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被淤泥隐藏的人没有回答,对于自己的身份,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看着张起灵要向自己靠近,她低喝了一声“别动。”
说着,她往后退了退,摆出了明显戒备的架势。
好不容易找到人,路明非生怕有变故,忙道:“不动,我们都不动。”
“你真的是陈文锦吗?你认识恺撒吗?他在哪里你知道吗?他现在在这附近吗?”他连声发问,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路明非三人。
半响,她说:“你们进来的方式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也许只有他的同类才能做到这种事吧。不过……你们要怎么证明?”
“证明什么?”路明非没理解她的意思。
夏弥上前了一步,熔岩般金色的光辉在她眼眸中流淌。这双璀璨、威严的黄金之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仅仅是对视,就有一种想对之俯首膜拜的冲动。
看得出她心情很好了。女王陛下平日里才不会理会凡人证明身份的提问。此刻属于龙之君王的威严与暴虐被收敛到了最小,流动的光辉染上羽睫,水晶般的双眸美丽得像一个艺术品。
“这样足够了吗?”夏弥眨了眨眼,黄金瞳的光辉褪去,仿佛刚刚那种绮丽只是众人的幻觉。
“……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觉得很震撼啊。”她点了点头,用感慨似的语气说。接着,她的目光移动到张起灵几个人身上。
“我是相信你的。”她对张起灵说,“但其他人就不能保证了,你可以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吗?”
张起灵点了点头,黑眼镜心领神会地伸过脑袋让张起灵检查。路明非看着他一一检查过潘子等人的面部,才后知后觉想明白这是在检查几个人有没有戴着面具。
等到所有人都验明正身,来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来,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回答你们最开始的问题。是,我就是陈文锦。”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淤泥,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那张脸完全不是路明非想象中的模样,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皱纹,眼神灵动,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几岁。
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路明非呆住了,因为那双眼睛有些熟悉。执行部的实习中对于目标识别能力的培训终于派上了用场。这双眼睛迅速和记忆中的某个人匹配上了,这人……不是之前定主卓玛的媳妇吗?!
仔细回忆对比,之前那个女人的面部确实有很细微的化妆的痕迹。
不是,既然您一开始就在,怎么不早说,还让我们大老远跑来塔木陀呢???
路明非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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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大叫一声,满头冷汗地睁开眼睛。
他做了一个很无厘头,又很恐怖的梦。
梦里他和朋友们愉快地去爬山郊游,大家都很开心。这时,不知道是谁提议说“我们去蹦极吧”。说完,不等吴邪拒绝,一群人就风风火火地往山顶跑。
山顶上真的有一个蹦极装置。买票的小窗后,漂亮的女售票员看到这么多人过来,连忙热情地招呼。于是大家开开心心地买了门票排好队,路明非自告奋勇地说我先来。
吴邪靠着跳台的护栏,山风吹得他身体摇摇晃晃。他一阵阵心惊肉跳。说来也很奇怪,他们没花多少功夫就爬上了山顶,可现在向下瞅,只有一片无底深渊。
不妙的预感在吴邪背脊上蔓延,他刚想阻止,路明非就像欢脱的兔子一样蹦了出去,“哈哈哈”的大笑声只持续了三秒钟就变成了“啊啊啊”的惨叫,吴邪探头一看,脸都吓白了,这货身上居然没绑安全绳!
他转过身,刚要呼救,却对上了一张脸。脸的主人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极近的地方,无声无息。是那个售票员!
两个人面面相觑,售票员慢慢弯起嘴角,幽幽地说:“客人,轮到你了。”
吴邪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整个人都因为惊吓陷入了一种僵硬的状态。可这个时候,和他一起爬山的傻帽们还在起哄。他听见了胖子的大嗓门:“快跳啊,天真,别浪费时间了。”
那群人围过来,混乱中不知道谁推了他一把。吴邪一脚踩空,失重感猝不及防地拉住了他。天旋地转中,他向深渊坠落。
“啊!”吴邪感觉自己的背撞在了地面上,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在做梦。但心悸的感觉依然残存在身体里,背后出了细密的冷汗。
记忆终于回滚,梦和现实微妙地对应着。仔细想想,那个售票员可不就是长着夏弥的脸么。
吴邪慢慢撑着地面坐起来,左右张望。看起来他们是平安落地了。
周围是茂密的丛林,他们正身处一片由巨石铺设的开阔广场中,广场上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池。吴邪的目光完全被前方的建筑物吸引,它看起来像是一座庄严的神殿,通体漆黑,由石头搭建,需要人仰头才能看到最高的尖顶,委实恢宏得不可思议。
吴邪有一种仍然身处梦中的感觉,莫非他们这就找到西王母国的遗迹了?一阵不知何来的酸楚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腔。
“回神了回神了。”胖子嚷道,把吴邪从感慨至极的心境中拉出来。胖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坏笑着说:“天真,这样就吓蒙了哈哈哈。”
吴邪身心俱疲,一点都不想理会胖子的调侃和嘲笑。他严重怀疑梦里给他下黑手的人就是这家伙。
“这里是西王母古国?”他向胖子确认。
“谁知道呢。”胖子耸肩,“又没写西王母的名字。不过既然是塔木陀里面的遗迹,我看八成就是了。”
在一旁支帐篷的潘子看到吴邪醒来,赶紧过来,询问他的状态,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吴邪感觉都还好,他扫视一圈,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支帐篷的支帐篷,生火的生火。有的人正在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还有人正在搭架子,把一些湿透的东西挂起来晾晒……吴邪的目光倏然凝固。
不,不对,人数不对。他盯着那个在篝火边烧水的女人,心中一凛,队伍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其他人似乎不觉得有任何异常,张起灵经过她的时候还顺手把一包压缩饼干递过去。
等等。
吴邪定了定神,仔细想想如果是脏东西的话,不可能迷惑这么多人的眼睛,更不可能骗过闷油瓶。
更别提队伍里还有夏弥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存在,就算有什么脏东西,恐怕也会绕着走吧。
他失去意识之前,夏弥就已经控制着木筏冲下瀑布,想来相遇应该发生在他们降落之后。
而队伍行进的进度早就超过三叔和阿宁两方,其他人不可能抢在他们前面进来。
只有一种可能:此人本来就在塔木陀。
想通的那一瞬间,就像一阵电流从吴邪身上经过,他激灵了一下,抓住了潘子的手臂,压抑着激动问:“她是谁?”
这问话没头没尾,但潘子一下子就懂了,“小三爷……”
他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那个女人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她所在的那堆篝火的位置离吴邪有十来米,但她似乎听觉非常灵敏,捕捉到了两人的对话。
吴邪看到她的脸,有些面熟,但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他还来不及失望,女人在他面前坐下,感慨似的看着他:“小邪,你长大了。”
吴邪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那张脸终于和西沙考古队合照中的人对上了号。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她看起来依然和照片上的年轻人没有丝毫差别。
她向吴邪微笑,有一种巧笑倩兮的温柔感。
吴邪几乎无法反应,不知道自己是该大笑出声还是学电视剧一样上去抱头痛哭。他语无伦次:“陈,啊不对,文锦阿姨,好,好久没见了……”
“不是很久没见哦。”路明非声音幽幽地传来。吴邪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正一脸怨念地盯着陈文锦。
陈文锦将自己那一头长发挽起,摆出一副藏族人特有的造型。在吴邪目瞪口呆地表情中,她笑了笑:“这样想起来了吗?我们之前一起喝过茶。”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路明非控诉似地向吴邪告状,同时伸手指向了张起灵的方向。
吴邪愣了一下才明白路明非的意思,这么说闷油瓶这个混蛋莫非早就认出了陈文锦,只是一个字都没告诉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吴邪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三叔的多次欺骗,还有之前闷油瓶几次就不打招呼就消失的行径,早就让他憋了一肚子气。
他好像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所有人都对他隐瞒真相,看着他一个人徒劳地钻牛角尖,团团转。
吴邪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一个吹胀的河豚,但看着陈文锦他又不好发火。他目光在陈文锦和张起灵两个人的身上来来回回,快气笑了。
陈文锦无奈地笑了笑,对吴邪和路明非两个人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我们一个一个来。”
太阳已经到了正当空的位置,炽热地照着石板地面,空气潮湿闷热。
众人快速地解决了午餐,转移到神庙中。这座石质建筑的内部已经坍塌得很厉害,但仍然能看出昔日的辉煌,到处都是精美的石柱和繁复的西域风格的浮雕。
他们找了一间还算完好的石室,这里的温度远比外界阴凉,空气也清爽很多。石室中还有陈旧的火堆的痕迹,显然很多年前有人来过,路明非眼尖地看见墙角还有泛黄的烟壳纸。
陈文锦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很快恢复平静。众人席地而坐,还不等她开口,路明非迫不及待地问:“现在总可以说了吧,恺撒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去了哪里。不过我待会儿可以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诉你,剩下的只有你自己判断。”
几句话让路明非再次提心吊胆起来后,陈文锦略作沉吟,又转向吴邪:“你呢?你有什么问题?”
吴邪想了想:“文锦…姨,我想知道当年在西沙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你已经了解很多事了……”陈文锦脸上闪过一抹复杂。
“那么,我就按照时间顺序来给你们讲吧,先从西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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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西沙考古队的故事路明非几个人之前听吴邪讲述过。
但陈文锦讲述的版本却和吴邪所知的有一个关键点的不同。
吴邪了解的故事是:当年,考古队在西沙进行科考时,吴三省和他的女朋友是考古队的一员,他的发小解连环托关系加入了考古队。实际上这人是裘德考的合作者,潜入考古队当奸细。最后偷偷下水时被吴三省发现,最后被吴三省利用机关留在了古墓里。
但在陈文锦的故事中,人物关系却反了。解连环才是考古队的成员,吴三省反而是托关系进来的。
吴邪思维很是活泛,这一点不同足以让他联想到很多事情。如果故事一开始就是反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后面全是反的?
和裘德考合作的是吴三省,不是解连环。而被打晕,留在古墓,最后死在海底的人……也是吴三省!
吴邪身体有些发冷,难道他此前的怀疑竟是真的么,他的三叔不是三叔?!
他连忙说出自己的猜测,陈文锦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现在的吴三省是谁,但他当时并没有死。”
“当时我们的队伍深入海底墓,来到了一间绘制有云顶天宫影画的房间,有人把我们迷昏了。”陈文锦看了一眼吴邪,很肯定地说:“这个人就是你三叔。”
吴邪心乱如麻,陈文锦的故事还在继续。
文锦并不知道他们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后他们出现在了一间疗养院中,从检查表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
对于外界来说,西沙考古队已经失踪了。
文锦发现三叔和张起灵都不见人影,考古队也少了好几个人。文锦和剩下的人被关在地下室里,这间地下室吴邪和路明非都去过,还在那里遭遇了禁婆。
地下室的出口被封死了,他们出不去,文锦还发现有人在监视着他们。逃出去的过程她轻描淡写地过了,但想来应该很艰难。
他们逃出去后才知道疗养院的位置在青海格尔木。以那个年代的交通条件,一个多星期就把昏迷中的人从西沙运到了青海,还布置了一间疗养院。做这件事的人或者组织一定有很大的能量。
他们逃跑之后自然受到了追捕,但后来追捕的力量突然减弱了。成功安顿一段时间之后,文锦不甘心只能被动逃避,无法了解敌人的真面目,便和霍玲冒险返回疗养院调查这伙人。
两个人本来计划是暗中调查,然后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文锦和霍玲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情报,敌人依然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真面目,似乎随时有可能在两人放松戒备的时候向他们露出獠牙。这让两个人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身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更雪上加霜的是,她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或者说,这种变化早在西沙事件之后就开始了,只是一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状态。直到过度的压力和疲惫,让这种变化陡然剧烈起来。
这种变化被文锦称为“尸化”,考古队的成员纷纷停止了衰老,但随着时间流逝,人却会逐渐变成吴邪和路明非在地下室见过的那种怪物,禁婆。队伍中最快的人只坚持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事情却千头万绪。文锦等人只好暂时搁置对幕后黑手的追查,开始调查汪藏海。
他们认为自己身上的变化很可能与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有关。于是循着汪藏海的记录前往云顶天宫。在这次冒险中,考古队再次减员。路明非之前在天宫中看到的那几具饿死的尸体中就有考古队的成员。
虽然损失不小,可他们也找到了更多的线索,深信解决他们问题的答案就藏在汪藏海的最后一站,也就是西王母国。
他们也是幸运的,适合进入塔木陀的天时很快就到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寻找向导,补充人手,组建队伍,他们开始了行动。
这次行动陈文锦最担心的是有幕后黑手混入探险队中,重演西沙事件。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对方真正的目的,只能猜测自己身上的变化是幕后黑手动的手脚。但如果对方只是想找长生不老药的试验品,又何必专门针对他们这支考古队呢?
进入塔木陀之后,陈文锦才知道最危险的是这里的环境。丛林里到处都是毒蛇和毒虫,而且这些毒蛇还有诡异的社会性,不仅会模仿人说话的声音,还会分工合作。仅仅是穿越丛林,队伍就减员了好几个人。可以想象当年西王母就是凭借这样的生物武器统治着西域,没有敌手。
文锦不知道队伍里有没有幕后黑手安插的人,有可能敌人已经不再关注他们,也有可能这些人一直都在。但就算有,这些人一直都没有出手。
西王母国地下有着庞大复杂的地下蓄水系统,探险队跟着水流深入,他们根据在不同古墓发现的汪藏海留下来的线索,怀疑想要找的东西就在地下水路的终点。
深入的过程并不顺利,地下蓄水系统中盘踞着大量的毒蛇,还时不时会发生类似云顶天宫中的阴兵过境现象。队伍始终保持神经紧绷的状态,十分疲惫。
在又一次从蛇群中逃生之后,文锦便让众人停下来休息,她注意到很多人都不堪重负了。就在这时,神经还未完全放松的众人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就像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所有人都应激似地拿起来武器。文锦戒备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惊呆了。那里居然是一个人。对方离他们有二三十米远,光线昏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个人。
到这时文锦都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们见过那些蛇狡猾的手段,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那个人摇摇晃晃地朝队伍走过来,霍玲已经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等到这个人走到大家都能看清的位置,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确实是人类。这人浑身湿透,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高鼻深目,居然还是个老外。
所有人都呆了,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来人面孔苍白,看起来失魂落魄。文锦和他对视,却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神有些涣散,没有任何的焦点,完全是神游物外的状态。
那人完全无视霍玲的喝止,跌跌撞撞地继续前进,文锦阻止霍玲开枪。她试探着开口,刚说了一句“你好”,这个人突然眼睛一闭,在他们面前倒下了。
队医战战兢兢地探查之后,松了一口气,这个人有呼吸,有心跳,体温也正常,瞳孔对光有反应。显然是正常人不是什么粽子。可这带来了更多的疑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会和幕后黑手有关吗?
陈文锦不清楚,但她觉得有必要救醒这个人,哪怕这个人只是同样恰好来到塔木陀的探险者,他也可以给队伍提供有用的信息,规避可能的风险。
替这个人检查身体的时候队医注意到他衣服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他拉开袖子想找伤口,但伤口根本不用找,手臂上到处都是细小的刀口,整条手臂都血肉模糊。
等到清创缝合完毕之后,队医才惊讶地发现,这些刀口并不是杂乱地分布,而是组成了名字。这四个名字分别是路明非,楚子航,陈墨瞳以及ceasar。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陈文锦扮成藏人媳妇后,发现新加入阿宁队伍的路明非等人,要用录像带试探他们反应。结果是他们果然认识这个外国人。这里面有很多陈文锦想不通的地方,因为距离遇到那个人时间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十年前路明非应该还是个中学生。
回到十年前,那时,陈文锦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在手臂上刻字很可能是为了传递信息,但传递信息的载体一般要有很好的保存性。人体上的信息一旦死亡很快就会随着尸体腐烂而消失,除非做防腐处理。
这种方式更像是男人为了提醒自己记住这些名字。
果然,在那个人醒来之后,他表现出完全失忆的状态。文锦通过他对手臂上名字的反应,确认了他应该是叫做恺撒,姓氏不知道。同时,文锦还得知了一个让他们都十分震惊的消息。恺撒的现有的记忆开始于一扇门,这扇门按照他的描述,和云顶天宫地下的青铜门近乎一致。
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文锦很快决定改变方向,带上这个人去寻找青铜门。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危险,在一系列阴差阳错之后,他们没能找到青铜门,反而意外来到了原本的目的地,也就是西王母国地下水道的终点。
地下水道的终点是一颗巨大的陨石,或者说陨玉更为准确。陨玉表面满是古人挖掘留下来的窟窿。探险队突然发现他们不必去寻找青铜门了,因为这幅场景和汪藏海留下的一幅壁画十分相似。
只是那幅图十分抽象,画着一个镶嵌在山体中的圆,圆里面是很多眼睛似的小黑点。探险队此前一直没能解读出这幅画的真实含义,误以为这是某种图腾。
而现在,这幅图和现实中的陨玉对上号了。
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文锦在看到陨石的那一刻,一下子明白了之前很多都想不通的东西。在之前搜集线索的行动中,汪藏海已经把完整地实现长生不死的方法传递给了他们。
幕后黑手们一定是让他们服下陨石粉末和尸蟞王制作的丹药,这种丹药会让人的身体发生变化,停止衰老,同样也会令人变成怪物。符合文锦身上的症状。
而按照汪藏海留下来的讯息,他们需要进入这块陨玉中,通过漫长的沉睡等待身体变化完成,到那时他们醒来,将获得完美的新生,从此不老不死,成为真正的永生者。
在这个紧要关头,陈文锦却犹豫了。作为领队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此前她一直在思考幕后黑手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盯着他们这一支普普通通的考古队……甚至猜测过对方是想利用他们找到长生不老的答案。在他们身上使用尸蟞丹也是为了让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更加紧迫地行动。
可是,以这些人表现出来的财力物力,为什么不选择雇佣更多的人手去做这件事?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这个本来对一切一无所知的队伍上,容错率太低了。
而且,在这个到达终点的时刻,阴谋家们不应该大摇大摆地现身,来摘取胜利的果实么?
陈文锦四处望去,所有人都一副兴奋不能自已的样子,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陨石上。只有恺撒仍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冷眼旁观着这群人的狂欢。
其他人已经开始商量如何进入悬在上方的陨石,陈文锦却依然无法做出决定。难道幕后黑手们真有这么好心,送他们一场长生的造化?汪藏海留下的信息真的能相信吗?周穆王以来三千年的历史,真的有人通过这种方法获得长生了吗?
文锦看着陨石上的窟窿洞眼,心底反而冒出了一阵阵的寒气,她觉得这些洞窟就像不祥的眼睛,讥诮地看着众人走入陷阱。
但霍玲和其他人已经等不下去了。其实到这个时候,原本的西沙考古队也只剩下了四名成员。争执之后,霍玲带着另外两人进入了陨玉之中。文锦和其他的探险队员在陨石之外等待结果。这些人都是文锦为这一次行动招募来的。有的是为了西王母古国的宝藏,有的单纯是为报酬,有的是为了冒险,还有人是对长生的秘密感兴趣。
这些人其实都是不稳定的因素,里面说不定还有幕后黑手安排的人。现在霍玲他们又进入了陨石,可以说文锦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文锦尽量保持着镇定,其实精神已经紧绷起来。
霍玲几人进入陨玉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周围的环境中似乎存在着强烈的干扰,对讲机里只有杂音。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种等待十分损耗人的精力,文锦长时间保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其实已经非常疲劳。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至今回忆起来也是无比匪夷所思的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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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