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被手机的闹钟声震醒,他挠了挠乱成鸟窝的头发,摇摇晃晃地起了床。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他一只手握在了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正打着哈欠,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所有的动作也都僵在了原地。松田阵平想,他说不定是没有睡醒,还在做梦,又或者是他打开门的方式不太多,不应该先左脚跨出来的。总而言之,他客厅里的场景称得上诡异且拥挤,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夏弥还在操纵着她的游戏角色释放技能,手快嘴也快,大概是因为嘴里还叼着薯片的缘故,说起话来模糊不清:“你肿么柴起?我们这莫大声你还能碎这莫久!”
其实她看上去还想要再接一句“松田警官你是猪么”,但碍于食物和电视屏幕里正在释放技能的boss,她囫囵嚼碎了薯片,目光赶紧放回到了游戏上,忙于躲闪攻击。
而楚子航呢,他坐在客厅的最角落里,那儿放了一张夏弥特意买来的懒人沙发,但楚子航即便坐在懒人沙发上也坐得笔直。顺带一提,他刚刚似乎正在试图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进行冥想。
……松田阵平的目光再次移动,面无表情地落在了那个熟悉的金毛脑袋上。
降谷零不知道为什么也在他的公寓里,难道这位公安很闲吗?松田阵平莫须有的起床气突然涌了上来,他想,就这样过去一脚给那个金毛混蛋踹下去也不错。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目光越过了降谷零,最终看向了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他那已经死去的挚友的脸。那是完整的萩原研二,完好无损,头顶也没有什么天使光环,他坐在夏弥的旁边,手里拿着另一只游戏机——很可惜,他在boss战中已经先夏弥一步阵亡,因此成功解放了双手,很愉悦地冲着松田阵平挥了挥。
“呀,小阵平~”萩原研二说道,“你还是这样,不上班的时候想睡到几点都睡到几点啊!”
……
松田阵平没说话,他还在缓慢地消化这幅离奇的场景。但萩原研二这句话反而喊出来了其他人:诸伏景光从厨房中探出了半个身体,身上还穿着松田阵平之前买锅附赠的卡通图案围裙,而松田阵平隐约可以闻到三明治的香味。
“松田终于醒了吗?”诸伏景光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解开了他身上的围裙,“真是刚刚好,现在去洗漱一下正好可以吃到我做的早饭了……哦,刚刚班长还给我发了邮件,他说他马上就到。”
“……景老爷,早饭的事先暂且不说。”松田阵平干巴巴地开口说道,“能先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而降谷零很不合时宜地在旁边漏出了他的笑声,事实上,这件事松田阵平也想过了无数次,果然还是因为他肤色太黑了的缘故吧,总之,衬得他的牙齿非常白。
降谷零的风凉话也同样不合时宜地飘了过来:“我就说松田肯定会是这种反应吧?嗯,他的头发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乱七八糟,没有一点长进。”
很好。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冲着降谷零表现出了他这几年增长的稳重,但不多。
“是吗?我等一下就把薯片袋子全塞进你嘴里,降谷。”他充满威胁地笑了笑,看向了这个房间里最后的老实人——很显然,诸伏景光可以说是被降谷零带坏了。而他所看向的楚子航正抱着他的那柄蜘蛛切,冲着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你应该问问夏弥。”他说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幅样子,或许也是一条龙王心血来潮的杰作。到最后,松田阵平被萩原研二推进了洗手间,刷牙,然后梳子沾点水,努力地把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等到他也加入到客厅沙发围坐的人群中时,诸伏景光制作的三明治只剩下了最后一块,当然,景老爷的手艺向来都无可挑剔。松田阵平咬着三明治的其中之一锐角,听着这位刚刚完成了单人通关boss战此壮举的夏弥开始心满意足地讲她的另一壮举,顺带一提,夏弥完全称不上是一位很好的故事讲述者,她讲起故事来太跳脱:依照她的说法,她大概只是找到了萩原研二的骨灰盒,吹了口气人就复活啦,没办法,这就是龙王的实力……而松田阵平一句话都没信。事实上,萩原研二的墓只能算得上是衣冠冢,在近距离接受了爆炸后,他根本没有留下尸体,更不用提什么骨灰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听完了夏弥的讲述。
只有萩原研二在旁边附会:“嗯嗯,就是这样啦,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小夏弥,还在想,原来这就是天堂吗?不过天使旁边怎么说也不应该站着降谷和诸伏嘛!”
于是松田阵平的目光又扫过了那对公安。降谷零看天看地,似乎松田阵平的这所公寓装修引发了他极大的兴趣,而诸伏景光仍然低着头——他笑了笑,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手机。
“班长说他到了。”
好吧。松田阵平无奈地收回了目光,再一次看向了萩原研二。他身上套着的卫衣有一些偏小,看上去大概是诸伏景光或者降谷零的衣服,而他和去世前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时间没有办法对死者进行物理层面的消磨,他看上去还是那副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样子。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要说,但那些话大部分都写在了过往的邮件里,那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呢?谴责萩原研二不穿防爆服吗?但他穿了也不会活下来,又或许,难道要问他是什么一夜的灰姑娘,过了今天就会消失吗?
他很尽力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想要找一个显得不凶且不肉麻但又很温馨的方式表达他对萩原研二的想念,但很遗憾,也许他的警校朋友们和他拥有着一样的心情,但这里总还有另外两个人:楚子航不会轻易地在这种重逢的场合说什么,或者说,比起说话,他更喜欢当一位倾听者,但这里还有着一位夏弥,这位自称吹口气就把人给复活了的龙王大人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开始揭松田阵平的老底。
“我早就听说过啦。没关系的萩原君,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把柄,比如说,这个人也是命都不要了,不要说防爆服了,干脆就是他一个人进了装着炸弹的摩天轮包厢,想要逃命都没处逃嘞!要不是看在我心善加上松田是我小弟的份上,搞不好我今天就得大变活人变出来两个人啦!”
“哦哦,原来小阵平其实是小夏弥的小弟吗?”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我等一下肯定伙同大家一起教训一下小阵平。”
“……喂。”这是松田阵平毫无反抗力的谴责。
夏弥和萩原研二击了掌,与此同时,公寓的门铃响了——伊达航终于也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显而易见,他们的班长也没有惊讶于萩原研二的死而复活,也就是说,只有松田阵平是被从头瞒到尾的,直到一觉睡醒来才迎面收到了冲击。按诸伏景光的话来讲,摩天轮此事确有发生,险些让11月7日这一天加上了另一位好友的忌日,作为惩罚,松田阵平只好拥有最后一顺位的知情权了。
其实松田阵平并不介意,只是耸了耸肩。他今天没有戴那副墨镜——毕竟过往那一身黑色的装扮称得上是吊唁,而今天,十一月七号,但他并不再需要这么穿了,他今天只套了件白衬衫,现在换他悠闲地躺在懒人沙发里了——楚子航没有参与吃三明治的热潮里,那时他就已经抱胸站到了墙边。这个本来就不算大的客厅里此刻容纳了七个人,夏弥又开了下一关游戏,这一次换成了诸伏景光当成了她的队友(但游戏手柄其实是被萩原研二塞进了松田阵平手里,不过那时候他还在忙着吃最后一个三明治,便又传给了旁边的诸伏景光)。
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人士环顾了一周,最后问道:“所以我们今天要做点什么?”
“萩原说他要去杯户町摩天轮圣地巡游一次。”而降谷零竟然还在说风凉话,“否则前一天刚和我们扫完墓的松田,第二天就也一起躺进去了。”
“你们还真是抓着这点不放啊……”松田阵平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认输,认输,好了吧?”
“那也没办法啦。”夏弥在升级的过程中还不忘扭过头插一句话,“不过摩天轮确实是要去的,因为楚子航他说感兴趣,对吧师兄?”
……楚子航点了点头,但松田阵平轻而易举就从中读出了无奈和妥协——所以肯定不是他说的这句话。
但也无所谓了。松田阵平再一次打了声哈欠,看着电视上夏弥的角色正在等待着诸伏景光的角色复活,而萩原研二托着下巴笑眯眯着看着诸伏景光笨拙地适应着各种技能。
……就这样打一天游戏也挺好的。
这个想法很无所谓地从松田阵平的脑海里穿了过去。
突然发现要到11月7号,遂赶制(虽然水水的)
写的时候还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搜了半天到底是松田阵平先死还是诸伏景光先死,短短的时间里想了无数个地狱笑话(敲木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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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番外 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