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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那年我妈离婚未遂后 第44章 蜻蜓翅膀

作者:蜉蝣不靡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01:08:56 来源:文学城

十七和瑆舟住进了福煦路洋房,惜予一家也搬来过暑假,还有臧家兄弟不时来玩。一屋小孩叽里呱啦,家里比外面满树知了还吵,从睁眼到熄灯,难有片刻安静。

每天晚饭后,姐妹俩趁着孩子排队洗澡的间隙溜出家门散步。

走到谢家隔壁不远的弄堂口,十七停下脚步,目光往里幽深地探去。这条楼房紧密相邻的弄堂名叫杂花弄,其中三分之二都是谢老爷名下的地产。

十七扯过惜予,“我跟你说,大伯伯前几日拿了此处一多半地契,托我找下家。”谢老爷是单独找的她,可十七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瞒着小妹。

谁知惜予点头,“这事我晓得的。”

十七震惊,“你知道?怎么不拦着点!”

这些地和房,远远轮不到她谢十七来舍不得,毕竟父辈们分家后,早就各过各的日子了。但将来大伯百年后,其资产丰寡可就攸关小妹继承的遗产份额,她替小妹着急。

“守着这些地,你和小弟一生不愁,怎就任由大伯伯做主变卖了?”不是不能卖,可这也太多了。十七盯着惜予平静的脸庞,一个预感涌上心头,“你不会还同意了吧?”

惜予又点了点头,十七无奈地对她长叹。十七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谢太太拦着,败家老谢头还打算把整条杂花弄都出手。

惜予问十七:“爸爸难道没和你说为什么要卖?”

“说了,”十七摇头感慨,“支援前线、赈济流民。大伯伯心里始终念着这国家。”

“也算是替咱们家地下的许多人念着。”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大哥慆予,还有许多叔伯姑嫂、兄弟姐妹,相视释然。

十七苦笑道:“大伯还与我提了要求,一不许卖洋人,二不许卖汉奸,三不许卖官员。忒刁了,哪家有良心的好人,这个国难当头的节骨眼还干收地的勾当。”

两人正准备从杂花弄前继续往前逛,一阵轻巧急促的脚步声踏破身后薄蓝色的夜空,朝着姐妹俩跑来。

谢十七跟着惜予回头,她眯了眯眼睛,笑道:“是平平啊!急哄哄的做啥啦?”

平宜跑到她们面前,踩上路沿,递过来一只玻璃瓶。

惜予拿来一看,幽蓝剔透的瓶中,一点荧光闪烁着缓缓徜徉其中。

“萤火虫呀,你哪里抓来的呀?”谢十七的手沿着平宜柔软稚嫩的脸庞曲线抚了一圈。

平宜得意洋洋道:“我和阿姐、瑀舟还有小瑆比赛呀,我第一个抓到!送给你们,我接着去抓啦!”她跳下街沿,掉头飞快跑远了。

—·—

谢十七流产后不肯坐小月子,谁也拗不过这位姑奶奶,只有惜予的话,她还听得进两句。惜予便拉着她定期去复查,从西医那里“合格毕业”后,又领去看老中医。

这天又提了好几串新抓的药回来,一进家门,惜予就去厨房找越秀(管家恩挺的儿媳),与她交代煎药的细节。

刚进厨房,就见地上堆着四个粗壮的竹篓子,里头装满了新鲜的瓜果,有西瓜、金瓜、桃子、荔枝……各个鲜亮饱满。尤其西瓜,硕大浑圆,墨绿的曲折条纹虎虎生风地裹在光滑翠绿的底色之上,看着就十分喜人。

惜予问这都从哪来,越秀说:“小姐你不在家的时候,萧府管家领人送过来的,说是他家四少奶奶娘家的果园收成了,这些都是刚从地里摘起、藤上采下的新鲜货色。可把平小姐馋急了,但老太太吩咐,先放后院井水里,浸凉了再吃。”

这和让黄鼠狼不要吃眼前的鸡有什么差别?惜予又倾耳细听,异常安静,如果没猜错,这会子已经吃上了。

她悄悄往后院走去。

福煦路洋房的后院建了个中式花园,一方小池塘,延伸出去烟柳、绣球、鸢尾、假山石、凉亭、香樟、水井……规模虽小,胜在精致齐全。

池边的凉亭里,几个孩子正坐在美人靠上大快朵颐。

宁宜看见母亲,立即从凉亭出来,顶着炙热阳光跑到她面前来。惜予问她:“瑀舟呢?怎么不见她。”

“小瑀的外婆身体不好了。阿娘听到消息,带小瑀过去探望啦。”

姚太太自安安去世以后,心中郁结,身体便一年不如一年。谢家父母自觉对她家不起,这些年能照拂之处无不尽力为之。近日在谢家帮衬下,姚太太领着儿女也到了上海来生活,但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却陡然恶化。

“姆妈!”平宜趴在美人靠上,朝惜予挥手,“一起来吃水果!好甜的呀!”

她无忧无虑的模样感染了惜予,紧绷的心弦不由放松下来,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宁宜见母亲并不责怪他们偷吃,也松了一口气。

凉亭地面放着一只吊桶,清冽的井水中浸着瓜果。惜予沿着美人靠坐下,单手搁在扶栏上,平宜扑上来粘着她,问:“姆妈,你要吃桃子还是李子?”

桃子汁水充裕,虽则肉嫩味甘,总要吃得两手水涟涟、黏糊糊,有些狼狈,于是惜予说:“李子。”

平宜弯腰从吊桶里捞出一只红艳艳的李子,惜予将李子捏在指尖,张嘴一咬,轻微“咔嚓”一声,咬下一块果肉,口感爽脆冰凉。咀嚼几下之后,酸甜才随着凉意慢慢弥漫在唇齿之间。

惜予顺手抄起座位旁的白绢地绣花蝶团扇,细端详,花是折枝牡丹,蝶是穿风狭蝶。蝶入眼帘时,恰好一缕清风拂过,华美的翅膀仿佛扇动了几下,于细腻绢面上腾风而去。

花园里突然闯进几只蜻蜓,宁宜、瑆舟、平宜三只脑袋挤一块,趴在美人靠扶栏上追视着它们。平宜伸手一指,激动道:“那只好看!是红颜色的!”

瑆舟说:“它们飞得好低呀!就在池塘边转悠,都不上来?姐姐,小蜻蜓是害怕我们吗?”

宁宜回答他;“可能快要下雨啦,蜻蜓飞得低,鱼儿浮上水面,就是要下雨。”

平宜抢着问:“这是为什么呢?”没等姐姐回答,又问:“那蜻蜓飞得高,就是天气很好咯?”

宁宜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有些为难地向惜予投去求助的目光,惜予微笑道:“天朗气清,蜻蜓才高飞。我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天气晴好的黄昏,从家门口到田埂,那些空旷的地方蜻蜓飞得满天都是呢。”

平宜和瑆舟听见满天蜻蜓,纷纷露出向往的神情。

惜予又说:“可我也不晓得其中什么原理。”此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扭过头去,王遗时正好一脚踏进了花园。

王遗时远远见着妻儿一股脑拥在凉亭中,二话不说,经过绣球花丛、绿树池塘,绕过假山,步入亭中,直直到惜予身边落座,低头看了眼她手中的李子,问道:“酸不酸?”

“不太酸,你应当吃得了。”

平宜又从吊桶里捞起一只李子,放到王遗时手里,“这是最后一只啦,爸爸快吃。”

王遗时正准备下口,平宜却摇了摇他的胳膊,王遗时听她问出了关于蜻蜓飞行高度的问题后,欣慰地笑了起来,“很好,人就应该有求知欲。凡事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是学习的大忌讳。”

这话教一旁的宁宜听了,当下愧得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惜予连忙曲肘撞了一下王遗时胳膊,“哪里来那么多忌讳。”

王遗时不解,见惜予悄悄朝宁宜睨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大女儿的失落,立刻把话圆回来,“不知道也不打紧。来,我告诉你们。”

他把三个孩子拢到一块,带他们趴栏杆上看院里那几只蜻蜓,解释道:“简单来讲,就是下雨之前空气湿润,水气很多对吧,把蜻蜓透明的翅膀压得沉甸甸的,它就飞不起来了。反过来,日头很好的时候,空气比较干爽,没有那么多水分,蜻蜓翅膀很轻盈,可以轻松地飞往高处。”

他怕孩子们听不懂,于是讲得很浅显,并未涉及更深的理论知识。

三个小孩茅塞顿开,王遗时举起李子问平宜:“现在我可以开动了吗?”皮大王点点头,他才咬下第一口,惊奇地向惜予反馈,“一点都不酸,很甜嘛!哪买的?”

“萧家送来的。”

惜予照实说了,他反倒不情愿,“其实也不是很好吃。”

说话时,惜予发现他侧脸还留着淡淡的竹席印痕,便用手蹭了蹭,哄道:“你又闹什么起床气。”

几个小孩听到“起床气”,凑一块窸窸窣窣地笑他,王遗时也觉得自己丢人,转移话题问惜予:“姆妈人呢?她不是说下午咱们一道搓麻将么?”

惜予把姚家太太的事情说予他知,遗时听了,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想起他统共见过姚太太三次,除了当年慎予和安安逃婚,就是在瑀舟出生前夕,安安的葬礼上。王遗时印象中,姚太太是个阴郁的黄皮肤女人,可能因为三次相遇有两回气氛沉重,教她如何高兴得起来。如此一想,这真是个命苦的女人。

三个孩子在凉亭里待久了,渐渐觉得无聊,跑出亭子去花园里去捉蜻蜓。

也许是姚太太使王遗时联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不禁伤怀,“也不知爸妈在重庆过得怎么样?”

惜予没有回答。当初她不肯随公婆内迁,执意留在上海,一个字没有同遗时商量过,完全是她自己拿的主意,因此当王遗时提起他父母时,惜予总能回想起那时多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尽管她从未后悔过自己“忤逆”的决定,却还是难免对他们感到抱歉。

好在王遗时早已预料到她会在这个话题上异常沉默,为了卸下她的心防,他说:“即便当时我在上海,也不一定肯随他们去内地,何况远在海外呢。家中全亏你操持,当由你说了算。”

花园里传来孩子们轻快的笑声,王遗时劝道:“我对你全然的信任,是源于日积月累的了解,可爸妈不曾与你长相处,怎么能懂你的秉性呢?当时内迁时间越来越紧迫,他们着急,对妳把话说得重了,老两口现在都后悔了,却不知如何与你赔礼。”

惜予低声应道:“嗯。”

王遗时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想:人果真不可貌相。任谁见了此刻的惜予,不会当她是个好拿捏的呢?若真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她是超乎你想像的坚韧、倔强、有主见。

父母也不了解他们的儿媳妇,还当她是柔善可欺、随波逐流的女子,担心她独自带着孩子,在动荡的时局中难以应付生活的种种艰难。本以为她乐得有长辈护佑,会一口答应内迁。谁想她拒绝得干脆,甚至再三拒绝,也怨不得老两口误会,以为她不愿离开上海是因为讨厌公婆,不想再同住一个屋檐下。

王家父母在西南,惜予带孩子在上海,山高水远地隔着,惜予写过几次信,他们没有回,她也不放心上,从此不再写了。等王遗时回国之后,联系重庆就成了他单方面的工作。

惜予想起在杭州时,谢老爷开解十七的话:妳同他,都是各自父母的儿女,羔羊跪乳、慈乌反哺,许你有人伦亲情,他一片人子心便不配得到正视吗?

直到此时,惜予才明白过来,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再看王遗时,惜予更能感同他此刻心境。内迁之争已经过去,她的后续处理的确是不太妥当。怎能因为顾惜一己薄面,对公婆不闻不问呢?换作王遗时这般待谢家爷娘,她也许早就同他翻脸了。

“重庆家里的电话号码你还……”

话语未完,王遗时兴奋抢答,“我记得!”

回答得过于干脆,反而暴露了他早有预谋,王遗时讪讪一笑,惜予没有拆穿,而是顺着他的话,“明天陪我回趟亚尔培路公寓吧。我想给爸妈打支电话。”

“好嘞!”王遗时激动得整个人弹了起来,像心愿得偿之后的快乐小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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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蜻蜓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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