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池家二公子、池大谦对池朝晖寄予厚望。一回来,繁重的课业便立刻压了下来。
武状元和文状元一样,有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每场考试各有三场科目,分别是马射、步射 技勇(拉硬弓、舞大刀和掇重石)以及最重要的第三场文场。
文场是区分“武将”和“武夫”的关键。
除了要默写《武经七书》,还需要写策论,论述当下的军事边防、用兵策略。
为将者不通文墨,不过一勇之夫。
池大谦为儿子安排了极为全面的课程。池年作为伴当,自然也需一同上课。
上午是文课,重点攻读《武经七书》(包含《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尉缭子》《三略》《李卫公问对》),分析古今战例和当下沿海防务,写出策论。
武试除了需要精进拳脚、骑射功夫,池大谦还特地聘请了退休的的老军官指导池朝晖沙盘推演。池府有个很大的沿海舆图沙盘,可以在上面模拟排兵布阵、攻防策略。
期间,间或穿插一些舆地、钱谷算术的杂识。将领需熟记山川地形、海潮流向、港口要塞,以及活用野外生存等实用技能。钱谷算数用于计算军需粮饷、后勤补给。
池年不排斥读书,甚至对兵法、舆地、水利、土木、算术都很感兴趣。
池府藏书丰富,池朝晖随他翻阅。书中描绘的广阔天地与精妙计策,令他十分着迷。
但先生评判策论时,总执着于用典是否恰当、辞藻是否华丽、立场是否忠君爱国,仿佛有一套尺规,丈量着思想的对错。
他厌恶这种被预设好的框架化表达,这让他想到了池月桌上,那盆被修建的扭曲怪异的盆栽。
人类称之为风雅、正统的东西。
为什么明明三句话能说清的道理,非要绕上七八个弯?为什么自己的想法,必须用死人的话来证明才正确?这种必须将头脑里的东西按固定样式“腌制”一遍才能端上台面的规矩,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束缚。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池月会想离开了。
一种奇异的共鸣在他心中升起——瓶中花,笼中兽。
……
此外,还有一点他很在意。
【当晚·藏幽苑】
“你的伤又破了?”池年轻嗅鼻子,狐疑的盯着池月。
自上次,时隔一个月,他又在池月身上闻到了血腥味,这次的味道更重。血液很新鲜,像是刚流出来不久。奇怪的是,他找不到伤口在哪,池月的行动一切正常。
难道是内伤?
他狐疑地盯着池月的肚子。
池月:……
“池年,你……”
“怎么?”猫猫竖起耳朵。
“你是笨蛋!”
猫猫懵逼
为什么又被骂了!
池月不肯说,但是池年很上心。不会是什么大病,怕我担心,不肯告诉我吧?
池年观察几天之后,得出肯定的答案。
这几天她练功手脚绵软无力,还老是喝冒着药味的红汤。
就是病了!
池年有些着急,但是四月不在,不知道问谁。
迟疑很久之后,他问了池朝晖:“晖兄……”
“咋了年兄。”
“你知不知道一种病,找不到伤口,但是会流血。一月复发一次,病发的时候会手脚冰凉无力,还需要喝姜汤缓解疼痛?”
池朝晖:……???
他试探开口:“得病的人,莫不是位女子?”
池年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知道这种病?”
池朝晖的脸抽了一下。这小子,不会是长这么大,没见过女人吧?
他怪异地看着池年。
他观察池年很久了,池年的文化修养极佳,仅观形貌气度,比他还像大家族的公子。
但是……
在某些地方他单纯到像个野人,不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见池朝晖眼神怪异。池年有些着急:“不会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吧?”猛地站起,连带着带翻了桌上的茶杯。
被池年的反应吓了一跳,池朝晖被茶水呛到了,正了正神色,他一时玩心大起。
“咳咳咳,没事,年兄,你先坐,我好好问问情况。”
“你问。”
“这位女……这位病人,她芳龄几许?”
“快十五了。”
“家世如何?”
这怎么回答。“……和你家差不多。”
哦?范围一下子缩小了,福州府能和池家相较的人家可不多。
“漂亮吗?”
池年再耿直,也该意识到不对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年兄莫怪,这病奇异,我总要问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和家世,才好推荐诊金合适的大夫。”
是这个理。
池年知道人类看病很贵。但是池家看起来怎么都不差钱的样子。有钱做那么多衣服,插一堆棍子在头上,没钱治病?
“……她家不差钱。”
池朝晖摸着下巴,假装思考。
哈~有意思。
池朝晖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摆出老郎中的架势:
“年兄莫急,医家讲究‘望闻问切’,问清楚了,我才好给你找对口的名家大夫。我再问你,这位小姐发病时可有何特异举止?”
池年回想了一下池月上次莫名其妙大哭的情形:“……会哭。”
“嗯……此乃肝气不舒之兆,常见。”池朝晖煞有介事地点头,继续挖坑:“她身边可有年长女性照料?她们是什么态度?”
“有丫鬟……但只是让她休息,喝药。”
铺垫的差不多了,池朝晖清了清嗓子,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年兄,最后一个问题,至关重要!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是她亲口告知,还是……”
池年被问得一怔。他总不能说是闻出来的吧?他迟疑了一下:“……我有我的法子。”
池朝晖长长地“哦——”了一声,拖足了尾音,然后凑近池年,压低声音,用一种“兄弟我明白了”的语气说道:
“年兄,放宽心。此病……可医!”
池年金眸一凛:“怎么治!”
池朝晖故意拖慢了语速,一副凝重模样:“年兄,此病因‘阴血亏虚’而起,女子属阴,阳气难扶,才会手脚冰凉、浑身无力。要治,就得靠‘阳刚之气’补其不足。最好找个男子,用特殊手法把体内的‘精气’渡给她,调和阴阳,固本培元。成功后,能保证一年不复发。”
他故意抬了抬眉,挤挤眼睛,那点没藏住的促狭几乎要溢出来。
可池年不懂:“只管一年?”
“嗯。”
“那以后呢?”
“再治阿。”
“那特殊手法需不需要请大夫来教?”
“这哪用得着大夫?”池朝晖差点没绷住,赶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住嘴角的笑,“不用学,到时候自然就会。关键是得找个精满气足的男子,不然……治疗效果不好,得多来几次。”
精满气足的男子?
“你可以吗,你身体挺好的。”
噗!
池朝晖真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不不不,年兄,我身体不好。”
猫猫疑惑。
“你也有病?”池家的人怎么都这么脆?
“病你老母,不是,年兄。”池朝晖双手扶上池年的肩膀,一脸正色:“贴身渡气,若是外人,传出去对姑娘家名声不好,所以……”
他呵呵笑两声,给了池年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不要外人?
他看着池朝晖的眼神越发火热,现成的哥哥在这里,这是最合适人选了。
“晖兄,此事还得拜托你了,你是我认识的最合适的人了。”
这是实话,虽然对他来说池朝晖很不经打,但是已经算是体格健壮了。
池朝晖:???这人有病。
他忍不住了,逗别人最有趣的地方在对方恍然大悟,继而发现自己被骗的那一刻。
这人……太愚!愚不可及!
“年兄……你没考虑过,自己给她治吗?”
池年有些犹豫,池朝晖说要“男人”,可是,他是妖精啊……他不是男人。
要不先和池月讲讲。好歹是亲哥,她亲自开口,池朝晖应该不会拒绝。
池年拱拱手,起身离开。
池朝晖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坐下来长舒一口气,叫了屋外的小厮过来。
“阿灶,等他出府后跟着他,我倒要看看,这个野人想去找哪家的小姐。”
“……少爷,表少爷往内院走了。”
池朝晖惊的连杯子都扔了。
这一章我一边写一边笑。为什么写男性互动这么顺畅,写男女主互动像便秘了一样???
思来想去,可能是本人缺少现实经验吧(泪)[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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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