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员突然通知下午有摸底考试时,樱木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
摸底就摸底,这么突击的安排,显然不想让人临时抱佛嘛,当然他想抱也无从下手,没人知道考什么。不过很快导员又说了,说这次考试只为了分班教学,不为了淘汰,更不会因为分数不理想而勒令退学,除非有人无视考场纪律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这话既打消疑虑又颇具震慑,因而午点一过,樱木单拎着篮球包就去了阶梯教室。
由于没什么心理负担,又不追求正确率,樱木几乎连蒙带猜草草答完。然而等他交完卷,赶到篮球馆门口时,发现这次考试由于教室不够,把篮球馆也被征用成了考场。樱木失望之余,只能转去室外球场,结果才走出半道,天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一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樱木看周围光秃一片,无可遮掩,只好冒雨逃回了宿舍。
一进了房间,樱木浑身都在滴水,背后的篮球袋也因为不防水,整个湿透了。
篮球不能长时间沾水,樱木速速去剥袋子,咚一声,篮球砸在地上,又得得几声,滚远了,所过之处留下一块白色水渍。
什么东西?
樱木敛了把水,以为是日光灯的反光,走近了看,是一封白色的信。
他捡起来,真是信!
信封上的蓝色字迹晕成一片,但樱木还是立即认出了上面的名字。
“流川枫收?”
给“流川枫”的信怎么会在本天才的包里?
他第一反应是错拿了流川的篮球包,赶紧捡起篮球检查。
“是我的,没错啊……” 那“天才”的记号依然醒目。
樱木又转回去看包袋,翻了一会顿时明白了——不是他错拿了,而是有人错认了。他左思右想推理了一番,最终认定这起乌龙事件一定发生在刚才的阶梯教室里,有人考完试去教室前面取书包时,把原本要给流川的信塞到了他包里,而错认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流川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篮球包。
“难道宫城也送了他一只?”不对,“那家伙已经是校队的了,送他干嘛?”
“难道也是抢来的?”樱木笑起来,“不是抢的话,至少也是骗来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信,暗骂了句“什么眼神嘛”,竟然没发现流川枫跟自己一个考场。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交卷了。
当然,现在再给人送过去肯定不现实,就算考试没结束,信又湿又皱的,也送不出手。
还是先晾干吧。
然而等樱木吃过饭,洗过澡,打完两局游戏再去关照那封信时,他傻眼了:信是干了,但因长时间被压在桌面上,被他那么一抓,直接破了个大口。
好了,这下彻底不用忍耐了。
樱木捏着信封一角,哭笑不得。
反正是交不出去了,他索性拆开了看起来。
信纸就一张,皱得像块抹布,上面的字虽然洇了水,但字体够大,还算看得清大概。
樱木压着呼吸慢慢读,心跳却一步步快起来,
“流川枫同学你好,我是你的仰慕者……”
果然是情书,不然谁会趁考试那会偷摸着放,还不小心表错情,放到别人的口袋里。
樱木接着往下看。第二段开始是点点滴滴的回忆,说曾在哪里看到他,又在哪里偶遇,跟着是一长串夸赞的话,说他投篮姿势好看,说他打球时眼睛发亮,但措辞谨慎而克制,没有任何冒犯的语句。只在信的最后小心询问他 “如果可以,能否约你见个面”,留了时间和地点,没署名,只画了一个头像,头像边标了个“圈和箭头”的记号,除了这个,从头到尾没有提及自己任何。
“是个男的?”
樱木捏着信纸,眉头拧成疙瘩。
他不想送。
甚至想撕。
但平静下来,樱木又十分叹服这位陌生人的勇气和真诚,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人就算不是他十八年人生经验中的启示者,也是他情感空白道路上的先行者了。更何况,信是到他手里才搞成这样的,自己多少沾点责任,所以他再不情愿,也不能让别人的真挚情意输给阴错阳差的失误。
他决定帮人传达,体体面面地传达。
他翻开抽屉,找出高三时写同学录时剩下的信封信纸,对着上面晕开的字迹,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