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次来时,能看到满面墙的琴酒吗?”
千秋林奈量体温的动作一顿,慢悠悠地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那人还穿着黑色风衣,裹挟着夜色,眼神黑沉沉的。
“不行?”
“行,行行。”
她叹了口气,学着柯南露出了半月眼。
完蛋,冲矢昴刚消下去的怀疑怕是又要升起来了,又是黑麦威士忌又是琴酒的,就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糊弄不过去。
“那大哥,你什么时候来?”
“来之前伏特加会联系你的。”
“具体什么时候呢,我好买上东西款待。”
“等伏特加和你联系。”
“……,好。”
千秋林奈幽怨地闭上嘴,一想起家里到处都是琴酒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能想,太恐怖了。
窗外夜色昏沉,连带着头也是。
量好体温,她从层层叠叠的被子里探出一只手,眯着眼看上面的数字。
“39……还好,没有烧得太夸张。”
她将温度计放在床垫上,两指一弹。
温度计“比u”地一声撞到琴酒停下。
“你也赶紧走吧,留在我这里像什么话。”
她的声音隔了层被子,听起来闷闷的,又沙哑地很,不去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说的到底是什么。
“嗯,要吃退烧药吗?”
琴酒瞧了眼上面的数字,将东西搁在一边的矮桌上,垂眸打量着床上鼓起的一团。
千秋林奈闭着眼,有气无力,“不知道吃哪种。”
以前在家,都是爸妈给拿好药给她吃,现在爸妈不在身边了,自己还真挑不出来。
“那就吃组织的特效药。”
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个数字,一条信息发给了伏特加。
这次去韩国,伏特加被留在霓虹待命。
这位可怜的大块头,在无数次被基安蒂一掌拍飞后,终于接受了自己只能留在霓虹的事实。
在将琴酒送到蒂塔的住处后,他本想抽根烟冷静冷静,没想到大哥一脸不悦地让他去别处等着。
现在接到大哥的信息,自然还有种没有被抛弃的感动。
“咦,蒂塔居然发烧了吗?”
他暗自嘀咕了两句,开车前往组织名下的药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蒂塔和老大的关系,似乎和他和老大的关系,不太一样啊。
“组织的特效药?”千秋林奈面脸通红地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两眼干涩,盯着琴酒的方向,“你是要伏特加送过来吗?”
“嗯。”
她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有个小人扭曲尖叫。
“车要停在我家门口吗?”
对面就是毛利小五郎的家,工藤新一就住在里面,说不定还会碰到路上夜跑的冲矢昴。
虽然现在凌晨三点,但对于主角团来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保时捷356A也太明显了。
琴酒在床尾找了张椅子坐,他擦着枪,听到千秋林奈故作镇定的询问,懒懒掀开眼皮,目光冷冷地落在她的脸上,一寸不落地将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不然呢?”
“不能停。”
“为什么?”
千秋林奈深吸一口气,“你车太老了,停我门口掉我面子。”
“说实话。”
琴酒交叠着双腿,表情称不上好看。
千秋林奈目移,声音干巴巴的。
“旁边住着的邻居都是熟人,你不是让我潜伏在公安里面吗,若是被他们碰巧看见问起来,我可不好回答。”
出乎意料的,琴酒黑着脸答应了。
“嗤,行。”
千秋林奈唯唯诺诺地又躺了回去,又想起什么,一个侧身躺在床上弯腰看着他。
“对了,还有,你拿过来药以后能走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虽然意思可能不是那么好听,听着像在赶人走,但这是她深思熟虑以后,给出来的最佳说辞。
琴酒一向雷厉风行,很少会玩什么弯弯绕绕,她下意识认为,普通人情社会里的委婉表达或许对他而言并不合适。
“家里有秘密,怕被我发现?”
枪被擦得锃亮,他随手搁在一边的桌上,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千秋林奈心上。
作为一个顶级杀手,组织的骨干,他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必定不弱,可以说稍微差池一点,就会被发现端倪。
但他就算是发现了,可能也不会立刻说出来。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得自己暴露了。
她才刚穿进来没多久,在这栋别墅居住的时间很少,如果说是什么有关于组织和红方身份的秘密,那肯定没有,她不会蠢到在家里放这些东西来冒险。
但也不好说,毕竟冲矢昴来的次数最多,会不会留下什么隐蔽的东西也很难讲。
如果真有,她也不是什么特别会撒谎的人,面对琴酒,这个压迫感极强的黑衣男人。
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直接哇一声哭出来,然后被琴酒一枪爆头,尸体扔进海里。
但幸好千秋林奈把头埋在被子里,以他那个角度,估计是看不到她沉重的表情。
“能有什么秘密,藏了几个牛郎的果照算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留下来过夜。”
她顿了顿,瞧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估计马上天就要亮了,天亮以后,你还方便走吗?”
她掐指一算,等天亮了,估计不会很闲。
安室透可能不会登门拜访,但松田阵平不好说。
毕竟自己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件关乎生命的大事。
琴酒瞳孔一缩,扶了扶礼帽,遮住阴沉的眉眼。
“你最好祈祷,别被我发现什么老鼠尾巴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帽子被他和枪一起,放在一边,“我去客厅,伏特加等会就来了。”
“慢着!”
千秋林奈伸出尔康手,嘶哑着声音挽留。
毕竟冲矢昴来也是在客厅,他万一去那里取样什么指纹,那自己可真是板上钉钉的完蛋了。
刚出口的音色好像躺在病床上,时日无多的老人,伸手阻止她要拔自己呼吸机的晚辈。
琴酒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千秋林奈被他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压迫感强得好像冲浪时涌起的十几米高的海浪。
“那个,你能不能在走之前帮我把电视打开,我生病养身体时比较习惯有个声音。”
这句话倒是没撒谎,没穿进来前,她就喜欢生病死躺在床上,开着电视声音入眠。
男人没有多问,电视机一开,一个慷慨激昂的女声混着爆炸声传来。
“东京新媒体为您报道,今日杯户商场摩天轮附近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报复事件,负责拆弹的松田警官赶到现场后义无反顾地上了轿厢,在炸弹上看到凶手留下的信息后,毅然决然地决定牺牲自己,拯救民众。”
“倒计时最后十秒,就在他准备接受自己的死亡时,一位女士挺身而出,带着滑翔伞,从人群上空飞过,在危机关头救下了我们的松田警官。”
“同时,警视厅也接到了匿名邮件,邮件中有详细的凶手藏匿地点,在爆炸后半小时,警方成功抓获准备逃走的凶手。”
“那位女士在救走人后,并未留下任何信息,有热心民众拍下一张照片。”
安室透的身份特殊,她以为像照片视频这种东西是不会流出来的。
千秋林奈心情忐忑,照片被放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但幸好,照片极其模糊,连人影都看不见几个,上面是白乎乎的,怪盗基德的身体,下面就是五彩斑斓好几个色块拼接在一起,但站远点,还是能看出一点轮廓。
她松了口气,心情还没来得及变得轻松,琴酒就狠狠地泼了她一盆冷水。
“上面是你,为什么要救警察?”
听这冰冷的语气。
真不知道是一个陈述句一个问句,还是两个都是问句。
不过,糊成这样他居然都认得出来?!
“你不是要我潜入警察内部吗,他就是我找的目标啊,好不容易打好关系了,死了岂不可惜,还要重新开始。”
千秋林奈裹着被子,直视着琴酒的眼睛,带着鼻音控诉。
琴酒面无表情,“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抽了抽鼻子,“怕你误会啊。”
“怕我误会什么?”
她开始阴阳怪气。
“你一口一个老鼠老鼠的,我肯定是怕你认为我是老鼠,然后一枪嘣了我啊,毕竟你在组织里杀人一颗子弹的事,看谁像老鼠就杀谁,你是猫吗,天天抓老鼠。”
唉,人生病了,情绪就容易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抓住了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就一定会揪着不放,把对面男人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
这话听得出是气话。
琴酒舔了舔后槽牙,心情沉闷得像是连下了十几天雨的柏林。
看着那张糊得不能再糊的照片,只觉得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刺眼无比。
心底像是刮起了一场飓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我不是猫,你也不是老鼠。”墨绿色的眼眸像要凝出墨,细碎的银发挡在眼前,遮挡住了一些戾气,宽大的胸膛在细微起伏。
千秋林奈缓缓松了口气。
这么说的话,他应该是放下怀疑了吧。
松田阵平刚被她救回来,可不能出事啊。
……
伏特加在和琴酒发了到达信息后,就坐在车里等他。
黑色的保时捷356A隐藏在夜色里,不声不响,像潜伏的幽灵。
他点了根烟,看着副驾驶座上满满一袋子的药,想起了几分钟前发生的事。
在把琴酒送到这里后,伏特加把车停在了附近,就是为了防止有特殊情况发生,如果自己跑的太远,没法支援。
接到琴酒的信息后,他乖乖去了药店,幸好组织的药店离这里并不算远。
药店是24小时营业,里面只坐了一个戴口罩的女医师。
组织的人其实很好认,看眼睛就能看出来,多是冰冷的,阴狠的。
“要什么?”
她只抬眼瞧了瞧,手边摊开了本当下最火的漫画。
伏特加报上去一串暗号。
女医师随意拿了几盒装进袋子,声音相比较于刚刚,多了几分好奇。
“这些,是琴酒要用?”
那个够狠的家伙,每次都是硬扛,从没见过要来拿药的。
“不是,”伏特加老老实实摇头,“是那个新来的,大哥让我过来拿。”
女医师更好奇了,“是那个新来的蒂塔?”
“是。”
她的声音开始耐人寻味起来,
“要我说,普普通通一个发烧要什么组织的特效药,你这个大哥倒是有意思,自己生病不管不顾,手底下一个新人生病就开始着急了,凌晨三四点把你叫过来,让你拿药,真可怜。”
伏特加沉默了两秒。
琴酒去韩国是秘密行动,组织里很少有人知道,除了部分几个高层。
真不知道如果告诉她,在计划里,琴酒还应该在韩国呆两天善后,他以为大哥回来是有什么急事,结果一下飞机就报上一串地名。
到了才知道是蒂塔的私人别墅。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撬锁进去,而自己则被砰一声后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