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 第1章 钝莱

0793星位于联盟的边缘，靠近边三角。0793及其附属星球被一圈陨石带围绕，仅有小型星舰能够进入。

最初，伟大的洛宾及其麦哲伦号探索这一片星域，发现这几个鸟不拉屎的星球连最基本的粮食都不能自给，于是仅仅在此插上联邦的旗帜便继续征服星辰大海去了。由于其位置的偏僻与难以进入，联邦并未重视这个星球。甚至，这一片区域时不时在联邦领域星图上消失。

后来，边三角的星盗与其他灰色产业从业人员发现了这一块地盘。狼与豺谋划一番，发现这旮旯既偏僻又穷苦且陨石带隔断了大型星舰的航线，非常适合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一来二去，边三角一些小头头也过来安营扎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一块在联邦眼皮子底下发展出了各帮派时不时因为物资产生暴力冲突、小喽啰兢兢业业苟且偷生、大头目背后掌?、各势力不充分发展的混乱又带点秩序的局面。

一天，帝国的霍塔将军追踪星盗来到了这地界。草台班子毕竟打不过正规军。于是，这0793又被划入了帝国领土。

为了彰显帝国的伟大，霍塔招安了部分星盗原住民，牵头建立了帝国位于0793的政务办，还弄来了适应当地生长的粮食作物并斥巨资建立航线定期运输基本物资，勉强解决了生存问题。

当然，这时候联邦还在明面上谴责帝国入侵领土，背地里嘲笑霍塔揽了个大麻烦。直到4年后帝国在0793发现了稀有金属。联邦这才开始跳脚。

历史遗留导致0793星球及其附属在联邦和帝国都留了档。甚至连边三角都能过来啃一口说0793的发展离不开边三角慧眼识珠、0793在边三角备了案、总所周知联邦和帝国都在抢的统一都归边三角云云。

于是，帝国、联邦、边三角、星盗……叫得上名的以及叫不出名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还有几个在一旁搅混水，就这样打仗打了30多年才明面上停战。最终还是联邦获得了她的统治权。

她最出名也最珍贵的一种矿石成为了她的俗称——钝莱。

战争在钝莱的土地上并未停止。这期间，矿业公司闻着味过来，带来一批又一批矿民。矿民与星盗、士兵、边三角的小偷小贩和大偷大贩等人组成了钝莱最初的人口。原有的贫瘠的农田、简陋的房屋以及在战争中破坏的差不多的废墟中挖开了一个有一个矿洞，在矿洞的棚户与原有住宅基础上，慢慢发展出商业与服务业。当然，在采矿的爆破与战火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下，商业和服务业呈现出营养不良的畸态——正经的没有，不正经的一大堆。主要集聚在南区。

而在南区，最著名的要数十三号街。可以说，夜晚的十三号街能集齐钝莱所有类型的妖魔鬼怪。由于上一次战火的蔓延，十三号街表面上仅仅只是平房或是搭起来的棚屋，简单做起了买卖或者是仅挂起了招牌。真正的十三号街其实是在地下。这里拥有着钝莱最大的堵场和既院。在往来的人群中随手一抓，可能是平日里老实的矿工转头用他满是酒气的嘴破口大骂，可以是刚打完仗的士兵在戾气中肆无忌惮地耍流氓，也会是推销酒、多巴胺剂或者是身体的工作人员在搔首弄姿，甚至是悬赏中赫赫有名的星盗以及迎面的枪口……他们在钢筋与混凝土传来地面的炮火声中彻夜狂欢。

直到天亮前。尽管在地下不能被恒星的光辉照射，一些人依然在白天前畏缩着扯上遮羞布，回归到白天的角色。这时候，更多的人从十三号街离开。因此，逆着人流的人总归是惹人注意。

在招牌为“珍妮”的通道前，地面上的站街女眼瞅着今天没啥生意了，打着呵欠本来准备回去睡回笼。她眼睛一瞥，眼尖地发现来者，立刻用那铺满劣质妆容的脸堆起笑。然后以一种尖锐的工作场合上粘腻的音调叫住了潜在客户：“先生，要来一杯酒吗？”

来人走近在招牌斑斓的灯光下，才能看清那一张被浓密的胡子遮住了半张的脸。眼睛看上去倒是深邃，但还未待人仔细品味男人便抬手下压了头上的帽子，挡住了探究的视线。

他抬头确认了一下招牌，再回视站街女并点了点头。

站街女喜不自胜，带着客人走进地下通道。在电梯下降的时候，她往身后问道：“先生是要喝血腥玛丽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清朗的声音回应：“不，我喝沃雀。”

说罢，女人嘴角僵了一瞬，眼底的笑更淡了几分。

这时候，电梯开了。她领着人往外走去。迈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人头攒动的地下广场。电梯旁边就是珍妮店。

与外头吵闹且混乱的场景不同，珍妮店主营业务是十三号街上为数不多的清吧，大堂的人仅是默默饮酒。当然，穿过大堂拉开门帘，里头走廊两侧则是包间，提供票昌、走私等交易场所。

女人拧开一间空置房间，请身后大胡子男入座包间内的沙发。她到了一杯白水放在桌上，又不死心地再次推销：“先生，沃雀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您需要再来点其他酒吗？或者来其他服务？”

胡子男再一次拒绝。

女人只得谄笑着离开。

根据人工智能艾娃的监测，包间内没有监控设施，没有监听信号，倒是有信号屏蔽器在房门一打开便开始运作。

男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墙纸为暗红色，顶上则打着昏黄暧昧的灯光。沙发旁边则是一面珠帘，隐约可见里面的大床。

时钟滴答滴答，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坐在沙发的人俨然不动如山。

一个小时过后，包间的门才敲响。

进来一个大约七岁的金发男孩。

男孩打着哈欠，踱步至沙发对面的椅子坐下，双腿抬起搭在桌上。

他似是还没睡醒，声音都带着倦怠：“买货还是送货？”

男人表情不变，只是声音有些许惊讶：“你就是‘狐狸’？”

“你有意见？”狐狸没反驳。

“没有。”男人耸了耸肩，小声嘀咕：“黑心老板雇佣童工呐。”

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狐狸的耳朵。他抱胸盯着男人浓密的胡子，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眼里带着一点好奇。他就纯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沉默了一会，男人从大衣里拿出一个正方块摆在桌子上，“送货，今晚八点到东区南部208街51号，给一个叫泰奇的人。他的眉弓处有一个疤。”

狐狸拿过正方块并在手上颠了颠。这是边三角最普遍的存储器，没有任何商标或记号。

“可以，送货小单100，过战区加价乘100倍，共10000，先付5000定金，今晚8点再付剩下的……用边三角币支付。”

对面的人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狐狸笑了，一边伸手一边说：“先生怎么称呼？”

男人看着眼前小大人模样的男孩，戏谑道：“胡天。”

生意谈完，两人便离开包间来到吧台。

吧台里，刚才的站街女正拿着一瓶酒同人对吹。只不过人已经喝得迷糊了，一个劲地说着“别离开我”“我爱你”之类的胡话——一副失恋的模样，倘若狐狸不是认识他并且知道这人一个月内就接连谈了6个的话。

狐狸皱着眉，把趴在吧台上的一坨连人带椅推开，椅子的滚轮顺着力道一路滚动至角落里的一桌，被人接了过去。

他敲了敲桌子，同吧台里自顾自喝酒的女人示意：“珍妮姐，定金5000结账。”

珍妮抬眸，灿烂一笑。她在抽屉里捞了一个收款机捣鼓了一番便递了过去。

胡天接过收款机，手上终端划过屏幕并显示支付成功。他重新递回去，眼睛和珍妮对视上：“久仰。”

珍妮咧嘴，风情万种地回视：“久仰久仰，哈哈……”结果话音未落，她又转而问：“先生贵姓？”

“胡。”

“福先生，记得按时往这个账户上打款噢~”

胡天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开。

两人望着胡天离去的背影。

珍妮啄了一口酒，喉咙一动，随手往嘴上一抹，“啧啧”两声叹道：“这声音，这身量，还有那手上的青筋……极品呐。”

狐狸往珍妮一瞥，呛她一句“你不是看脸吗？指不定人家的假胡子下边长什么样的丑脸呢！”

珍妮左手食指摆了摆“有这样眉眼的都是帅哥，我的直觉不会出错！”说罢，她右手举起酒瓶，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液体，随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酒隔。“可惜了，这辈子还没有睡/过帝国的军官呢。”

狐狸错愕，“这家伙是帝国的军官？”

吧台边的音响发出声音：“结合那位先生的综合素质，手上的枪茧、以及他走路的习惯……而且，检测到他身上拥有未知信号，我没有权限查询，与我的数据库进行对比初步判定他系帝**官。顺便一提，老板，‘久仰’的意思是对方对您早有耳闻并且对您的人品、才华等表示钦佩，您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情况下不应同样回复，另外，那位军官姓胡而不是福，您应该降低到洛阳店视察的频率，他们的音乐分贝过高会对听力有所损害……”

“闭嘴！”珍妮忍无可忍地拍了拍音响。

狐狸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摸了摸音响，“阿瑞斯，你可以去那边安慰一下约克，我相信他会很高兴和你聊天。”约克就是刚才失恋买醉的男人。

音响里传来阿瑞斯一板一眼的回答：“感谢莱恩先生的建议。”随后，靠近约克那边角落的音响的声音传来：“可怜的约克，您不必太过伤心……”

狐狸，也就是莱恩，叹了口气：“胡天，那个军官下单要我把一个存储器送到东区一个叫‘泰奇’的人手里，‘泰奇’眉弓有个疤。我需要他的信息。”说罢，他打了打哈欠，转身向走廊走去。

珍妮没好气地摆摆手，“一会儿叫阿瑞斯发给你。”

远处，莱恩摆了一个收到的手势，随后转入走廊。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电梯。电梯通往的负三楼就是员工宿舍，电梯出来右转第一间就是莱恩的住所。

打开门，里边是被粉刷得姹紫嫣红的墙、一张床、一个小型茶几、一个水壶以及一堆随意摆放的杂物。

莱恩坐在床沿，一手拿起水壶往嘴里倒水，一手点开通讯器查看阿瑞斯发来的资料。

泰奇，疑似假名。结合眉弓骨疤痕特征，80%的概率为星盗库泽。库泽，男，悬赏金50万边三角币，年龄在15岁和27岁之间，活跃于钝莱东区。参与过白星大爆炸事件。疑似“阿波罗”成员。

“阿波罗”。

莱恩挑眉。“阿波罗”是近年来一个反联邦政府的组织，弄出一些规模不小的叛乱。虽然有怀疑过它的背后站着帝国，但人帝**官偷偷摸摸地送东西又令莱恩感到疑惑。

不过，鉴于联邦和帝国干架并不会影响十三号街地下工作者的生活，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就行。

于是莱恩安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