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挣脱 第17章 私情

顺着石头不一会儿便滚到了底，列拉金先伸脚探了下，借着头顶的小光打量，应该没有什么。

“下来吧，没事。”他刚扭头冲上面喊道，两个女孩就砸到了他身上，三个人一齐摔到地上叠成了一摞。

“我用念线在入口那里拦了好多道，要过来也得费些力气。”玛奇有些骄傲地讲道。

“好厉害啊！”安塔瑞斯和列拉金齐声夸到，让玛奇有些不好意思。

安塔瑞斯领着头朝洞穴深处走去。三人就在狭窄扭曲的甬道里走了没多久，回头却已经看不见入口的亮光了。

然而安塔瑞斯却大步朝前走着。

“你能看到吗？”列拉金不解地问。

“可以，我的视力要比你们好一些，能够在黑暗中看清。我们现在到了一个更宽敞的地方了，或许能找到别的出口。”

列拉金与玛奇面面相觑，好奇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还是不要找比较好，既然你可以看见，你就大概说一下这里的情况吧。”玛奇说。

安塔瑞斯便停下了脚步，环视四周，“唔——这里挺大的，正前方的墙壁下有一个小洞，里面很深，我也看不清有什么，但应该还能往下通，不知道会不会和别的出口相连。”

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往那边探了探头，立刻被两个人拽住：“别了！说不定有什么恶心的生物。”吓得安塔瑞斯往后一缩。

“我们就暂时躲这里吧。”列拉金提议道，“他们听不见动静，也不敢贸然进来。现在应该是十点多，等他们放弃了，我们就出去。”

三人找了个离洞口很远的角落坐下，静静等待着外面的人散去。

不过十几分钟，远处洞口方向便不再传来声音。玛奇第一个站起身，想要出去，却被剩下二人拦住。

安塔瑞斯从怀中掏出一个指南针，食指在侧面轻轻一按，隐藏在表面下的另外一根淡绿色的指针便亮了起来，指向离洞口稍偏一点的方向。接着她拿着指南针垂直那方向动了动，指针跟着转了角度。

“这根针只会指向一个特定的核，我把核从另外一个指南针上拆了下来。”安塔瑞斯解释到，“列拉金和库洛洛战斗时将核放到了库洛洛的口袋里。看这指针转动的角度大小，库洛洛应该就在不到百米外的林中伺机而动。”

“不愧是团长，竟然这么有耐心。”

安塔瑞斯点了点头，“别的队伍的人可能也守在外面，只要每队留下一到两人就够我们受的了。而且娜坦他们可能也被人围追了吧？”

“那帮人只要发现布条不在娜坦他们手中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反倒是我们这边如何守住手中的成果，并在规定时间内返回集合地点才是问题。”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老和库洛洛过不去吗？”三人又等了良久，列拉金忽然自己说起来。

“没兴趣……”玛奇说。

“稍微有一点也可以啊！”列拉金不满意地支起身子来抱怨道，接着又靠回墙边。“其实我和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都说了没兴趣了，你能不能安静点。”玛奇一把捏住列拉金的头威胁到。

“切——不想知道就算了。”

安塔瑞斯看着列拉金的方向，回想起他今天早上的举动，先是主动跑过来拉拢自己，然后在教室又忽然发怒。

“呐，你和库洛洛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吧？”她鼓起勇气朝列拉金问道。

列拉金皱眉想了想：“你说的大矛盾要有多大？”

“比如……杀了他那种？流星街不是阴云密布、犯罪猖獗吗？小冲突都会酿成命案！”她越说越激动，朝前探去身子。

“没有啦。”列拉金嫌弃地看了安塔瑞斯一眼，“我说，你不是流星街出身，就不要过度动用你超凡的想象力了……我们也没有一天到晚杀人，那样日子怎么过下去啊。”

安塔瑞斯沮丧地坐回去，“切——那你和库洛洛到底有什么矛盾？”

列拉金朝玛奇努了努嘴，“这位小姐可是没兴趣的。”

“哈！我……我是听团长提起过，老听一件事一点都不酷。不过现在也没别的事可以做，你们要是非讲不可，我也不是不能……”

玛奇还没有说完，列拉金就已经在旁边讲了起来。

1980年，红石榴街。

在一个狭小喧闹的走廊里，一名宽胖的中年女人快步带着一个六七岁模样的男孩穿过跑闹的人群。“流星街的第一个音节是什么？该怎么写？”女人问道，一边扒开不断撞到她身上的孩子。

“ri”跟在她身后的黑发男孩回答道，他躲过比他高一头，忽视着他冲过来的一个男生，灵巧地从人群的缝隙中钻过去，走到女人的前面，竖起手掌在上面比了一个“只”样子的字。

女人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你懂些通用语。你可以去2班。”她用力地捏起男孩的肩膀，继续加快步伐拎着他朝前面一个房间走去，墙面上用木牌标着二。男孩错乱着步子，头偏向窗外，从涌动人头的缝隙中看见一个拿着号角的人站到外面广场中间的高台上，接着一声刺耳的长鸣响彻楼道。

号尽之时，她将身子探进那间教室中，“有一个新来的！”她用干哑的声音朝房间里的一个男人大声吼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盖住屋里其他打闹的少年。接着她讲男孩丢进教室里面，迫不及待地摔上门离开了。

男孩努力站稳脚步，快速环视了一边四周。这是一间朝南的教室，南墙一排窗户上用来挡光的是从荒野上捡来的彩色塑料布，用不知名的黑色黏块粘在窗框的四角上。正值下午，毒辣的阳光与热气冲破塑料布闯进来，五颜六色地映射在长木桌与水泥地上，比起刺眼的日光更加让人头昏目眩。

狭小的教室里大约挤着大约二十个人，十来岁的居多，互相拥挤拉扯着，甚至有人被推搡地躺到桌子上，挥舞着四肢与周围的人招架。

“去找个位置。”男人从讲台边走了过来，唯独那里有一块规整完好的方形高桌。他推着男孩的肩膀带他挤进教室的人群中，被撞上的人垫脚跳着让开一点，目光短暂地停留在男孩身上打量。

“你就站在这儿，和拉莎、明蒂、塞提斯看一本书。”男人说道，“女孩们，一会好好上你们的课，不要戏弄他。”

男孩踮起脚看到长桌上摆的东西，那是一本老书，书页像是未整理过的曲谱一样堆散着，泛黄的线断断续续地穿插在版心的位置，勉强让它没有散架。不过男孩不讨厌这样的书，反倒说，这样残破的书别有一番风味，让人浮想联翩。

“嘿！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蒂，要我抱着你看吗？嘻嘻嘻！”

身边三个女孩凑过来问道，还来不及男孩回应她们，男人已经回到讲台边，大声说道：“把你们的课本翻到12页，我们今天来学一首诗。先跟着我念一遍：不要严守你心中的秘密。”

讲台下还是一片混乱，他清了清嗓子，用更加洪亮的声音念道：“不要严守你心中的秘密！”

下面的人这才停下了打闹，几个人把脑袋挤在一起，扒着一本书读到：“不要严守你心中的秘密。”

“我的朋友。”

“我的——”

一个男孩忽然跑进教室中，他怀里抱着一卷纸，熟练地钻进人群里。

教师愤怒地捡起了墙角的石子朝他打去，颗颗砸在他脑袋上，“又是你！又是你！我说了多少遍不要晚到教室。列拉金！”

那男孩一路陪着笑钻到教室中仅有的三个女生旁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莫农先生。”

教室中重新响起跟读声：“我的朋友。你悄悄地告诉我，只告诉我一个人。”

“让我瞧瞧你又画什么了。”一个女孩弯下腰小声对列拉金说道。

“校门口的篱笆。”列拉金说，自豪地冲她展开自己的画作。女孩惊讶地捂起嘴：“你画得真好！比真的可美多了，就像书里的田园风光，我愿意坐在那里看一整天，直到夜深人静，再回到属于我的木屋中美美睡上一觉。”

朗诵声包围着他们继续道：“夜是深沉的，屋子是寂静的，鸟巢也是笼罩着睡意。”

“事实上，这个篱笆后面只有这间破教室。”另一个女孩调侃道，“列拉金，快来看看，你有个新伙伴了。”她让过身子，露出正站在三人中间抱着书本努力跟读的黑发男孩。

列拉金吹了个口哨，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凑到他面前：“我叫列拉金！你叫什么名字？”

“把你心里的秘密告诉我，告诉我。”男孩念完，抬起眼看向面前激动的同龄孩子，然后微微笑起来说道：“库洛洛·鲁西鲁。”

教室中没有时钟，夕阳时老师便下课，孩子们从土路上跑出去，跑到街道上嬉戏，大孩子像是跳鞍马似的，欺凌地按住小孩的头从上面跨过去，大笑着跑开。库洛洛坐在台阶上，望着面前萧瑟的篱笆，嘴里念着今天学过的诗歌。坐了没一会，便有人跑来朝他搭话：

“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列拉金坐到他旁边，手里拿着两瓶汽水，“我家就住在一条街外的居民区，就是前面还有一个好大公园的那个，虽然这几个月堆上了废品，我们每天回去都要做一公斤垃圾分类的工作，管理者才肯发我们一百戒尼。”

说着他把汽水递到库洛洛面前，晃了晃推荐道，“很好喝的。”

库洛洛接过汽水：“我是萨迪斯区来的。”

“来上学的吗？”

他点了点头。

“是嘛！”列拉金的喜悦溢于言表，“和我们同年级的都是些十几岁的，总是瞧不起我们。老师就把我们和女孩安排在一起，可我有时候不太愿意和女孩子一起读书。现在你来陪我了，太好了！”

“为什么不愿意和女孩一起读书？她们比别人学得都好不是吗？”库洛洛问道。

“额……”列拉金一时答不上来，“但是我和她们没那么多话题，而且她们老是逗我玩，笑嘻嘻地用手指刮我的脸或者摸我的头发，弄得我别扭又害怕，一直在想这是不是新型的欺负别人的方法。”

“那倒是。”

“我还没问你呢？你多大啊？”

“七岁了。”

“你在这边有人认识的人吗？”

库洛洛摇了摇头。

“那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一起玩吧！”

总是列拉金主动邀请库洛洛，两个人曾偷偷跑到北边很靠近街道的荒野上玩。一次两个人捡到一本小说，他们就跑到最喜欢的破冰箱上坐好，认真地打量着这本书。

两个人从中间一页打开，打算把两个人的知识拼凑起来读完这本书。“……下一分钟，她已在他怀里……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什么……这些字不认得……他开始什么两片什么张开的红什么……”列拉金求助地看向库洛洛，后面这几个字他都不认得。

“我来。”库洛洛抿了抿嘴，开始念起来：“她的双手搂住温斯顿的脖子，在耳边叫他……心肝……让她躺到地面上，她一点儿不反抗……”

库洛洛说罢，二人对视一眼。“这本书写的什么啊！我读的莫名其妙的。”列拉金感叹道。

“我觉得可能是在描述战斗的场景：‘她已在他怀里’是指男人抱着一名受伤的女性逃跑了，‘张开的’、‘红’，很明显，就是伤口在往外流血，最后‘心肝’都流出来了，男人看她没救了，只能放她‘躺到地面上’。”

库洛洛从小就爱解读文章，列拉金在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他做各种推断，但这突然被打断了。

“喂！列拉金，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欧格突然朝这边走来，他今天带着手下来荒野上找物资，回来竟然远远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和另外一个小男孩坐在破旧的冰箱上。

“你在读什么？”欧格一把抢过列拉金手里的书，看了看封面，“《1984》？”他又把书翻到刚才打开的那一页，一边读着原文，一边脸逐渐涨得通红。

最后十五岁的欧格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把书揣到了自己装物资的袋子里，一面向列拉金骂道，“你才七岁！竟然看这种——！”

“哥哥，怎么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列拉金看了看库洛洛，对方也一脸疑惑，正看着欧格渴望一个答案。

“你够了！马上给我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不准再来了！”

欧格的怒吼声中，列拉金大叫着拉住库洛洛从冰箱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朝南边的街道飞奔而去，将荒原与发怒的欧格都甩在身后。

他们两个跑了好久，最终在列拉金家前的广场上停下来，摊在椅子上大喘着气。

列拉金忽然大笑起来。

“怎么了？”库洛洛问。

“今天玩的好开心啊。”列拉金说道，“福利院虽然有很多同龄的孩子，但是我还是最和你合得来，那些家伙都太没劲了。”

“唔——哦。”库洛洛把头扭到一边。

列拉金凑到他脸边上：“库洛洛，将来你想要做什么？”

“嗯？”库洛洛皱着眉头看向列拉金。夕阳把他的脸照得很红，他想自己的脸一定也是这样。

“我妈妈说，将来我要离开流星街。”

“你妈妈在萨迪斯区挣钱供你读书吗？”

“嗯，不过我在这边也会打工赚一些钱的。”

“真好啊。”列拉金把一条腿挪到椅子上，又往库洛洛身边坐了坐，“我妈妈几年前得瘟疫死了，就是‘那场瘟疫’，我都没有她的记忆……这件事你可不要和别人说，他们会笑话我的，我最讨厌别人用这件事挖苦我。”

列拉金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几年是我哥挣钱养家的，就是刚刚那家伙。”他朝荒原方向指了指，瞬间甩掉沮丧，嘻嘻笑了两声。

“是吗……”库洛洛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荒原，正在播种的气艇上丢下来的物资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继续刚才的话题，离开流星街是你妈妈的愿望吧？你将来想要做什么？画家、医生还是老师什么的？”

库洛洛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呢。”

“真巧啊！我也没好好想过，我们两个一起畅想一下未来吧——！”列拉金兴奋地说。

“这有什么巧的啊……”库洛洛叹了口气，“妈妈她不是流星街出身，似乎是年轻时随着她父亲来的，所以她一直想要离开这里。不过我倒没有想过离开这里能过上多好的生活，我想得到的并不是优渥的生活。”

说着话，一个身影忽然映进他脑海里，库洛洛紧张地抿了抿嘴：“要说我自己，或许我想先去十区看看。”

“喔！那我要和库洛洛一起去！”

他们在那之后依旧背着欧格跑去荒野，在大人挑剩下的垃圾堆里翻翻捡捡，找到过磁带，可惜没有播放器，还找到过遥控汽车，可惜没有电池……

他们在洒着夕阳的街道上边跑边来回扔一张录像带，这样简单的游戏够他们玩到天黑。

到了下雪天，孩子们都跑到街上打雪仗，列拉金电话都没打，直接跑到了福利院门口找库洛洛。

“库洛洛！下来和我打雪仗！”他在楼下朝库洛洛的窗户大喊，见到库洛洛从那里面探出头来，兴奋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下来。库洛洛穿上一件薄夹克，因为找不到比这更厚的衣服了。

还未等库洛洛从福利院门口出来，列拉金手里的雪球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库洛洛愣了一下，然后跑了出去。

两人一直玩到了黄昏，尽管库洛洛兴致不高，但却一直在陪列拉金扔雪球。

“列拉金，”库洛洛拍掉打在身上的雪，鼻子和耳朵因为寒冷而通红，嘴唇也冻的有些干裂。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玩了。”

“啊？你说什么？”还没反应过来的列拉金开心地把才揉好的雪球打到库洛洛胸口，才渐渐反应过来，列拉金停下手中的活，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库洛洛，任由雪在手里慢慢地融化、掉落，冰冷刺骨地侵蚀着他的手指，可他现在却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东西。

“我要回萨迪斯区了，明天就走，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库洛洛低下了头，逃开列拉金的视线。两个人在沉默中站了一会，库洛洛转身想要回到屋子里去。

“要去十区吗？”

库洛洛停下脚步，“我要回萨迪斯区。”

“为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他听到列拉金的话，缓缓抬起头，余光透过碎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列拉金的身影，接着便继续朝前走去。

“为什么啊？萨迪斯区……又乱、又差、好不容易来红石榴街了干嘛还要回去？”列拉金连忙追上去，一边有些尴尬地笑着，一边问道。对方则一句话也没有说，侧身避开他朝屋里走。

列拉金默默跟在后面，忽然扯住他的衣服，“你为什么要回去啊！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激动之下，列拉金使的力气太大，雪地又滑，库洛洛一下向后摔倒在地上，一声闷响在整个街道回荡。

列拉金自己也没想到库洛洛会这么直愣愣地摔下去，就像个木讷的人偶一般。他慌忙地向库洛洛伸手，想扶他起来。

“即使是又乱又差，那个街道也是我唯一的归宿。”

库洛洛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而是头也没回地、摇摇晃晃地朝福利院里面走。

“库洛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和你没关系。”

列拉金愣在库洛洛身后看着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他就这样一直看着背影走远，强忍着泪水，希望能等到一个回头，至少好好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然后两个人再一起想办法，他们不是朋友吗？

他站了许久，直到其余嬉戏的孩子不断从门口跑进跑出，将库洛洛最后映在他眼底的残影也冲散，才缓缓地回到家去。

REDLION Profile：流星街的学校：各区都设置了学校，为街道所有希望接受教育的人提供课程，内容基本涵盖了小学到高中的知识。教师大部分是从这些学校毕业的学生，一区的学校中还有几位在外界上过大学的教师。

本来这篇里想让列拉金和库洛洛读《挪威的森林》，可后来意识到《挪威的森林》1987年才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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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