离不开了。”

然而,甜蜜的回忆过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浮现在她眼底,那是幸福到极致后,反而生出的患得患失。她微微蹙起眉,像害怕惊扰了此刻的宁静般,将心底最深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可是……快斗,”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风中摇曳的蛛丝,“我现在……真的好幸福。幸福得……有时候会觉得不真实。”

“就像……就像一个一直只吃过清淡食物的人,突然尝到了世上最甜的蜜糖。现在,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份甜蜜,甚至贪恋上它了。”

她抬起眼,目光中充满了依恋和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望着快斗:

“所以……我好害怕。害怕随着时间的流逝,万一……万一你慢慢觉得,我没有那么好了,没有那么吸引你了……万一你的爱,像退潮一样,慢慢收回去了……那我该怎么办?”

她将快斗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已经尝过蜜糖滋味的人,要怎么再回去过那种……没有甜味的日子呢?”这句话,她几乎是带着气音说出来的,泄露了她坚强外表下,那颗因极度幸福而变得异常脆弱和敏感的心。

这份坦诚,将她内心最深的柔软和不安,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快斗面前。这不是质疑,而是深爱到极致后,产生的本能恐惧。她不是不相信快斗,而是太害怕失去这份照亮她生命的、独一无二的光。

——

梦子的话音落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快斗心中漾开层层叠叠的疼惜。他看着她眼中那抹对幸福易碎的恐惧,看着她仿佛一碰就会消散的脆弱,没有立刻用华丽的誓言去安抚。

他只是静静地、更深地望进她的眼底,然后,做了一个极其轻柔却充满占有欲的动作——他俯下身,不是亲吻,而是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住了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这是一个极近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彼此眼中最细微的颤动。

“傻瓜……”他叹息般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怎么会以为……这是梦呢?”

他保持著这个亲昵的姿势,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说,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进她的灵魂里:

“如果真是梦,那痛的滋味不会这么真实。”他指的是她胸口的伤,也指自己此刻心如刀绞的后怕。

“如果真是梦,我的心跳不会每一次为你加速时,都像要挣脱胸膛。”

“你感觉不到吗?”他引导着她,去感受他胸腔里那有力而急促的搏动,“这颗心,是因为谁才跳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他微微退开一点,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轻柔地拭去她眼角不自觉渗出的湿意,目光灼灼,如同最坚定的星辰:

“听着,梦子。这不是谁赐予的梦,这是我——黑羽快斗,千方百计、用尽所有魔术和心机,才终于‘偷’到手的,独属于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怪盗基德式的自信与霸道,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人安心:

“我偷过无数宝石,但它们再璀璨,也只是冰冷的石头。只有你,是我偷到手后,就再也没想过要归还,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的,唯一的温暖。”

“所以,别害怕时间。”他的声音再次柔和下来,带着一种跨越岁月的笃定,“时间不会带走什么,它只会证明,我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你。”

“不是你需要担心我收回爱,而是我,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爱你爱得更加无法自拔,该怎么办。”

最后,他近乎誓言般地,在她唇边低语:

“这场‘美梦’,我们会一起做一辈子。而且,我保证,它会一天比一天更甜。因为,给你甜蜜,是我余生最重要的使命。”

“所以,别醒。永远在我身边,做我唯一的女主角,好吗?”

这番话,没有否定她的恐惧,而是用一种更强大的、近乎“赖定你了”的坚定,将她的不安稳稳接住,然后包裹进自己汹涌而绵长的爱意里。他告诉她,这不是易碎的梦,而是他拼尽全力争取来的、并将用一生去维系的现实。梦子在他眼中看到了比星光更恒久的承诺,那颗漂浮不定的心,终于缓缓地、安稳地,落回了实处。

——

梦子听着快斗那番比任何誓言都更动人心魄的告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笃定与深情的眼眸,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彷徨,都像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悄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汹涌的、想要更近距离确认这份爱意存在的冲动。

苍白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比她任何时候都要娇艳。她不再满足于额头的相抵和言语的抚慰,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漾起羞涩却大胆的波光。她微微仰起头,润泽的唇瓣轻启,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清晰的祈求:

“快斗……吻我。”

这不是她第一次索吻,但却是第一次在如此清醒、如此袒露心迹后,带着一种全新的、完全交付的渴望。

快斗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当然想,想得不得了。但余光瞥见不远处沙发上,那个正假装画画实则竖着小耳朵、睁着大眼睛好奇观望的小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瞬间燃起的悸动,转过头,看向小星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又带着点不容商量:

“小星星,”他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能不能去外面的小客厅,帮师傅看看露桉阿姨有没有送新的水果来?或者……你自己玩一会儿拼图?”

小星星歪着头,看看脸色微红的梦子姐姐,又看看耳朵尖也有些发红的师傅,小脑袋瓜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露出一个“我懂啦”的狡黠笑容,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滑下沙发,抱起自己的画板和彩笔。

“知道啦师傅!小星星是大人了,不会偷看的!”她说着,还像个小大人似的,用手捂住眼睛,手指却故意露出大大的缝隙,咯咯笑着跑出了病房,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都变得暧昧而粘稠起来。

快斗转回头,对上梦子带着笑意和期待的目光,再也无需克制。他重新俯下身,一手轻柔地捧住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另一只手小心地撑在枕边,避免压到她。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旋涡,将梦子完全吸入其中。

“现在……”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诱惑的沙哑,“是‘大人’的时间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迟疑,温柔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安抚,也不同于劫后余生的庆幸。它更缓慢,更深入,带着无尽的珍视和逐渐升温的炽热。他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仿佛在品尝世上最甜美的蜜糖,用舌尖轻柔地叩开她的牙关,与她纠缠共舞。

梦子闭上眼,感受着这份令人心悸的亲密,顺从地回应着。胸口的伤似乎不再疼痛,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这唇齿相依的方寸之地。她能感受到他逐渐急促的呼吸,能听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交响。

这是一个承诺之吻,一个确认之吻。它无声地诉说着:我不是梦,你的幸福也不是。它是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并且,将由我,黑羽快斗,用一生的时间来为你延续。

窗外的阳光正好,病房内春意盎然。至于门外那个透过门缝偷偷看了一眼、然后捂着脸偷笑着跑开的小小身影,就是另一个甜蜜的秘密了。

——

露桉提着精致的果篮,里面装着从佐仓家宅邸精心挑选的、最适合病人食用的新鲜进口水果,步履平稳地走向病房。她计算着时间,此刻大小姐应该已经休息了一会儿,用些水果正合适。

然而,当她走近病房时,却看见小星星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晃荡着小短腿,怀里抱着画板,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我什么都知道”和“我好无聊”的可爱表情。

“小星星小姐?”露桉微微蹙眉,优雅地走上前,轻声询问,“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大小姐和黑羽先生呢?” 她的第一反应是担忧,是不是里面出了什么状况。

小星星看到露桉,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伸出小手指,神秘兮兮地指了指紧闭的病房门,然后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发出“嘘——”的声音。她压低声音,用小气音说:

“露桉阿姨,小声点!师傅和梦子姐姐在里面……嗯……有‘大人’的事情要忙!” 她的大眼睛眨巴着,努力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师傅让我出来等一会儿。”

露桉是何等聪慧通透的人,看着小星星那副古灵精怪又努力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再结合“大人的事情”这个说法,心中立刻了然。她脸上的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几乎是难以察觉的欣慰笑意。

她没有再多问,也没有立刻敲门。而是轻轻地将果篮放在长椅旁,然后自己也优雅地在小星星身边坐了下来,姿态依旧端庄,仿佛只是在等待一场寻常的会面结束。

“原来如此。”露桉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那我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不要打扰他们。”

她的目光温和地落在病房门上,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想象出门内是怎样一番温情脉脉的景象。作为看着梦子长大、最了解她过去那份压抑和孤独的人,露桉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大小姐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和轻松。而黑羽快斗,无疑是那个能带给她这些的人。

小星星见露桉阿姨如此“上道”,开心地点点头,凑近她小声说:“露桉阿姨,你说师傅和梦子姐姐以后会一直这样好吗?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露桉低头看着小女孩充满期盼的脸,伸手轻轻抚平她翘起的一缕头发,语气肯定而温和:“是的,小星星小姐。他们会一直很好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病房外,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又如同最体贴的家人,心照不宣地守护着门内那一方短暂的、甜蜜的二人世界,给予那对历经磨难的情侣一点点可以尽情腻歪的私密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祝福和理解,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露桉才从容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准备用敲门声温柔地提示里面的人——外界的“干扰”即将回归。

——

门内,那个缠绵的吻刚刚在彼此都快要缺氧时才不舍地结束。快斗的额头仍抵着梦子的,两人鼻尖相蹭,呼吸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甜蜜与暧昧。梦子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娇羞,快斗则眼神深邃,指尖还流连在她微烫的颊边。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两声克制而清晰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两人像是被惊扰的鸳鸯,迅速却又带着一丝慌乱地分开。梦子下意识地拉起被子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里面羞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快斗也轻咳一声,迅速坐直身体,抬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试图恢复平日里的镇定,但那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请进。”快斗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房门被轻轻推开,露桉端着果篮,面色如常、步履优雅地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先是快速而专业地扫过梦子,确认她状态无恙,然后便平静地转向快斗,微微颔首。

“大小姐,黑羽先生。我送来一些新鲜水果。”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只是在门外等候了一场普通的会诊。

然而,当她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不经意般掠过梦子依旧泛着红晕、嘴唇略显红肿的脸颊,以及快斗那尚未完全褪去情动痕迹、强装镇定的表情时,她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了然于心的微光。那眼神并非揶揄,而是一种带着欣慰的、“我明白”的默契。

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让两人难堪的表情,只是径直走到床头柜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摆放水果,声音温和地说:“这些水果都很温和,适合您现在食用。需要我帮您切好吗,大小姐?”

这份过于正常的镇定,反而让梦子更加羞赧,她躲在被子后面,小声嘟囔了一句:“嗯……谢谢露桉。”

快斗也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站起身:“咳,麻烦你了,露桉小姐。”

露桉背对着他们,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她熟练地处理着水果,动作流畅而安静,刻意给足了时间让那对小情侣调整心态。

这时,小星星也像个小尾巴似的溜了进来,她看看脸红的梦子姐姐,又看看假装看风景的快斗师傅,最后看向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露桉阿姨,捂着小嘴偷偷笑了起来。整个病房里,充满了一种既尴尬又无比温馨的气氛。露桉的心知肚明和体贴回避,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们:你们的幸福,我看在眼里,并为之守护。

——

病房内,阳光正好。水果的清香淡淡弥漫,露桉安静地削着苹果,动作优雅精准。小星星趴在床边,正小声地给梦子讲述她画中“一家三口”的故事,童言稚语,充满天真。快斗则坐在另一侧,一只手始终握着梦子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目光温柔地流连在她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梦子的目光缓缓扫过这温暖得如同画卷的一幕,心中那股激荡的情感汹涌澎湃,几乎要满溢出来。胸口的伤处依旧传来隐隐的疼痛,但此刻,这疼痛奇异地变得微不足道,甚至成为一种幸福的印证——因为它,她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被这样深沉地爱着、需要着。

她的思绪飘远,对比着过往与现在。

曾经,她的世界被繁重的学业、严格的礼仪、永无止境的“更高标准”所填满。奖状和头衔是冰冷的,父母的认可是遥远而吝啬的。她像一只被精致鸟笼困住的金丝雀,优雅,却孤独。每一次完美表现背后,是无人知晓的疲惫和“还能更好吗”的自我鞭策。

而现在……

她的目光定格在快斗身上。这个如同奇迹般闯入她生命的男孩,带给她刺激、心跳、理解,和一份炽热到可以灼伤灵魂的爱。他看到了那个完美面具下,会累、会委屈、渴望夸奖的真实的她,并且珍爱着这个真实的她。

她的目光转向露桉。这位亦仆亦友、亦姐如母的存在,总是沉默却坚定地站在她身后,用行动为她撑起一片天。她的忠诚和守护,是梦子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稳定不变的温暖。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小星星身上。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带着另一个时空的遗憾和祝福,用她纯真的爱,填补了梦子生命中某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缺。抱着这个小小的身体,她感受到了作为“母亲”的完整与责任。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孤独。

她想起远在梦之咲学院的同学们,那些同样闪耀着梦想光芒的少女们,如果知道她的遭遇,一定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还有江古田高中的朋友们,虽然不知内情,但他们的友谊同样珍贵。

这些爱,如同无数条温暖的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注入她的心田,将那片因过往压力而有些荒芜的土地,滋养得繁花似锦。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将她紧紧包裹。这幸福如此厚重,如此真实,让她觉得,过去所承受的一切孤独和压力,仿佛都是为了换取此刻的圆满而必经的试炼。

一个看似“大逆不道”却又无比真挚的念头,悄然浮现在她心中:

就算……就算此刻生命真的走到尽头,我也毫无遗憾了。

因为她已经体验到了比世界上任何奖项、任何头衔都更珍贵的东西——被爱包围,有心爱之人陪伴在侧,内心充盈而平静。她不再是那个只为满足他人期望而活的佐仓梦子,而是被爱定义、为爱而活的、真正的梦子。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但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幸福满溢后的自然流露。她看着快斗,看着露桉,看着小星星,嘴角扬起一个无比灿烂、无比释然的笑容,轻声呢喃,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是说给所有爱她的人听:

“真好……有你们在……真好……”

“这伤……受得真值。”

这一刻,她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和解。未来的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她知道,她再也不会是一个人。这份认知,赋予了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活着,真好。被爱着,更好。

——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带。白日的喧嚣和紧张已然褪去,房间内只剩下安详与宁静。

小星星终究是个孩子,在露桉的帮助下洗漱后,早已抵抗不住困意,在旁边的陪护床上蜷成一小团,抱着她的星星玩偶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绵长,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仿佛正做着美梦。

露桉将一切收拾妥当,为梦子的水杯换上新烧开的温水,检查了输液管的通畅,然后对快斗微微颔首,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间,将内室的静谧完全留给了他们。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快斗和梦子。梦子因为伤势和药物的关系,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但眼神却异常柔和,映着床头灯温暖的光晕。快斗依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很晚了,你快睡吧。”快斗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他轻轻捏了捏梦子的手心,“我就在这儿守着。”

梦子轻轻摇了摇头,虽然眼皮有些沉重,却贪恋着此刻的陪伴。“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她的声音带着倦意,更像是在撒娇。

快斗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没有再催促。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能一直握着她的手。他的拇指指腹,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画着圈,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梦子安静地看着他。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平日里张扬的帅气多了几分沉静的味道。她看着他眼底因为连日守护而浮现的淡淡青黑,心中涌起阵阵心疼与暖流。

她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听着房间里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小星星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身边人令人安心的存在感。白日的疼痛、恐惧、以及那些沉重的话题,仿佛都被这温柔的夜色稀释、抚平了。

倦意如潮水般阵阵袭来。梦子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里的快斗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但她嘴角却带着一抹心满意足的浅笑。

在意识彻底沉入睡眠之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收紧手指,回握了一下快斗的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

“快斗……晚安……”

“有你在……真好……”

话音渐渐低落,她的呼吸变得深长而均匀,握着快斗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陷入了安稳的睡梦中。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苍白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恬静。

快斗凝望着她彻底入睡的容颜,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缓缓落地。他俯下身,极轻极轻地,如同羽毛拂过般,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

他没有松开手,也没有离开椅子。就这样,在静谧的病房里,在均匀的呼吸声和微弱的心电监护仪声中,他如同最忠诚的骑士,守护着他的公主,也守护着这份失而复得、来之不易的宁静幸福。

月光悄悄移动,见证着这漫长一夜的温柔。对梦子而言,这是卸下所有重担、被安全感包围的深度睡眠。对快斗而言,这是承诺的开始,是用守护书写的无声告白。夜晚还很长,但有人守护的梦境,注定香甜无魇。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梦子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胸口的伤虽然还需要小心养护,但已经不至于让她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欲睡了。这天下午,阳光暖融融的,快斗正坐在床边,认真地削着一个苹果,皮又薄又均匀,连成一条完美的长带,展现着他魔术师般灵巧的手艺。

梦子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平日里飞扬跳脱的神情被一种温柔的耐心所取代。看着他为自己做这些琐碎小事的样子,梦子心里甜丝丝的,一个调皮的小念头悄然冒了出来。

快斗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准备插上牙签递给梦子,却见她微微蹙起眉头,轻轻“嘶”了一声,用手虚掩着胸口。

快斗立刻紧张起来,放下果盘就凑上前:“怎么了?伤口又疼了?是不是我碰到你了?” 他的蓝眼睛里满是关切,伸手就想按呼叫铃。

梦子却顺势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她抬起眼,那双恢复了神采的大眼睛里哪有一丝痛苦,反而漾满了狡黠的笑意。

“不是伤口疼,”她歪着头,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快斗的胸口,声音软糯,带着明显的戏谑,“是这里……看到某个笨蛋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跳得太快了,有点受不了。”

快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看着梦子脸上那久违的、带着点小得意的调皮笑容,他瞬间耳根发烫,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故意板起脸,眯起眼睛:“哦?佐仓大小姐,身体刚好一点就开始调皮了?看来是恢复得不错嘛。”

梦子笑得更加灿烂,非但没怕,反而得寸进尺地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是呀,多亏了某位‘天才魔术师’兼‘专属看护’的精心照料嘛。” 她特意拖长了“专属”两个字的音,眼神暧昧地看着他。

快斗被她看得心跳真的漏了一拍,面对敌人时能言善辩、诡计多端的怪盗基德,此刻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却像个被戳破心事的毛头小子,一时语塞,只能红着脸瞪她。

梦子见他这副模样,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拿起一块苹果,优雅地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苹果很甜哦,快斗你要不要也吃一块?不过……”她故意顿了顿,眨眨眼,“你脸这么红,是不是有点发烧?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这下快斗彻底破功,哭笑不得。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梦子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她圈在自己和床铺之间,用一种带着威胁实则充满宠溺的语气低声道:“好啊,梦子,学会捉弄我了是吧?等你完全好了,看我怎么‘报复’回来。”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梦子脸上也飞起红霞,但眼神依旧亮晶晶的,带着点小挑衅:“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黑羽先生的‘报复’手段有多高明咯?”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暧昧气息。最终,快斗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快点好起来才是正经。”

这时,一旁自己玩着的小星星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们:“师傅,梦子姐姐,你们的脸为什么都红红的呀?像苹果一样!”

童言无忌的话让两人同时一愣,随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快斗直起身,揉了揉小星星的头发:“没什么,是你梦子姐姐太调皮了。”

梦子也笑着,又吃了一块苹果,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这种能够轻松玩笑、互相调戏的日常,正是她无比珍惜的幸福。而快斗看着她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的笑容,觉得之前所有的担忧和守护,都值得了。他的大小姐,终于又变回了那个会对他使小性子、会让他心跳加速的、完整的梦子了。

——

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初夏特有的清新气息。今天,是佐仓梦子出院的日子。

病房里,连日来的消毒水味似乎也被一种轻快的气氛冲淡了。梦子已经换下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穿上了一身舒适的浅色连衣裙,外面搭着一件柔软的针织开衫。虽然身形比受伤前清瘦了些,脸颊却透着健康的红润,眼神明亮,唇角始终带着一抹轻松愉悦的弧度。

快斗和小星星早早便来了,两人脸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快斗利落地收拾着最后一点零碎物品,动作轻快,时不时抬头看向梦子,眼神交汇间是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温柔。小星星则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围着梦子转来转去,叽叽喳喳地说着回家后的计划:“梦子姐姐,我们回去先吃寺井爷爷做的蛋糕!然后我给你看我新画的画!还有还有……”

露桉安静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欣慰的浅笑,她已经办理好了所有出院手续,并将梦子后续的康复注意事项仔细地记在了备忘录里。

当梦子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许久的病房,心中感慨万千。这里承载了痛苦、恐惧,但更多的,是陪伴、守护和爱意滋生的温暖。她深吸一口气,挽住快斗伸过来的手臂,另一只手牵起小星星。

“我们回家。”她轻声说,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走出住院部大楼,温暖的阳光瞬间洒满全身,梦子微微眯起眼,感受着久违的、毫无遮挡的自然光线,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医院门口,停着的不仅是佐仓家来接应的车,还有——

“梦子!恭喜出院!” 中森青子捧着一小束鲜花,笑容灿烂地迎上来。

小泉红子倚在车边,优雅地挥了挥手,送上了一个“看来恢复得不错”的眼神。

甚至连白马探也出现在一旁,推了推眼镜,绅士地点头致意:“恭喜,佐仓同学。”

更让梦子惊喜的是,她的手机嗡嗡作响,屏幕上跳跃着来自梦之咲学院Knights成员们的视频通话请求。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七嘴八舌的问候:

“制作人小姐!恭喜出院!”

“要好好庆祝一下啊!下次公演给你留最佳位置!”

“梦子亲,要更加闪耀哦~!”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听着远方传来的祝福,梦子的眼眶微微发热,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她并不是一个人,她有爱人,有“女儿”,有如家人般的女仆,有关心她的朋友,还有远方的羁绊。

快斗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看,大家都在等你回家。”

梦子用力点头,回给他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将那段充满消毒水味和伤痛记忆的时光甩在身后。梦子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受着身边快斗坚实的依靠和小星星软糯的依偎,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虽然胸口还偶尔会有一丝隐隐的牵拉感,提醒着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但梦子知道,那已经是一道正在愈合的勋章。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坚固的铠甲和最温暖的港湾。

出院,不仅仅意味着身体的康复,更象征着她与快斗、小星星的新生活,正式拉开了温暖的序幕。而这一次,他们将携手同行,再无畏惧。

——

回到黑羽宅,熟悉的气息瞬间将梦子包裹。这里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只有阳光晒过被子的暖香、淡淡的书本气息,以及快斗身上特有的、清爽又带着点神秘的味道。小星星一进门就欢呼着冲向自己的玩具角,仿佛要将住院期间错过的玩耍时间都补回来。

梦子站在客厅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正放松的、回到家的惬意笑容。快斗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带着笑意:“欢迎回家,我的大小姐。”

梦子顺势靠进他怀里,感受着这份踏实,故意调侃道:“黑羽同学,现在可是白天,请注意影响。”

快斗低笑,热气拂过她的耳廓:“在自己家里,还需要注意什么?”说完,他忽然打了个响指。

梦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一朵鲜红的玫瑰就像变魔术般出现在她眼前,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出院礼物,第一弹。”快斗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梦子惊喜地接过玫瑰,凑近轻嗅,眉眼弯弯:“谢谢。不过,怪盗基德先生,用魔术来哄女孩子,是不是太老套了点?”

“老套?”快斗挑眉,松开她,后退一步,故作严肃地思考了一下,“那……这样呢?”

他又是一个响指,这次,梦子感觉发间微微一沉,伸手一摸,竟然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镶嵌着淡蓝色宝石的发卡。那颜色,正好配她今天的裙子。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梦子惊讶地看着他,心里甜丝丝的。

快斗凑近,指尖轻轻拂过那枚发卡,眼神专注:“不是买的,是‘借’的。从某个珠宝展上‘借’来配你的裙子,现在看来,物归原主正合适。”他眨眨眼,恢复了那副痞痞的样子,“当然,是仿制品啦,我怎么会把赃物带回家给大小姐你呢?”

梦子被他逗笑了,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心里却为这份用心而动容。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油嘴滑舌。不过……我很喜欢。”

快斗摸了摸被亲的地方,得寸进尺地指指自己的嘴唇:“这里呢?这里也需要安抚一下,为了准备这些惊喜,我很费脑子的。”

梦子脸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然后就想逃开。

快斗哪会让她得逞,长臂一伸就把她捞了回来,圈在怀里,低头加深了这个吻。不同于病房里的温柔克制,这个吻带着回到私密空间的放松和些许霸道的索取,直到梦子轻轻捶他的肩膀,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喂……小星星还在呢……”梦子气喘吁吁,脸颊绯红。

快斗回头,看到小星星正用双手捂着眼睛,但指缝张得大大的,正偷偷看着他们,嘴里还嘟囔着:“我什么都没看见哦!”

两人相视一笑,快斗揉了揉梦子的头发:“怕什么,她早晚要习惯。”

这时,门铃响了。快斗去开门,是外卖送到了——他提前订了梦子喜欢的那家高级料理,庆祝她出院。

餐桌上,快斗依旧不忘捉弄她。比如,故意把她爱吃的玉子烧夹到自己碗里,在梦子鼓起脸颊时,又笑着喂到她嘴边;或者,在她说话时,突然伸手用指尖擦掉她嘴角并不存在的酱汁,然后在她愣神时笑着说“骗你的”。

这些幼稚又亲昵的小动作,让梦子哭笑不得,心里却像泡在蜜糖里一样。她发现,出院后的快斗,似乎更加放松,也更热衷于用各种方式表达他的爱意和……“恶劣”的趣味。

晚餐后,快斗在厨房洗碗,梦子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快斗。”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把我‘偷’出来,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现在……还在这里。”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依恋。

快斗关掉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她,“谢谢你活下来,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小星星早已在自己房间睡着,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那些捉弄和**,不过是幸福日常的点缀,而此刻的宁静相拥,才是他们真正渴望的、劫后余生的圆满。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足够他们继续这样“斗智斗勇”,甜蜜地走下去。

——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那个来自未来的护身符,开始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温暖而奇异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小星星知道,她停留在这个时空的时限已到,必须返回那个失去了快斗师傅、却依然深爱着她的梦子妈妈身边了。

没有隆重的仪式,就在他们熟悉的黑羽宅客厅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金橙色。小星星站在光圈中央,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已经有些陈旧的星星玩偶,这是她来时的唯一行囊,也是归去的唯一信物。

梦子蹲下身,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滑落。她伸出手,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将小星星娇小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自己的心跳、自己全部的爱意都烙印在她身上。她的肩膀因为哽咽而微微颤抖,泣不成声。

“小星星……我的小星星……”她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这个跨越了时空、治愈了她无数遗憾的名字。

快斗也红了眼眶,这个总是嬉笑怒骂的天才魔术师,此刻脸上写满了不舍与父亲的柔情。他单膝跪下来,张开坚实的臂膀,将梦子和小星星一起,紧紧地、紧紧地圈进自己怀里。这是一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最后的、完整的拥抱。

小星星被温暖的爱意包裹着,她抬起头,看看泪流满面的梦子妈妈,又看看强忍泪意的快斗爸爸,小小的脸上也满是泪水,但她却努力露出了一个最灿烂、最坚强的笑容。

她伸出小手,先擦去梦子脸上的泪珠,又摸了摸快斗泛红的眼角,用带着浓浓鼻音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

“梦子妈妈,快斗爸爸,不要哭。”

“小星星……要回去陪另一个妈妈了。她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这句话,让梦子和快斗的心再次狠狠一揪。是啊,那个时空的梦子,还在等待着她的女儿归去。

小星星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连,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深深刻进灵魂深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笃定和期盼:

“我们……未来见!”

“在那个……你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还会有小星星的未来里……”

“我一直在等你们哦!一直一直……都在等!”

“未来见”——这不仅仅是一个告别,这是一个来自时间彼岸的、最坚定的约定。它穿透了所有平行时空的悲伤结局,指向了一个被共同期望的、充满希望的终点。

光芒越来越盛,小星星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透明,像是由无数光点组成。她最后用力地抱了抱他们,然后在愈发耀眼的光芒中,带着那抹灿烂的笑容,化作了点点星辉,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那个星星玩偶,从半空中轻轻落下,被快斗下意识地接住。玩偶上,似乎还残留着小星星的温度和气息。

客厅里,只剩下相拥而泣的梦子和快斗,以及满室的寂静与夕阳。

但空气中,却仿佛依然回荡着小星星那充满希望的约定——“未来见!”

快斗紧紧握住梦子的手,看着怀中那个陈旧的星星玩偶,又看向窗外繁星初现的夜空。他深吸一口气,将无尽的思念与感伤,化为更加坚定的力量。

“听到了吗,梦子?”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我们的女儿,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着我们。”

“我们一定会去的。创造一个……再没有分离的未来。”

梦子靠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泪水依旧流淌,但眼中已燃起明亮的光。失去小星星的痛楚真实而尖锐,但那个跨越时空的约定,却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是的,未来见。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始。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未到终章。

——

一阵熟悉的眩晕和失重感过后,周围耀眼的光芒渐渐消散。小星星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星星玩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她无比熟悉、安心的味道——是家里淡淡的薰衣草香氛,还夹杂着……饭菜的香气?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家公寓温暖明亮的玄关里。一切陈设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那段跨越时空的冒险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了轻微的锅铲碰撞声,还有妈妈哼着的、不成调却异常温柔的小曲儿。

小星星的心猛地一跳,鼻子瞬间就酸了。她踮起脚尖,像只归巢的小鸟,悄无声息地、飞快地奔向厨房。

厨房门口,她停下了脚步。只见妈妈——那个在这个时空里,终身未婚、独自抚养她长大的佐仓梦子——正系着那条有些旧却洗得很干净的格子围裙,背对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着。妈妈微微侧着头,专注地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用勺子轻轻搅动。午后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几缕碎发调皮地垂在耳侧。

这个画面,平凡、日常,却让小星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就是她的妈妈,她的家。无论她在别的时空看到了多少种“可能”,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许是听到了细微的抽泣声,梦子妈妈疑惑地转过身。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口那个泪眼汪汪、抱着玩偶的小小身影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无比惊喜和温柔的笑容。

“小星星?你醒啦?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饿了?”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她放下勺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小星星张开双臂,“快来,妈妈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土豆炖肉,马上就好哦。”

小星星再也忍不住,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头扎进妈妈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双手紧紧环住妈妈的腰,小脸埋在带着油烟和淡淡香氛气息的围裙上,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妈妈……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呜哇……”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让梦子妈妈有些措手不及,她连忙蹲下身,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语气带着担忧和安抚:“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乖,不哭了不哭了,妈妈在这里呢。是不是吓到了?”

小星星用力摇头,眼泪鼻涕都蹭在了妈妈的围裙上,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不是噩梦……是……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另一个妈妈……还有……爸爸……”

梦子妈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另一个妈妈?爸爸?她只当是孩子做了个特别真实又曲折的梦,心里软成一滩水,更加温柔地抱着她,亲吻她的发顶:“哦?是吗?那一定是个很有趣的梦吧?跟妈妈说说,梦里的妈妈和爸爸是什么样子的?”

小星星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看着妈妈温柔的眼睛,抽噎着说:“梦里的妈妈……和妈妈你一样温柔……但是……她不用一个人……她有爸爸陪着她……爸爸会变魔术,可厉害了!他还会保护妈妈……他们……他们都很爱很爱小星星……”

她的话语天真又混乱,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梦子妈妈心中漾开了细微的涟漪。她看着女儿眼中那份真实的眷恋和难过,不像是单纯的梦境,倒像是……经历了一场真实的离别。

梦子妈妈没有深究,只是将女儿更紧地搂在怀里,声音有些沙哑:“是吗……那真好……小星星在梦里,也有爸爸保护了呢。” 她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羡慕与释然。

“嗯!”小星星用力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非常认真地看着妈妈的眼睛说:“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妈!我最爱最爱的就是妈妈!我要永远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这句话,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梦子妈妈心中那丝微妙的阴霾。她笑了起来,眼角泛起幸福的细纹,用额头抵着女儿的额头:“傻瓜,妈妈也最爱小星星啊。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

这时,锅里的汤“噗”地溢了出来。

“哎呀!”梦子妈妈赶紧起身去关火,手忙脚乱地处理着。

小星星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破涕为笑。她抱着玩偶,走到妈妈身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厨房里重新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刚才的眼泪和那个关于“另一个时空”的故事,仿佛真的只是一场逼真的梦。

但小星星知道,那不是梦。那是她珍藏心底的秘密,是一份来自平行世界的、温暖的祝福。而此刻,能回到妈妈身边,吃着妈妈做的土豆炖肉,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她悄悄地对怀里的星星玩偶说:“你看,这个妈妈,有我就够啦。”

夕阳的余晖洒进厨房,将母女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对于小星星来说,穿越时空的冒险结束了,但属于她和妈妈的生活,还在继续,并且会一直充满爱地继续下去。

——

那温暖的金色光芒彻底消散,连同那个娇小、鲜活的身影一起,仿佛从未存在过。客厅里骤然陷入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只有夕阳沉默地移动,在地板上拉长孤独的光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小星星身上淡淡的奶香和那句“未来见”的余音。

梦子维持着蹲跪的姿势,双臂还保持着拥抱的弧度,但怀中已经空无一物。巨大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怔怔地看着小星星消失的地方,眼眶迅速泛红,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汹涌地滑落。起初只是安静的流泪,但随着失去的实感越来越清晰,她开始抑制不住地肩膀颤抖,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呜咽声。那个会甜甜叫她“梦子姐姐”、会依赖她、会调皮捣蛋的小小温暖,真的离开了。

快斗依然单膝跪在原地,他看着梦子悲痛欲绝的背影,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心脏像是被挖走了一块,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被酸涩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伸出手,想要碰触梦子,指尖却在空中微微颤抖。

他先是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压制内心的翻涌。但当他看到梦子因为极力压抑哭声而微微抽动的肩膀时,所有的坚强土崩瓦解。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他眼角滑落,砸在地板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他猛地闭上眼,仰起头,想要阻止这脆弱的流露,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不断滚落。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沉默地流泪,那种无声的悲痛,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他似乎是不想让梦子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下意识地想别过脸去。

然而,就在这时,梦子却转过身来。她泪眼婆娑,看到了快斗脸上未干的泪痕和他试图隐藏的脆弱。那一刻,心照不宣的痛楚将两人紧紧连接。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不再是之前三人一起时的圆满,而是两个被留下的灵魂,在失去共同珍宝后,彼此寻求慰藉的本能。梦子把脸埋进快斗的颈窝,放任自己的泪水浸湿他的衣领,而快斗也终于不再忍耐,回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散发着熟悉清香的发间,肩膀微微耸动,允许自己在这一刻,彻底沉浸在这份离别的悲伤之中。

他们相拥着,在渐渐暗淡的夕阳余晖里,像两株相互依偎的植物,共同承担着这份沉重的失落。客厅里回荡着两人压抑的哭声和交织的呼吸声,悲伤是真实的,撕心裂肺的。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快斗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梦子脸上的泪痕,自己的眼眶依旧通红。他看着她,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不堪:

“她回去了……回到那个……需要她的妈妈身边了。” 这句话,既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试图安慰彼此——小星星的离开,是回到了另一个爱她的人身边。

梦子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多了几分释然。她看着快斗,也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湿润,哽咽着说:“嗯……那个我……一定也在等着她。” 她们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那份对孩子的爱是相通的。

快斗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他望着窗外已经完全沉下的夜幕和悄然升起的星星,一字一句地,仿佛立下誓言:

“所以,我们更要好好的。”

“连同那个时空的遗憾一起……”

“创造一个,她口中那个……我们都在的未来。”

梦子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泪水沾湿了他的胸膛,却带着坚定的温度。悲伤不会立刻消失,那个名为“小星星”的空洞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但此刻的相拥和共同的承诺,成为了照亮黑夜、支撑他们继续前行的微光。他们失去了一份短暂的奇迹,却更加坚定了要守护彼此、创造属于他们自己漫长幸福的决心。夜还很长,但相拥的人,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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