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女士在首相候选人里并不是排名靠前的人选,但所有人统一认定她的胜率最大,且唯一。
前面的人都死光光啦。
但这是后话了。
现在,铃木统子让铃木将叫最上启示爸爸。
铃木将:“……”
他怒视铃木统子。
儿子不喊,铃木统子只好自己对最上启示说:“你对我最重要了,我不能没有你。”
都不清楚她对多少人说过这话了。
最上启示微笑,不知道信没信。
铃木将在无语地想老妈算是恢复了正常,除了没有超能力,行为一切如往常。
如常的利用别人!
——她能对世界有那么强的杀伤力看来还真和超能力无关。
铃木将和铃木统子不同,他对超能力不执着,用不用都差不多。
可他有些沮丧,莫名地。
铃木统子在儿子入睡前才发现这点,还是因为铃木将死活都不闭眼。
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剔透的月亮。
“你怎么了?”好妈妈问,“有心事?”
隔了一会,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说话了。
“我好像怎么都不如你。”
他十分挫折。
阻止老妈对世界宣战,没做到;拯救老妈,更没做到。
忽地,铃木统子像被传染一般,坐在铃木将的床边,她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一阵,同样美丽的眸子注视向铃木将。
铃木将也没打算从铃木统子口中得到点啥,他可了解老妈了,嘴巴说人话的功能只用在做坏事上。
“抱歉。”
铃木统子对铃木将说。
铃木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很好,”铃木统子想说,“你拥有我和你爸爸两个人的优点,还有小将自己的优点,你不是我的复制品,也不是残次品,能成为你的妈妈,我感到庆幸。”
想说的意思是没能说。
她说:“妈妈白天和医生说,妈妈感觉挫败,不得不退让,在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去完成心愿。”
铃木将略略困惑。
“嗯,”铃木统子说,“妈妈似乎失去了什么。”
她的眼眸美丽,却空洞异常。
铃木统子回到自己的卧室。
阴影里的恶灵直勾勾地盯住铃木统子,鬼气森森。
铃木统子回看他,心里想,如果是当这个“孩子”的妈妈……
不仅是母亲,还是妻子,还是互相折磨的敌人,和玩具。
那确实有点倒霉。
倒血霉的铃木统子面色不改。
她不慌不忙地走近最上启示,微微倾身,颈间散落的红色发丝垂落成一道帷幕。
铃木统子勾起的手臂环过最上启示的后脑,将他带向自己——母亲庇护幼雏般将整个头颅纳入怀抱,她的下颌蹭过最上启示头顶翘起的黑色发梢,轻轻摩挲。
“他们那些人都是坏人呀,”她耐心道,“而且你答应了我啊。”
“帮助我,毁掉这个世界。”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起去死。”
“我已经死了。”
铃木统子低头,额头与对方冰凉的额面相贴,说:“你依然存在着。”
最上启示不说话了,他此刻比起危险更像只落水的黑色小猫,柔顺到有些耷拉的毛发贴在湿答答的身上。
可怜又可爱的。
“你属于我了。”黑猫说。
她点点头,两人的额头轻轻碰撞。
骗鬼呢。
铃木统子为人冷酷从不动容!
她只希望已经做鬼的最上启示能和其他所有活着的人一起去死,再次去死,世界只留下她和小将就可以。
最多可以多只猫,真的猫。
铃木统子用余光瞄了瞄远远角落里蜷缩睡觉的小猫。
又一天,灵类事务所。
来给哥哥帮忙的影山律征求灵幻新隆意见,得到对方说今天没什么事你可以先走——你今天有约会啊?对方长得漂亮吗?
“跟你无关。”
影山律紧闭嘴巴提前离开了事务所。
哎,没趣。
灵幻新隆鼻梁皱紧,卡住一只圆珠笔,没怎么犹豫就决定去跟踪影山律,看这个正经过头的老小孩他到底去跟谁约会呢。
灵幻新隆偷偷摸摸跟着影山律来到了首相候选人的拉票现场。
工作人员问即将闪亮登台的女人:“为什么地点定在调味市?”
铃木统子回答:“这里是我长大的城市。”
对话似曾相识。
拉票现场需要气氛组,铃木将就喊了影山律过来,他也是突然得知自己老妈要当首相了。
——其实铃木将不太想,他总觉得铃木统子如果真当日本首相可能会重演偷袭珍珠港。
这女人超危险的好嘛!
随随便便就能组织起一个为自己卖命的团队来,简直魅魔。
“呀吼。”
影山律面无表情声线平淡地向见面的好友打招呼。
他其实挺开心。
铃木将同样蛮高兴地,咧嘴笑着对影山律挥手。
“没头脑和不高兴?”最上启示饶有趣味道,“你儿子好像在倒贴。”
铃木统子蹙一下眉头,又一次想让这个恶灵去死。
最上启示发现了,又故意道:“你和小将喜欢的类型很像呢。”
心气极高的黑发英俊少年,站在人群中好像会发光一样,是少女梦中才会出现的人。
其实心肠很软,其实很容易被攻略。
铃木统子冷笑:“是吗。”
她要登场了。
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说后,铃木统子面容冷酷地和老婆婆老爷爷大叔大妈路过的小学生亲切握手。
铃木将打了个哈欠:“律你说她这样和直接当大反派有什么区别……”
只是一个按了规则一个没有。
让危险人物当国家领导人真的好吗?
影山律:“我记不得发生什么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小孩子啊,大人决定什么事的时候,从来不会在乎小孩子的。”
铃木将对影山律乐了一下,这样聪明的律,谁会不喜欢他呢?
铃木统子握到了一个冷峻黄毛。
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几乎闪耀着金子般的光泽,驱散了阴霾——这并不引人注目,反而是脸上的严肃表情让他格外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一直很冷酷的首相候选人反而勾起了嘴角,像被他的表情逗乐:“呵……又在想什么呢?”
她从来不知道这种浅色头发的男的在想什么,总之就是要和自己作对。
灵幻新隆眉头越发皱紧,像揉皱的天空,蓄着沉甸甸的阴云,蛰伏着心跳般的雷暴。
他说自己那时被非常态的现状给弄昏了头,人和行为变得失态——就像突然穿越到英雄叙事里一样。
“我虽然想做个善良的人,但是我经常会因为我自私的做人行事而伤害到很多人,”灵幻新隆顿了一下,“我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那时他是想回来和铃木统子一起遭受惩罚的。
铃木统子不听。
她表现得像不在乎一样轻轻摇头,说:“人之常情。”
“我们还可以像之前那样,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铃木统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她其实也没很喜欢对方。
铃木统子忽地瞄到自身身后如同阴影般挥之不去的恶灵,最上启示漆黑的发色像浓郁到沉重的黑夜。
看到脏东西了……铃木统子又看向灵幻新隆,嗯,不管怎么说还是洗眼睛了。
听到铃木统子的话时,灵幻新隆呼吸几乎停滞。
隔了一会,他才出声:“对不起。”
铃木统子感到了遗憾。
——她明明也不是很喜欢对方,却觉得遗憾。
灵幻新隆想,铃木统子是潘多拉打开的魔盒,引诱人心底不堪的欲.望,带着腐蚀理智的毒,让人变得像兽。
铃木统子马上作秀到了下一个人,是个小孩子,她难得亲切地弯腰——
人潮汹涌,即便是宛若阳光般灿烂的人也淹没在人群里。
灵幻新隆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最终松开,像是放走了什么抓不住的东西。
他后退,转身,皮鞋跟碾碎了地面的影子。
铃木统子抬眼,又垂眼。
现在的铃木统子失去了力量。
要说她引诱了别人的欲.望,可她也被自己的欲.望拖向亲手挖就的泥潭。
漆黑的深渊恶魔正桀桀怪笑着,顺着她的腿骨缠绕而上。
明明还是想得救。
插曲。
不知道在庆功什么反正团队在傍晚庆功宴中,铃木统子对铃木将倏地开口:“妈妈不是古板的人。”
其实她是。
铃木统子:“妈妈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包括你——我当上日本首相后首先就是修改婚姻法。”
铃木将:“啊!?”
他怎么完全听不懂他老妈在说什么。
人家只是个单单纯纯喜欢和好朋友一起玩的小学生而已啦。
大人的心思真的很奇怪!
长大后的铃木将也差不多,有朋友,但说到恋人——亲密之人,他好像没有长出那颗心——铃木将谨慎地选择不踏入父母曾选择的歧路。
作为人生榜样的家长是在太差劲了,是吧。
铃木统子:“在你离开我之前,我们永远在一起,小将。”
她的着重点在于在一起。
就像每个生活失控的母亲一样,对自己能掌握之人心态失衡。
如果孩子永远是孩子就好了。
铃木将则无数次想挣脱母亲的束缚,活出自己的天地。
于是,他期待满满道:“在我长大离开老妈前,不会分开了。”
铃木将的着重点在于长大和离开。
人生就是很孤独的,一个人孤零零来,中途遇见些好像同路的人,慢慢地错过那些人,然后,再一个人孤零零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