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警察学校的入学时间,诸伏樱明,不,现在要叫她安倍樱了,站在乌泱泱一大群人的礼堂中,寻找自己的座位。
说到她为隔改名,这要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一个月前,诸伏樱明刚收到警察学校的录取通知,兴奋的有点睡不着觉的同时又担心大哥诸伏高明会不同意她也成为警察。在前段时间,她才听到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通电话时,用温和的语气犀利地骂了二哥诸伏景光一通,最后得出结论:不建议他去当警察。考虑到大哥诸伏高明丝毫没有掩饰的接通了那通电话,很难说他是不是也同样说给年级一样的诸伏樱明听。于是诸伏樱明便悄悄地收拾了行李,带上以前诸伏高明给她生活费中这些年所积攒起来剩下的部分,跑到东京警察学校旁边租了一个月的房子。不过她有在出门前给诸伏高明留下纸条,告诉大哥她的去向,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她也有每天一条的定时给大哥诸伏高明发送报平安的短信,只是她暂时还没有勇气点开诸伏高明的回信。
然后她刚在租的房子住下几天之后,一天清晨在公园晨跑锻炼中,遇到一个呼吸心跳骤停的老爷爷,这些年的经历让诸伏樱明对这类事件已经处理得炉火纯青了,她果断拨打了急救电话,再用上辈子磨练出来的心肺复苏手法给老爷爷进行了胸外按压。好在这里是大城市东京,急救车来的速度还算快,赶在她按了十几分钟即将按得没力之际,接手了抢救工作。接替了她对老爷爷进行心肺复苏。事后老爷爷清醒,说自己叫藤原泰吾,执意要用钱来感谢诸伏樱明。诸伏樱明推剧不下,忽然她灵机一动,她想起藤原太吾是名曾在电视上出现过的有权的议员,稍稍斟酌了一下措辞,她便说,如果她的大哥发现她的账户忽然有大额不明来源钱财汇入,恐怕会担心她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尽管她是旧人,问心无愧,但是按照他们家的家训,救人这种事要无愧于心,是不能贪图别人的钱财的。如果她收了他的钱财,那岂不是变成她滩涂别人的钱财才出手救人吗?文言,这位老议员马上让她不必妄自菲薄,她能做出这个救人的决定已经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人了。这话正中诸伏樱明的下怀,她顺势便接着推拒不下的钱财,提出自己的要求:希望藤原太吾能够帮助她改名进入警察学校,并且在将来的警察工作中也同样改名。
这个要求自然引起藤原泰吾的疑惑,但她只说刚好她这一年考入的警察,学校里也有她的二哥,她不想对方认出她,因为家里所有人都反对她上警察学校。尽管这个理由听上去有点儿戏,但由于她也不要其他的钱财或者帮助,藤原太吾用他那虽然年迈,但仍显精光炯炯的双眼犹如老鹰猎食般定定地审视她一会儿,还是答应会帮她试试。
诸伏樱明自然是马上“好好好”的口头感谢了一番这位藤原议员,但她很快发现,这位老奸巨猾的议员开始不像最初时那般感谢她了。不过诸伏樱明也不在意,这件事她如果办成了,那自然更好,她本来就担心,当年诸伏家事件背后是否有地方黑恶势力参与,将真相掩埋。虽然也有可能不是,但诸伏樱明习惯在重要的事情上做plan b,万一有地方势力参与,而她又说服藤原议员改名这件事,她就可以和诸伏景光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调查此事。同时也顺势推聚下藤原议员给的钱财。诸伏樱明并不是视金钱为粪土的性格,他们家也并没有这样的家训,只是她准备进入警校的事情在际,她不想节外生枝,比如临时收受某位议员的钱财导致她的名誉受损,或是引来不必要的怀疑,最终影响她获得警视厅权限,从而影响她对当年事件的调查。总之,这事情如果完成了,便一石双雕,为她探寻真相的路上添加一层保险,要是没办成那也无所谓,她最终还是拒绝了收受钱财,没有造成可能会有的影响,反正对于她来说只是遇见了,又顺手处理了一件她经常会遇上的事件而已。
不过出乎诸伏樱明的意料,没出一周,那位藤原太不议员便主动联系上了她,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对她的态度也恢复到像之前一样—连连感谢,说的她好像什么天女下凡来拯救人间一样。
总之,现在在她的学生证上,她就是安倍樱,一位来东京执行正义的优秀警校生安倍樱。然后等她以后工作了,她就可以骄傲的对着犯人和她的同僚说:我安倍樱,是来践行正义的正义警察,用法律将这人世间的鬼尽数逮出来,使大阴阳师安培晴明的意志得到延伸。她漫无目的的想着,灵巧地避开前方一个高大男生被人群挤的开始显露出重心不稳,即将栽倒过来的身体,然后脚步一错,一猫腰钻到她刚才看好的贴着她名字的位置上,稳稳做好。
在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完成一系列动作后,这才腾出手来拉了一把已经和地面呈45度角的男同学,好让他不至于摔得那么重。她本以为以自己的臂力和这位男同学的吨位,只能稍稍减缓他下落的力道和速度,让他不至于摔得过于疼痛,但在安倍樱伸手拉住同学的时候,后面也有一个同学稳稳的扶住了这位即将摔倒的男生,使得他可以顺势借力站起来。
见到差点摔倒的男同学站稳,安倍樱便收回手,侧头打量了一般从背后辅助搀扶那个男生的同学。那是一个金头发、深棕色的混血男同学,有着蓝紫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使得他平添了几分异域帅气,身上还披着一条红底黄字代表荣誉的绶带。
这显眼的金头发、深棕的皮肤、明显的混血面庞、还有那写着“学生代表”的红绶带,安倍樱几乎是瞬间就将它与二哥诸伏景光所说的好朋友对应到一起,虽然那年,诸伏景光带她朋友回家的时候她并不在家,但是如此明显的特征,还带着今年录取的第1名才能戴的学生代表绶带,他这下完全可以肯定,这完全是诸伏景光口中的好朋友降谷零本人。不过她有些疑惑,她感觉这个年级第一刚刚站的位置并没有那么近,那他是怎么一下子跑过来的呢?
刚刚差点摔倒的男生正红着脸连连向他们俩道谢,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作为一个警察的预备役,差点在漂亮的女同学面前出丑,因此诚挚地向两位帮助他的同学表达完谢意后,他就很快跑到较远的座位去待着了。在刚才那位男生向他们两个道谢时,安倍樱本来可以和降谷零聊上两句,顺势问他什么时候从比较远的距离走过来的问题,但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一方面不想让哥哥的好朋友察觉到什么影响她的计划,另一方面也是这个礼堂现在人太多了,说话吵吵嚷嚷,听不大清楚对方说话,还有许多人的汗臭味混合着鲜少有人进入的灰尘味以及腐朽的木头味道,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安倍樱被这股只是闻到便能想象出有多少细菌和真菌混杂在空气中的味道熏的恨不能闭气,此刻只想着能少吸几口就少吸几口。因此为了避免吸入更多这里的空气,她也并不想开口说话。
不过安倍樱这些年来在学校,也多数是少有开口的时候,即使开口也是当个话题终结者,所以哪怕安倍樱长得甜美可爱,这些年她在学校里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更有甚者,还有人在学校里悄悄称呼她为“冰美人”。正因如此,她也很适应安静,并不觉得敷衍回答她二哥的好朋友降谷零有什么不对。
至于降谷零,其实在收到男生道谢时,降谷零室友试图向安倍樱搭话的,因为他看到了在那个男生重心不稳的时候,安倍樱很轻巧地躲过那个男生的身体,然后顺畅地坐在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日本很少有女生有这样好的身手,哪怕他们现在是在成为警察的岗前培训学校。降谷零有点好奇这个女生是如何练到这般身手,他看出这不是短时间能练成的,另外这个女生的面貌让他觉得很亲切,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因此他其实还挺想知道这个女生的锻炼方法已经师承何处。可惜让他有点失望的是,这个女生显然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在他问出:“同学,你的身手挺好啊,练了多少年了?”的时候,对方只是冷淡的达到:“哦,挺多年了,记不清了。”
与她甜美可爱又带有一丝让降谷零感到亲切的面容不同的是,她的声音清冷,犹如山涧的清泉撞击在轻时尚,溅起的声响似乎都透着沁人的凉意,像是都能透过耳膜一路流窜到心里。
这些纷扰的思绪只在降谷零脑中停留片刻,他很快便没精力想这些了,在他前面的几位领导已经结束发言,很快就轮到他作为今年的学生代表上台了。降谷零捏了捏自己微微出汗的手指,稍稍松了系得过紧的领口,微微吸了口气,定定神,步履矫健地随着主持人点名来到主持台上,从容而充满感情的朗读出他提前准备好的讲稿。他的声线平稳,但随着讲稿中的论点论据不断被抛出又显得格外充满渲染力,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在演讲前夕还会有点紧张的青年。
安倍樱坐在台下听着降谷零的演讲,心中暗道,看来她二哥对降谷零的描述还真没错,他是个聪明努力。同时还很优秀的人。这些从降谷零上台讲的时候便可看出,一开始他刚上台,还有一些台下学生在窃窃私语,安倍樱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大多是不服自己怎么就被一个混血男生给压下去,他演讲进行了一小部分时,也依然有零星几个学生面露不满,但出于警校学生严格的规章制度,他们并没有在此刻出声。而伴随着降谷零的演讲逐渐进入**,原本那几个面上还残留着不满的学生神色开始逐渐收敛,转而浮现出一种专注而若有所思的神色,至于其他的大部分学生,则随着他的演讲慢慢坐直了身体,脸上显露出热切和独属于警察的坚毅。当然安倍樱发现也还有极少数的两三个人没有被降谷零的演讲所打动。
在安倍樱做的这个位置,她刚巧可以看到斜前方有一个黑色卷发的男生,从始到终坐姿都有点懒散,或许还夹杂着一丝爆躁。因为她看到那个男生的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紧,安倍樱甚至还可以看到,每次他握紧时手臂肌肉发力时隆起的幅度,她几乎可以从这样的肌肉线条上想象到挨上一拳的有多痛。
安倍樱没有和周围同学分享她,的发现,只悄悄地瞄几眼那个男生的背影,做好随时发生打架事件时及时闪避的准备。
不过好在一直到礼堂的新生大会结束,也没有出现打架事件,只有那个卷发男生离开时愤愤的说了句:“那家伙说话真让人讨厌!”
安倍英悄悄地在心中松了口气,不是她太过紧张,而是她现在对诸伏家的体质有了深刻的认知,这些年在她身边发生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奇怪事件,有的时候可能只是因为一句不恰当的话或者一个眼神,便能引发后面一系列犹如多米诺骨牌倒了后的反应。虽然安倍英这些年每天都努力锻炼,但有些事件自然是能避则避。作为一个目标是将来可以过上躺平生活的闲鱼,能督促她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跑步和其他力量训练,而没有一日偷过懒,一开始是因为想获得更健康的身体,后来是因为诸伏家的事件,但是最终日复一日督促着她,不敢有一天请假,恨不得一下子就将锻炼拉到最高强度的是她这一出门就容易遇到事件的体制。
安倍樱小时候曾和诸伏家两兄弟一起度过,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远不及他们俩,也从来没有什么锻炼可以一蹴而就的想法,更何况她的目标可是早日躺平过上咸鱼生活,然后健康的活到老,便更不可能享用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似的锻炼方法。可惜随着她的年岁增长,遇到的事件似乎也偶尔会有升级的情况。比如她之前班里有一个男孩喜欢女孩,所以揪她的辫子,女孩感到生气,便推翻了男孩的书,然后不知怎么的,又有人踩脏了男孩的书,男孩便和踩脏他书的同学打了起来,女孩赶忙拉架,却不小心挨上几拳,所幸女孩也加入战局,周围人也拉不住这三人,总之最后变成一场全班范围的混战。安倍樱那时还不如现在灵活,自然也免不了吃了几拳。好在她身形小,借着课桌的掩护灵巧地避开人群去报告了班主任和老师们。最后停下了这场混战。如此事件还有很多,虽然不是全都为混战或者打群架,也有那种大吵一架,然后大家相视一笑泯恩仇的,但人不能仅靠别人的良心来过活,更得自己保护自己。总之,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事件后,安倍因便加大了训练强度,争取遇到事件时先跑为敬。
事实证明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后来每次遇到矛盾爆发时,她都能灵活地躲过,并在她所能做到的范围内尽力控制这个局面,不让矛盾扩大。
新生大会结束,安倍樱拍拍被气味熏得有点发晕的脑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准备寻找一下自己的宿舍,可她顺着人流没走几步,便有一个清润的声音喊住她:“同学,你的手机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