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依莲和爱的冒险 第12章 梦境×月色

身体落入虚空之中，刺骨寒意灌入耳鼻，什么都无法抓住，无法呼吸，声音传递不出去。

无处可寻的痛苦让依莲停止了挣扎，好想就这样沉入海底。

什么都听不见，光影渐没于天海之际，风声也随之消逝，下落吧，下落吧，投入到寂静的解脱中去吧。

漆黑的深海死寂无声，本该停止思考的大脑却迸发出炫目的幻觉，寒冷到极点身体反而发起热来，涌入喉间的海水都不再苦涩。

依莲恍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面容模糊的女人轻轻拢着她，就着童谣的节拍安抚着她。

是谁的声音？

她无法凭自己的意志行动，而是揪着那个人的衣袖紧紧依偎在女人怀中，贪恋着这份温柔。

回到午后院落的秋千椅上吧，思念之人就在此处，沉迷于这理想的梦乡吧，不要受到侵扰。

昏昏欲睡之际，雨滴落在依莲脸上，却散发着不详的腥热气息，刺耳的噪音从仪器中传来，滋滋作响。

轻柔的怀抱四分五裂，她好像置身于冰冷的藏尸间，女人微弱的呼吸声猝然绷断，尖锐的哭嚎声响起，有什么炸开了。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就我们两个。”

你是谁？

“□□□，我会带你离开的。”

你是谁？

“□□□，等等我！不要走！别丢下我！”

你是谁？为什么不回答！？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不要哭泣，让我替你擦掉眼泪。

可不可以回答我？

“依莲，你会有新的未来。”

那你呢？

“依莲，你要活下去。”

那你呢？

“依莲，我会永远爱你。”

……那你要怎么办呢？

你又是谁呢？

“依莲忘记我也没关系。”

可是我想记住你，别让我忘记你。

……我很想你。

汹涌的海浪席卷而来，流动从滚烫的金沙，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或绚烂或枯败的过往都已消散，支付的代价要如何偿还，我又要怎样才能找到你？为什么我会忘记你？

骇然惊醒之时仍身在旅馆，梦中的景象已经一并消失。明明一如往常什么都没记起，心口却如此空荡，只有呼啸的风声穿过，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

她是谁？

骨缝处发出轻微的拉扯声，是生长痛？还是只有身体记得的哀鸣？

依莲翻身坐起，天色昏暗，夜色中可以隐约看见房间的布局，寂静令人分不清梦与现实。

每次入梦都像是回到初次醒来的海里，梦中的场景随着海浪漂流远去，精神上的疲惫让依莲不愿再次入睡。过去的记忆只在梦中出现些许片段，等到醒来还是什么都抓不住，只余指缝间的怅然。

保存着情感的模块一清醒就会自动销毁，有关“常识”的部分倒是在逐步恢复。但这些并不能让依莲感到满足，最重要的事无法想起，或许总有一天也会复苏，可是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自己甘心一无所知的被动等待吗？

[不，我不要等待。]

就算通往过去的道路已经封闭，依莲还是决定主动去寻找。

那个回想不起来的女人，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她。

既然已经睡不着了，干脆去屋顶坐会儿吧，酷拉皮卡在图拉卡其的时候就会跑到屋顶散心，学一下他吧。

依莲下床打开房门，没想到住在对面的酷拉皮卡也正好开门出来。

半夜不睡觉的两人相视而望，下一刻都露出了同病相怜的苦笑:看来今天有两个人失眠啊。

费比安的夜晚并不炎热，月光照亮每一个游子，不论身在何处，明月永远高悬于天际。

两个少年并肩坐在屋顶，出来时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吹着夜风倒也不觉得冷。

“依莲也做噩梦了吗？”

酷拉皮卡双手拢住膝盖，他也才从梦中惊醒，烈火中空洞的眼眶向他诉说着无尽的怨恨和哀伤，两年时间，他总是反复陷入那一天的惨象中，族人的痛苦得不到安息，他又如何能安心入眠呢？

再一次醒来后，原以为又是一个惯常独自静坐的夜晚，不曾想却和同样满怀心事的依莲一起在宁静月色中并坐。

他用余光注视着依莲，她大概不知道开门时她的模样脸色有多苍白，她在思念谁呢？往日明亮的双眼如黑夜般迷蒙，他们都是不得不流浪的旅人。

“不知道算不算噩梦，醒来时很难过，又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在为谁难过。”

依莲的目光追随着月亮，轻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我忘记的人很重要，我想记起来，我想找到她，我还不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分开。”

月光化作银纱笼罩着她，抚慰她迷茫不定的心。

“我那么执着于金发，她大概也是金发吧。”

“酷拉皮卡，你不是想要成为猎人吗？我也是，我要去追寻她。”

月色依然朦胧，依莲的声音越来越坚定，再看向酷拉皮卡时，已经没了总是围绕着她的茫然。

酷拉皮卡的心也随着依莲的话语平静下来，真是不可思议，只是听她说话就很安心，仔细想想，他们认识也有小半年了，依莲是自己在外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从陌生人开始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抛开刚认识时的啼笑皆非，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能向彼此诉说心事，是信任吗？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酷拉皮卡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依莲，回忆起略显尴尬的初识，现在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两人都笑了起来。

“酷拉皮卡，其实我下定决心要成为猎人还有一个原因。”

依莲稍稍靠近了他，语气里有让他来询问的意思，不过在酷拉皮卡如她所愿开口之前，依莲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能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吗？”

这个问题在酷拉皮卡的认知范围之外，不管是在图拉卡其还是费比安，他都很确信他没有在依莲身上看到过常识之外的东西。

“看不出来，是有哪里不对劲吗？”

依莲想起卡珊初见她时的一瞬间的紧张，莎莉语焉不详的话语，点了点头。

“我自己也看不见，但是老板和莎莉可以，虽然她们装作没什么的样子，可是第一眼是不会骗人的，而且她们两个人的气场完全不同于普通人，我能感觉得到。”

“莎莉是老板的外甥女。”

酷拉皮卡一向是个聪明的人，立刻明白了依莲的言下之意。

“猎人和普通人之间的能力范围天差地别，说不定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只有成为了猎人才能知道，她们能看见你身上的东西，就是因为她们独特的气场，成为猎人也许就能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酷拉皮卡的分析和依莲所想的一致，她继续向他补充。

“莎莉还给我留了话，她说[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还说我和她是同类，她对我很有兴趣，大概率是在挑起我的兴趣。不过她此前确实不认识我，上午我会去图书馆等她，她暗示我去《王子复仇记》的书架那里。”

信息补全了些，但大体上仍不明朗，莎莉是目前最有可能知道部分事实的突破口，而卡珊那边则是滴水不漏的铁板。

“那个叫莎莉的人在我去等你的时候刺探了我，眼神不算友好，她应该不好对付。依莲，你去见她时可以让我在外面等你吗？”

想要继续得到消息只能去见莎莉，酷拉皮卡还是很防备她，并不放心让依莲一个人去。

“她不是和酒馆老板一样有独特的气场吗？那应该是我们不了解的能力，我们两个人一起风险更小，怎么样？”

虽然是在和依莲商量，酷拉皮卡的眼神却明显的告诉她希望能两个人一起行动，他期待的样子让依莲有些忍俊不禁，女孩又向他那边倾斜了一些。

“当然可以，我告诉你也是希望你能陪我一起，莎莉有些难缠，你也去的话她可能会更高兴。”

“酷拉皮卡，和你说话很让人安心呢，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听听你的事情，好吗？”

依莲歪头看着酷拉皮卡，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语气含笑等待着他的回复。

“……”

“嗯。”

金发少年回答之后就低下了头，他除了答应别无他话。

费比安的月色依然温柔。

“那就好，酷拉皮卡，我们来对练吧，我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身体记忆，既然约定要成为猎人，那合格的战斗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呀。”

得到了酷拉皮卡的肯定回复，依莲很明显高兴起来，一副现在就要跳下去大战三百回合的兴奋劲，突然转变的气氛打了酷拉皮卡一个措手不及。

“诶？现在吗？先别急着跳啊！我们去别的地方，在这里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

来劲的依莲十头牛都拉不住，酷拉皮卡无奈的跟着她一起跳下去找地方训练。话虽如此，不管有意无意，依莲突然要对练总算把他从那种不可控的微妙情绪里解救了出来，继续待下去，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虽然只是训练，但我下手会比平时重一些，你要加油呀，输的人得请客吃早饭。”

来到空地的依莲提出了并不公平的条件，她的战斗能力本来就比酷拉皮卡强，不过另一位当事人显然并不计较，他出来时都没带上双刀。

但现在这些事都无所谓，他也跃跃欲试的想和依莲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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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打了个痛快，依莲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