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爱丽丝】岩壁与心墙 第43章 第 43 章

宇佐木的哭声像细碎的玻璃碴，扎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也扎在有栖的心上。他蹲在原地，看着她蜷缩在门边的身影，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没有指责的力道，只有克制的温柔，像怕碰碎了一件早已布满裂痕的珍宝。

“先起来，地上凉。”有栖的声音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刚才压抑的情绪还残留在喉咙里，说话时带着轻微的颤抖，“有什么事，咱们坐在沙发上说，好不好？”

宇佐木哽咽着，摇了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不敢起来，不敢直视有栖的眼睛，更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她明明答应过自己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却还是瞒着有栖和隆二见面，甚至收下了隆二的便当和精油，这份欺骗和动摇，让她觉得自己既自私又卑劣。

有栖没有再勉强，只是陪着她蹲在地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了委屈的孩子。客厅里的灯光柔和，却照不进两人之间沉重的氛围，墙上的时钟依旧“滴答”作响，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仿佛在为这场迟来的坦诚，倒数着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宇佐木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有栖，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有栖轻轻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将她扶起来，牵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又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先喝点水，慢慢说，我在听。”

宇佐木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稍微缓解了些心里的慌乱。她捧着水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隆二发来消息邀约，到自己纠结犹豫后的赴约，再到今天中午在书店门口见面、吃隆二做的便当、在公园聊心理建设，还有隆二送的精油，每一个细节，她都没有隐瞒。

“我知道，我不该跟隆二见面，更不该瞒着你撒谎。”宇佐木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满是愧疚，“我总想着，只是拿资料、聊正事，只要保持距离就好，可我……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跟他见了面。有栖，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伤心的。”

有栖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手里攥着一个空了的玻璃杯，指节微微泛白。宇佐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小锤子，在他早已受伤的心上，又敲了一遍。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大概，可当宇佐木亲口说出这些细节时，他心里的痛苦，还是比想象中更加强烈。

尤其是听到“隆二记得我爱吃的蔬菜沙拉”“他给我准备了缓解疲劳的精油”时，有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宇佐木喜好的人，是最在乎她身体的人，可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有别人，也在默默关注着宇佐木的一举一动，甚至比他更懂宇佐木当下的需求。

“所以，从比赛结束后，你就一直没放下过隆二，对不对？”有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失望，“你刻意回避和他见面，不是因为想放下，而是因为怕我知道，对不对？”

宇佐木的身体猛地一僵，赶紧摇了摇头，眼泪又涌了上来：“不是的，有栖，我不是故意要放不下的。我真的努力过，我试着不打开和他的聊天框，试着避开所有可能遇到他的地方，我想好好和你过日子，想珍惜我们的家。可……可隆二每次找我，都是关于苣屋的心态，关于我旧伤的心理建设，这些都是我在乎的事情，我没办法拒绝。”

“没办法拒绝？”有栖抬起头，终于看向宇佐木，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眼神里满是痛苦，“是没办法拒绝他说的‘正事’，还是没办法拒绝他对你的好，没办法拒绝自己心里的心动？”

有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戳中了宇佐木心里最隐秘的地方。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栖说的没错，她没办法拒绝的，不仅仅是隆二带来的资料和建议，还有隆二的体贴和理解，以及自己心里那份不该有的心动。

“我……”宇佐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里的水杯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有栖，我真的很矛盾，我知道我该放下隆二，该好好对你，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会心动，还是会觉得安心。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宇佐木崩溃无助的模样，有栖心里的失望，渐渐被心疼取代。他伸出手，轻轻擦了擦宇佐木脸上的眼泪，声音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矛盾，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背叛我。可宇佐木，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看到你瞒着我和他见面，看到你吃着他做的便当，看到你们并肩走在公园里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疼吗？”

“我每天上班的时候，都会想着给你买你爱吃的草莓，想着下班回家给你做你爱吃的菜，想着咱们旅游的时候该去哪些地方。我规划的所有未来里，都有你，可你呢？你心里却藏着另一个人，还瞒着我和他见面，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有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带着哽咽。他一直以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感情，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柔、足够包容，就能让宇佐木永远开心，就能让这个家永远温暖。可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付出，在宇佐木的心动面前，竟然这么脆弱。

宇佐木看着有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扑进有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放声大哭起来：“有栖，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这么伤心，不该让你这么失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隆二见面了，再也不瞒着你了，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好好守护我们的家。”

有栖被宇佐木抱着，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手，轻轻抱住了她。他能感受到宇佐木的身体在颤抖，能感受到她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服，能感受到她的愧疚和害怕。他心里的痛苦还在，可他更在乎的是宇佐木，在乎这个他们一起经营的家。

“我不是要怪你，也不是要逼你。”有栖轻轻拍着宇佐木的后背，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疲惫，“我只是想让你坦诚地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我们的家，还想不想要和我一起走下去。”

“想，我当然想！”宇佐木赶紧说道，紧紧抱着有栖的手更用力了，“有栖，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想和你一起旅游，想和你一起经营我们的家。我只是一时糊涂，一时被心动冲昏了头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彻底放下隆二，再也不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有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宇佐木，我愿意相信你，也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我希望你能明白，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很难再回到以前的样子。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也需要时间来重新相信你。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彻底和隆二划清界限，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好吗？”

听到有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宇佐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的眼泪，却带着一丝庆幸和愧疚：“好，有栖，我一定说到做到，我会彻底和隆二划清界限，再也不跟他见面，再也不跟他联系了。我会用我的行动，让你重新相信我，让你重新感受到我的心意。”

有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宇佐木。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柔和，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作响，可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比刚才轻松了些——虽然还有裂痕，还有痛苦，但至少，他们终于坦诚地沟通了一次，终于朝着解决问题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宇佐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从有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里满是心疼：“有栖，对不起，让你这么晚还不能休息，还让你为我担心。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有栖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用了，我不饿。你今天也累了，又哭了这么久，肯定也没休息好，咱们早点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慢慢说。”

“嗯，好。”宇佐木点了点头，跟着有栖一起走进卧室。

洗漱完躺在床上，两人之间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像往常一样相拥而眠。宇佐木侧躺着，背对着有栖，能感受到身后有栖的呼吸，却不敢转过身去——她心里满是愧疚，不敢面对有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有栖也侧躺着，看着宇佐木的背影，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能感受到宇佐木的愧疚，也相信宇佐木说的话，可心里的那道伤口，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愈合的。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天看到的画面，还有宇佐木刚才说的话，久久无法入睡。

过了一会儿，宇佐木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她以为有栖睡着了，忍不住转过身，想要看看他的模样。可她刚转过身，就对上了有栖的目光——有栖根本没有睡着，正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宇佐木的心跳瞬间加快，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有栖的眼睛。有栖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能一起克服这个困难，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

感受到有栖手心的温度，宇佐木心里泛起一阵温暖，也多了一份信心。她抬起头，看着有栖温柔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嗯，有栖，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宇佐木的手。宇佐木也闭上眼睛，感受着有栖手心的温度，心里的愧疚和不安，渐渐被温暖取代。虽然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还在，想要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还需要很多时间和努力，但至少，有栖愿意相信她，愿意和她一起面对。

可宇佐木不知道，彻底放下心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虽然答应了有栖，要和隆二划清界限，可心里的那份牵挂，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在心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而隆二那边，也并没有因为这次的见面而停止对她的关注，反而在暗中，酝酿着新的计划，想要重新走进她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宇佐木醒来时，有栖已经做好了早餐。她洗漱完走到餐桌旁，看到有栖正在往她的碗里盛粥：“昨晚没怎么吃饭，早上喝点粥养胃，我还做了你爱吃的小菜，你多吃点。”

“谢谢，有栖。”宇佐木轻声说，心里满是温暖。她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小口吃着粥，看着有栖忙碌的身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说到做到，彻底和隆二划清界限，用自己的行动，弥补对有栖的伤害，重新守护好这个家。

吃完早餐，有栖准备去公司上班。他走到门口，转过身，看着宇佐木：“我去公司了，你今天要是去训练馆，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之后给我发个消息。要是隆二再联系你，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要理他，也不要跟他见面，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有栖。”宇佐木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说，“我不会再跟隆二联系了，也不会再跟他见面了，你放心吧。”

有栖笑了笑，点了点头：“好，那我走了，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咱们一起做饭。”

“嗯，路上注意安全。”宇佐木看着有栖走出家门，心里满是坚定。她走到客厅，拿出手机，点开和隆二的聊天框，看着里面的对话记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按聊天框，点击了“删除联系人”——她知道，这是她迈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只有彻底删除和隆二的联系方式，才能彻底放下心里的心动，才能重新和有栖好好过日子。

删除联系人后，宇佐木心里稍微轻松了些。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训练馆指导苣屋训练。走到门口时，她看到桌上放着隆二给她的精油盒子，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她要彻底清除所有和隆二有关的东西，彻底和过去的心动告别，好好迎接和有栖的未来。

可宇佐木不知道，她虽然删除了隆二的联系方式，扔掉了隆二送的东西，却没能彻底删除心里的记忆。而隆二，也早就料到她可能会删除自己的联系方式，早已准备好了其他的办法，想要重新联系上她。这场看似已经结束的心动，其实并没有真正画上句号，反而在暗中，朝着更加复杂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