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解梦指南 第171章 【纯净】

诱饵战术还是不管用。

伊洛丝决定守着她的地窖，哪儿也不去了，她在那地方搭起了窝。有桌椅、毯子、食物，还有人形自走陪聊机器——库洛洛。

晒不到太阳的时候，人会变得不够清醒、头脑昏沉、心思奇怪。她开始无视库洛洛，转去和那扇门说话。

从：“肚子会饿吗？平时都吃些什么？”

到：“喜欢音乐吗？我给你唱首歌呀。”

库洛洛也一样奇怪。明明他正搂着她，还是对一扇门产生了深切又莫名其妙的嫉妒。

问着问着，伊洛丝脑中紊乱的思路噔地连上了一条线，难得地对上他的目光，“再讲讲龙神。”

他垂目看她，兴许是被冷落久了，不大愿意搭理她，“温柔点。”

她的手指听话地抚上了他的颊，把他半迎着煤油灯光芒的脸蛋压低，注视着他漆黑的瞳孔，轻轻问：“你是不是不想走？”

库洛洛思考了一会儿。

已经到这境地，没必要苟延残喘似的拖延下去，她铁了心要走，他们也早晚得走。

“我不想。”他说，“但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发现，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线，伊洛丝意外地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或者说，突破了她嚣张外表的防备，便能触碰到下边那颗极易被左右的心。

讲两句好听的话就会相信，被输出论点就想敞开心扉交流。这意味着她的前半生一定在谁的保护下活得毫不费力，几乎算得上天真无邪。她甚至很容易让步，譬如让他上了她的床。

现在，不出他所料，她再次选择了让步。

“说说看。”

库洛洛抬掌，凝实了那本红皮书，他低眸慢吞吞地翻了起来，“这个……”他朝她那儿一送。

伊洛丝扫下去一眼，一脸不解地看回他。

“我们签个协议。”他解释道，“出去以后不许碰别的男人，碰了会被电。”

“……”她眨了一下睫，被这种劈头盖脸的幼稚冲击得有些发愣，根本懒得掰扯他有什么权力，更别说“碰不碰”该怎么定义了。

她一把抓过他的书，“这……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库洛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把东西从她手中挣回来，“收集能力当然是为了变强，强，是各方面的、综合的。”

“怎么，你打算这辈子就待在这儿？同一个世界怎么能存在两个你？你会影响你自己。任务没有完成，龙可以重新把你丢进循环。”

“嗯，目前没出现问题，出现了就解决问题。”他向上看了一眼低矮阴沉的天花板，“在循环之前，我打算先往外走走，找个舒坦点的地方，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跟我走吗？”

“你过去的人生，不要了？”

他杏红色的唇微微弯起，笑容温柔得不切真实：“有你在的，就是我的人生。”

她盯着他，喉咙不知怎的总发痒，半天憋出来一句，“我可以不理你。”

库洛洛微微一顿。他垂下睫毛，影子跟着坠了下去，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良久，才轻声说，“换个条件吧，不许不理我。”

“……怎么定义？”

见她痛痛快快地咬了钩，库洛洛心情更好了，除了一本正经的脸上，哪哪儿都在笑，环着她的左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每天都要亲亲我。很简单，你很喜欢亲我。”

伊洛丝又卡了壳，感觉他身上的温度莫名其妙把她也弄烫了，但头脑深处哪个角落里尚存清醒，意识到了不对，“不可能是每天。最多，在我见到你的时候。”

“这是耍赖。”他薄唇微抿，一双真挚的眼眸凝着她，长睫扫落了星星点点豆黄色的暖光，“你故意躲着我怎么办？”

“……不故意。”

他缓缓笑了，抚在她发上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好，那我们就这样签，好不好？”

她望着他，开始讲条件，“你帮到什么地步？”

更像是已经跳出水面的鱼儿尚不甘心的挣扎。

“我怎么会算计你。”库洛洛说，“我们离开这里，协议才会生效。”

她签了。

从两人指尖滴下的鲜血溅落在悬于半空的透明纸张上，呈涟漪状颤动着荡漾开，边缘触到彼此，一同消失了干净。这份幼稚的协议却被赋予了灵魂，逐渐加深成白纸黑字，缓缓飘进库洛洛手中。

“毁不掉的，要不要试试？”他注视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伊洛丝连上边的字都看不下去，忙推开了他的手，“请你收好，我们进入正题。”

库洛洛很有分寸，照办了。昏暗的光线下，他眸中闪烁着比刚刚更明显的亮光，像一瞬间卸下了臃肿的冬衣，整个人都松快了。

他随意地拾起一块放在旁边小桌上的淡蓝色石头。透明的光影折射在他颊上，随他的转动变幻。

“我们先来聊聊它。龙神给了你收集它——怪物力量之源的指示，这是个有报酬的任务，可报酬出现的时机相当矛盾。”

伊洛丝点了点头，“我们被龙诱导进金字塔、强行塞入这里、没有击败怪物的那天引发了时空回溯……一切都说明祂有办法迫使我们替祂解决问题，没必要提供报酬。”

“自从拿到了第一块石头，即使中途休息了两个月，时空也没有出现异常。祂好像十分宽容。”库洛洛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族人所知的龙神脾气暴躁……”

她的瞳孔微微一放。

“……所有矛盾是不是都迎刃而解了？”

“祂进入过你的梦境，梦和潜意识紧密相连，祂是不是也探索了你的记忆？”他抬起头，“教堂的尖顶和金字塔顶端何其相似……”

伊洛丝打断了他：“祂为什么一开始就要进入我的梦境，而不是你的、别人的？”

“你捡了一只神秘的猫，我想，是它挑中了你。”

库洛洛接着说了下去，“我猜测，六区不知凡几的生灵、亡魂，存在于这些场景中的苦难刺激到了龙。无论那只猫以怎样的标准挑中的你，看完你的记忆，龙神便能确定，你是天选之人。”

她脑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了拼图补全的咔哒一声，“天空之主和……大地之王。”

……

“……这里是法老的墓穴，也是龙神的囚笼。”

金字塔内，奇异的永不会短下去的火光，恰到好处地填充了石壁上字符的凹槽，开启了被数百年的岁月尘封的一切秘密。

侠客额边的发黏了一层细汗，是过度专注的缘故，他的呼吸不断吹拂开壁上的灰尘。

没有日月，无法分辨时间过了多久，一天？两天？

推理到这里，他看向玛琪，眼瞳里迸发出了喷泉似的四散的光，四肢直颤，看起来几乎和火苗一样亢奋。

“囚笼？”玛琪问。

“是，就像我刚刚讲的。”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缓好了很多，“最伟大的法老，拉美西斯，为了臣民的福祉，企图利用某种法术再次延长自己的寿命，仪式失败了，反而召唤出了异世的存在。”

侠客的目光移向正中心那樽涂了金漆、光鲜得仿佛从未遭受时光侵蚀的巨型棺椁，“那时候，三百多年前，龙神也不过是……幼态。据说，祂被拉美西斯强大的精神力吸引，他们惺惺相惜。龙认为，降临在这里意味着守护古东冬多族是祂的使命。”

玛琪愣了半刻，“祂听起来……”好像过分单纯。

侠客能明白她说不出的半截话，“在这些记载中，龙享有天空，为什么现在被困于大地？真的和族中流传的一样，为了陪伴拉美西斯的遗骸？”

他顿了顿，“我想，是因为祂太过强大，又太过长寿，远远超过了人类能触碰的领域。拉美西斯始终是个人，不是精神纯净的神明。他为了部族殚精竭虑，总不惮用人类最擅长的恶意来揣测神明，怕祂离开、怕祂暴起，而他就快死了，必然是他使用了某种办法，牺牲了什么，来哄骗、禁锢了龙神。当祂终于明白的时候，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挣脱了。”

玛琪的视线缓缓从棺椁落回侠客脸上，唇瓣刚刚张开，右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轰响。

是龙所在的方向。

两人瞬间睁大了眼睛，同时奔离了主墓室，往那里冲去。

……

压下了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欲，伊洛丝还是紧蹙着眉，她脑中紊乱一片，角角落落里藏了飞速过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和画面。直到手指颤动了一下，再次捏住了断裂的发带上粗糙的蕾丝，知觉才战胜了幻觉。

对，是她扯断的。

她感觉自己正被牢牢护着，脑袋按在对方怀里，腰背也被紧紧抱住。

下一秒，伊洛丝回想起了凌乱的场景——地窖里的怪物被哄了出来。

他们没猜错，封锁的地下室是最深切的阴霾。神的目的就是寻回力量，冲破桎梏。

那些石头，是完成净化的精神力。

大地之王的背叛、族人的误解，与悬浮于弃婴区上空的情感互相冲击，投影出了种种怪物。怪物逐个消失，龙神的精神愈发澄澈，这便是祂的力量之源。

随着最后一块蓝石头的出现，一股恐怖的几乎要把她折叠起来的吸力瞬间袭卷了她，和库洛洛。

库洛洛……

伊洛丝蓦地睁开了眼睛，仰离了他的胸膛。一片昏朦中，她以这样躺倒在地的姿势与他四目相会，再才触电般转过头，迎上终于感受到的数道视线。

爸爸，爸爸赶来了。

在他身后，她看见了……侠客。

小侠，因为龙龙按快进，里边过了一季度（抹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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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