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针与线 第7章 规律

一个月后，林小雨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

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到健身房进行体能训练。跑步、举重、核心训练，每一项都有严格的标准和时间要求。刚开始时她连一半都完成不了，但现在她已经能勉强跟上伊路米制定的训练量。

上午十点回到公寓，洗澡、吃早餐，然后休息到下午两点。

下午两点到四点是格斗训练。从最基本的姿势到简单的组合拳，伊路米教得很细致，要求也很严格。林小雨的进步很慢，但确实在进步。

下午四点到六点是"观察训练"。伊路米会让她去不同的地方——商场、公园、咖啡厅、车站——让她观察和分析周围的人和环境。然后回到公寓，详细汇报她的观察结果。

伊路米很忙，林小雨能感觉出来。但他还是会准时出现在林小雨的训练场或公寓，像一台走时精密的机器。

晚上七点到九点是理论学习。伊路米会给她讲解各种知识：人体结构、心理学、犯罪学、甚至包括一些她听不懂的"特殊技巧"。

九点后是自由时间。但通常这个时候林小雨已经累的连什么事都不想做了。

这种规律的生活让林小雨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全感。虽然训练很辛苦，虽然她依然害怕伊路米，但至少她知道每天会发生什么，不会再有突如其来的意外。

"你的适应能力比我预想的好。"这天晚上，伊路米在检查她的训练报告时说道。

林小雨正坐在床边，揉着酸痛的小腿。连续的高强度训练让她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肌肉线条开始显现，反应速度也有所提升。

"我以为你会在第三天就精神崩溃。"伊路米继续说道，"大部分普通人在面对这种训练强度时，都会选择放弃或者逃跑。"

"我想过。"林小雨诚实地回答，"但我知道没用。"

"所以你选择了适应。"

"我没有选择。"林小雨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规则，不是吗？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

伊路米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仔细地看着她。

"你开始理解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满意？林小雨不确定，"这很好。理解规则是生存的第一步。"

"那第二步是什么？"

"学会利用规则。"伊路米放下手中的文件，"但那还太早。你现在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掌握。"

林小雨点点头。她确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仅仅是今天的观察训练，她就犯了好几个错误。伊路米让她观察咖啡厅里的一对情侣，但她只注意到了表面的行为，完全忽略了两人之间微妙的紧张感。事后伊路米告诉她，那对"情侣"其实是在进行某种交易，女人手中的咖啡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你的观察力还停留在普通人的水平。"伊路米当时这样评价她，"你只看到你想看到的，而不是你应该看到的。"

"那我应该怎么改进？"

"多练习，多观察。"伊路米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观察不仅仅是用眼睛看，还要用心去感受。人的行为、语调、微表情，甚至呼吸频率，都在传递信息。"

林小雨试着理解他的话，但她发现这比体能训练更加困难。体能训练虽然辛苦，但至少有明确的目标和可见的进步。而这种观察技巧，就像是学习一门全新的语言。

"明天开始，我们要进行一个新的训练项目。"伊路米突然说道。

"什么项目？"

"实战观察。"伊路米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我会带你去见识一些...真实的情况。"

林小雨感到一阵不安。她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意思，但从伊路米的语气来看，那不会是什么好事。

"会很危险吗？"她问道。

"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伊路米很坦诚地回答，"但不会超出你的承受范围。我需要你在真实的环境中学习，而不是在安全的模拟情况下。"

林小雨想起了一周前的跟踪任务，那种紧张和恐惧的感觉。但现在的她，似乎没有当时那么害怕了。

"我明白了。"她说道。

伊路米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她无法解读的情绪。

"你变了。"他突然说道。

"什么？"

"一周前的你，在听到'危险'这个词时，会立刻表现出明显的恐惧反应。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身体紧张。"伊路米分析道，"但现在，你只是稍微皱了皱眉，然后就接受了。"

林小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变化。她想了想，确实，她现在面对未知的训练项目时，第一反应不再是恐惧，而是想要了解具体内容。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问道。

"对于你的生存来说，是好事。"伊路米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对于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本质来说...也许不是。"

这句话让林小雨感到困惑。她不明白伊路米想要表达什么。

"我...我还是我啊。"她说道。

"是吗？"伊路米站起身，走到窗边，"一个月前的李雨，会因为看到暴力场面而做噩梦。现在的你，已经能够冷静地分析犯罪现场。一个月前的李雨，最大的担心是图书被放错位置。现在的你，在思考如何在危险环境中生存。"

林小雨听到李雨两个字愣了一下，她还是不太习惯自己的新名字。

他转过身看着她："你真的觉得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林小雨愣住了。她仔细回想这一周的生活，发现自己确实在很多方面发生了变化。她不再会因为肌肉酸痛而哭泣，不再会因为训练强度大而抱怨，甚至开始主动思考如何提高自己的技能。

"这些变化..."她开口道。

"是必然的。"伊路米打断了她，"环境会改变一个人。你现在处在一个需要不断适应和学习的环境中，所以你在改变。这很正常。"

"但是..."林小雨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那些平静而简单的日子，"我会不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伊路米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你担心这个?“他问道。

“我...我不知道。“林小雨诚实地回答，“有时候我会想念以前的生活，但有时候我又觉得现在的生活更...真实。”

"真实?”

“以前的我，只是在重复着相同的日子，没有挑战，没有成长。“林小雨努力组织着语言，“现在虽然很辛苦，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强。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体验过。”

伊路米静静地听着，没有表达任何看法。

“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林小雨突然说道，”你想看看一个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吗?”

“还没有。”伊路米回到椅子上坐下，“你的变化还在继续。最终的结果，可能连我也无法预测。”

"那如果我变成了一个你不想要的结果呢?”

“那你就会死。”伊路米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林小雨感到一阵寒意。她差点忘记了，在伊路米眼中，她只是一个实验品。如果实验失败，处理掉失败品是理所当然的。

"我明白了。“她说道。

“明天早上，我们进行实战观察训练。”伊路米重新拿起文件，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会比较特殊。”

林小雨点点头，走向浴室。在关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伊路米。他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被冷光照亮，一半隐没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