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夏弥目前的这一副装扮,看上去就很令人怀疑: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印着黄鸭子的口罩,在五月份的东京戴上了一只看起来就很热的针织帽,并且毫不顾及形象地把帽檐拉到了眼睛上方。她甚至还换了一身衣服,从栗色针织衫变成了一件普通的白T与防晒服,防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遮住了一半的口罩,在一步一行之间都透露出了一股鬼鬼祟祟的气质。
她张望了一下远处LED灯上附带的时间,距离晚上九点整还有五分钟,便只好叹了一口气,开始掰手指计算她这几天的花销。
别的先不谈,那个中介也真是太黑了吧!夏弥恶狠狠地吐槽道,要不是她还掌握一些砍价方法,要不然连凶宅都住不起了。当然啦,至于凶宅,这对她而言也算不上什么——死了个人而已,她又不是没死过,也不是没让别的人类死过。生命在她这儿不过是轻飘飘的丝线,没勾到她的手指,那就都不值得她投以一道目光。而手机嘛,她也是没有,或者说,她遗憾地和这类电子产品错过,转而投入了新发售的游戏机的怀抱。唉,而这就是她复活的意义所在嘛!总之,夏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这些东西上了价值再说。
她继续数着:买衣服花了点钱,吃饭又花了点钱,坐地铁又花了点钱……唉,这还从哪里找像她这么遵纪守法的龙啦?东京的地铁倒是要比北京破旧了不少,夏弥顺着漆黑的窗子往外看,看不到尼伯龙根,也看不到芬里厄。这个世界没有龙,大概在北京也不会看到芬里厄的尸体,她这样想,最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唉。总而言之,没钱活了还能去地铁整个尼伯龙根住,环境是差了点,但好在省钱又方便——方便指的是坐地铁出行。
夏弥再一次瞥了眼LED灯,而现在,距离九点整只剩下了一分钟。
她之所以选择了日本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白王的遗产似乎仍然沉在这座岛上。夏弥没办法确切地认为那就是她要找的存在,但是在这个没有龙也没有混血种的世界上,能够感应到一部分来自于龙血的回应,这种事本身就值得一探究竟。
而今天,在她下方的这个场馆里,有着今天参加展览的战国古物——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上古物,对夏弥而言,它甚至称得上是刚出生的小宝宝,只不过在其中,有一柄并不起眼,甚至连名字都未曾拥有过的武士刀,那是个炼金武器。
当然,她也不打算做什么大盗行为,只是稍微看一看而已……
八点整,展览将会闭馆。而收尾工作只进行一小时,展馆便会熄灯,只剩下一些保安进行例行的巡逻。话又说回来啦,她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想想卡塞尔学院那还是有些安保强度的冰库,在此对比之下,这里的安保称得上是几乎没有,轻轻松松。LED灯上的数字在一次闪烁间跳到了九点整,夏弥再一次往上拉了拉防晒服的衣领,钻进了通风管道里面。
……我靠啊。甫一钻进来,夏弥就被这里面令人的灰尘扑了满面。这下倒是避免不了回去还要洗衣服洗头发了,这儿的人根本就不清理吗?!夏弥忍住了吐槽,以一种称得上狼狈的姿势在管道中前行,唯有那双黄金瞳在熄了灯后的黑暗中灼灼发亮。
嗯。保安巡逻大概还没正式开始,她通过缝隙扫了一眼,而那只她要找的武士刀正好躺在正下方。这真是夏弥闯过最简单的防守了——尽管在此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称得上是好学生,只闯过卡塞尔的冰库而已。这会儿,她相当熟练地拆下来管道口的排气罩,轻轻跳了下来。
也许这还得多亏了这个展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夏弥只需要越过围绳就拿到了那只武士刀。它以前当然被开过刃,但年久没有维护,现在又钝又锈,但即便如此,夏弥的手划过刀刃时,这柄刀还是在她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就像是楚子航刺穿了夏弥胸口的那柄折刀。这只武士刀也同样,它可以对夏弥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柄刀不能留在这里。瞬息间,夏弥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不会任凭一件能够杀害掉她自己的武器流落在外,不知道具体的去向。而她想要活着,就必须提防这柄刀的伤害。
而研究这柄刀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议题就姑且推后吧。夏弥敏锐地听见了远处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安保组九点开一场会,然后进行第一轮的巡逻,距离她所在的这个场馆大概已经不剩多远了。事不宜迟,夏弥拿好了那柄刀,以一种人类完全无法做到的方式跳起来勾到了通风口,小声地安回排气罩,开始顺着原定的方向往监控室走。
——把监控室里吃夜宵的人敲昏,然后快速地删完监控记录,顺走此人夜宵中的一块炸鸡,轻轻松松,甚至要比夏弥的计划还要简单。唉,如果日元也能像这样轻轻松松地飘过来就好了!贫穷所迫,就连夏弥也未免往那些写在法律上的赚钱方法想了想,但都只好作罢,简而言之就是:上哪里去找她这么遵纪守法的龙啊!想到这里,夏弥的思绪又不可避免地往美国飘了飘,那里还有个按部就班在酒吧里上班的面瘫师兄,唉,她都想把楚子航拉到日本来了,就让他租夏弥那个小公寓的客厅住,每个月再交点租金,回家还能给夏弥做饭,这种低配版的包租婆生活想一想似乎也并不是无法接受啊!只可惜这样的想法停止于夏弥不满的哼声里面,不行不行,她想,话又说回来啦,杀过她一次的账哪里是这么好清算的?
她终于从管道里爬回到了天台,狼狈地拍落下满身的灰尘,思考了半晌后,只好把那柄刀裹在了防晒服里。还好刀不算太长,她买的防晒服也是大码,在漆黑的地方也基本看不到她的衣服里面藏了把刀。夏弥就这样鬼鬼祟祟地顺着没有监控的原路往回走,心情愉悦到开始思考夜宵要吃点什么——唉,这对她来说还算得上是相当奢侈的事呢!
回去的路她倒是没有办法坐地铁了,不过作为一只龙王,她同样有的是手段,也算是在东京的屋顶上做过一回言灵跑酷了。事实上,夏弥的状态称不上太好:作为龙王,她本身就是四大君王里面实力最弱的那一个,又被楚子航刺了一刀,像这样用点言灵都要耗费她一些力量——没错,想到这里,她就只好把责任怪在楚子航身上了,四舍五入,那个面瘫师兄就是她此刻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了!否则,她想要称霸世界那不是轻轻松松……
夏弥回到了公寓楼下,掰着手指头算计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舍得去旁边的M记买一点美味的垃圾食品,唉声叹气地溜进了电梯。
也许今天一整天她都不怎么幸运。运气,听起来似乎很离谱,但是一个龙王都可以被贫穷击倒了,运气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啦。总而言之,她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和星座频道的,尽管那个破公寓里面没有电视,但也可以在电器店里面蹭到嘛。在一打开电梯门就碰见了松田阵平时,夏弥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这样的日程安排:下次出门时一定要保持迷信啊!
松田阵平没穿那身正装,不,如果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称得上正装的一部分的话…?总而言之,此时此刻,他就站在了电梯门口,堵住了夏弥的去路。
这其实很尴尬,想一想吧,夏弥的衣服里还藏着一把日本刀,电梯的光亮充足到令她头一次开始在心里咒骂这座公寓楼的物业。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挤出来了笑容,后背靠着电梯的墙壁,冲着松田阵平挥了挥手。
她就这样心虚地说道:“哈哈,这么巧吗松田警官!不是说几天之后才要做笔录吗?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事?”
而松田阵平终于没有戴他的那副墨镜了,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夏弥的那身防晒服,同时为她让出了离开电梯的出口。
“没有。”他懒洋洋地说道,“只是因为我也住在这层楼而已。”
“哦哦!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夏弥嘴上这么说道,但现实中还是不怎么情愿地一点点往电梯门口挪动,“松田警官是要下楼吗?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试图在挪出电梯的一瞬间就冲向她自己的公寓方向,当然,这一次也很惨烈地失败了,松田阵平对于拎住她的衣领一事似乎也愈加熟练。
电梯门残忍地关上了,但松田阵平还留在整一层呢。
“我可没听说你的打工是去偷东西的啊?”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了夏弥后背衣服的棍状凸起上,“……夏弥,对吧?我没猜错的话,你衣服里藏着的不会是一把日本刀吧。”
见鬼的日本警察……夏弥不爽地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收回了她装出来的所有笑容。
唉!
“没办法啦,松田警官。”她只好这样轻快地说道,回眸冲着松田阵平笑了笑,“谁让你也倒霉,撞到我的枪口上来了。”
松田阵平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双威严的黄金瞳之中。
……这其实有些超出他的理解范围。比如说,他一直都是一位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存在。但那双黄金瞳压得他喘不上气,明明什么也没做,他拎着夏弥衣领的手却早已经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脑海中一片空白,仅能勉强挤出一段思绪:……她刚刚做了什么?不对,她真的是人类吗?
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缺氧已经使他眼前发黑,什么思考都要顾不上了。也许这一刻应当是属于他人生走马灯的一刻,但这听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对于松田阵平而言,他只是计划去买盒香烟,在电梯里碰见了疑似现行犯的女孩儿,就要迎接来死亡吗?这种话讲出去都会被萩笑话很久吧。他甚至没有余力去对未向杀害萩的爆炸犯复仇一事而愤怒,一切的思考与情绪都被那双黄金瞳压制到了平地。
这个女孩儿……松田阵平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与意志,也未能做到抬起头再一次望向那双金色的眼眸。但下一秒钟,一切压迫的释然也来得相当迅速:夏弥那双眼睛恢复成了普通的栗色,轻轻眨了眨,速度之快足以令松田阵平怀疑刚刚是否是幻觉作祟。也许这还要多亏她的好心情,这个女孩现在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了她的公寓钥匙。
“我改变主意了。”她这样说道,“松田警官,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吧!其实我是高天原的神明下凡,这柄刀呢是我的神器,我刚刚只是去收回我作为一名神明的武器而已。这样吧,你就什么话也别说,我把神社地址给你,你自己过去拜一拜,就当我保佑你啦,怎么样?”
……
松田阵平想,他看上去像是很容易被人骗的样子吗?
最近在复习,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已经不会写东西了?!写出来的文字读着狗屁不通,但是大脑空空,别的有文化的词也写不出来了,好痛苦……
总而言之先续着剧情写,如果有完结的那一天,我会回来一章一章慢慢修的dT-Tb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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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