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十年语集 第5章 Chapter.02

自那天遇上猎人协会会长艾札克·尼特罗（司奈结此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与身份）以后，司奈结便开始着手准备参与猎人考试。她缩减了每天上班的时间，利用空馀时间修练[念]与补眠。

另外也要准备考试需要的物资。她查看了网上论坛对于猎人考试的描述和官方网站的介绍。猎人考试通常持续半个月至一个月不等，对个人体力有很高的要求。既然如此，得准备好足够的衣物和水，至于食物协会会有所准备，那就不需要特别添置。

她为了猎人考试买了很多的一次性内衣裤，以及一套全新的装备。白色无袖上衣、深靛青色短牛仔裤，配了件天蓝色的露肩连帽外套，另外还有浅蓝灰色的球鞋和新的背包。考试当天她就穿这身去。

她在住处的镜子前打量着穿上新衣的自己，她对自己最近疯狂长个的事实仍没什麽实感。

“……”留意到自己的头发长了，司奈结抬手一把剪刀将头发又剪回及肩的长度。金色的发丝掉在了地板上。

司奈结看着落在地板上的头发，又环视了整个房间。她在这裏住了三个月，原主人的卧室堆了她自工作以来的所有积蓄，以及她所收集的35块砖头，这些东西可不能一直留在这裏。以后等她拿到猎人执照，也不会再到这裏来了，得收拾好才行。

她买了个很大的箱子。12月31号这天，她跟工头打过招呼，领了最后的薪水后便正式辞职。她回到住处，只留下了20万戒尼在身，其馀储款全数放进箱子中，至于砖头，她将19号砖头放入背包，35号作为不时之需，其馀的33块砖头亦放在了箱子裏面。

收拾完毕后，她便带着又重又沉的箱子走到了当初自己埋葬老妇人的山林，临近她之前待过的石矿场。在老妇人的不远处，司奈结挖了整整三公尺将箱子放入，其后在其上复上泥土。

有需要的话就会过来。司奈结心裏想道，然后沿着原路归回住处。路途中她进了一所便利商店买了瓶矿泉水，出来后看见拥挤的人群，才发觉距离跨年还有十分钟不到。

司奈结从不跨年，通常到了晚上十点她就会睡着了。只有白天睡得太多的时候她才会见证零点的到来，例如在流星街时，库洛洛帮她修好《圣经》的那一天，司奈结就在外面为卡雅南扫墓直到零点以后才回到基地，那已经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

……她已经很久没给妈妈扫墓了。

三次。每年的四月尾和十一月初她都会找时间上坟，这两个时间分别对应着卡雅南的生忌与死忌。司奈结虽然对拜祭先人等习俗不是很熟悉，但她一定会在这两个时间为自己的母亲扫墓。

不然的话，妈妈自己一个人会寂寞的，再不然、司奈结自己也会寂寞。

可是她一年多没回流星街，自然也去不了扫墓，到了那些日子，司奈结都会忍不住想起卡雅南还活着的时候。

说起来，卡雅南留给自己的那三本书还在流星街呢，还有那张自小就抱着睡的髒被子。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对过去的自己而言。之所以这麽说，是因为司奈结也不确定，如果那些东西对现在的自己也重要的话，她应该会去流星街拿回来才对。但离开流星街的这些年，司奈结并没有多想要回去拿那些东西。

她安慰自己，或许她想太多了。或许她只是不想回流星街罢了，要是见到旅团的话，司奈结不知道应该怎麽面对他们。

这些时间裏没听说过旅团找她的消息，估计是认定她已经死了。上一次有团员去世，还是原四号面影被杀了的时候，当时蜘蛛对伙伴的死并没有多少感到遗憾。那麽，对自己的死亡，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反应了吧，甚至可能早就找到新的8号也说不定。

那怎麽办，背上的蜘蛛刺青还没洗过去呢。可这又不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刺青。

算了，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周后的猎人考试。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司奈结一醒来便是修练。好久没战斗过了，她担忧自己的身手会变得愚钝。冥想的时候也难以集中住意力。

对于新的一年，她没太大感触。考试前夕，她一如既往完成既定的训练后，便若无其事地洗澡去了。

洗澡洗到一半水突然停了，浴室也忽然变得一片黑暗。果然六个月不缴水电还是太勉强了麽？她头上还顶着不少泡沫呢。没有办法，司奈结只好打开刚买的矿泉水洗头了，反正隔天再买便是。

司奈结不爱洗头，频繁洗澡也是加入蜘蛛之后的事情。旅团让她这个人文明了许多，起码她也学会了洗完头要吹头发的道理。但现在可是一点电都没有，她尽力将头发擦至半乾，就抵不住睡意往床上倒了下来。明天考试的报到时间是正午十二点前，一切都准备妥当，从这裏跑去那家餐馆十分钟不到。既然如此就晚点起床吧。

那晚她做了梦。

她梦见自己正在为卡雅南上坟。手裏，她握着白色的康乃馨、菊花，和勿忘我。然后，她不知从哪掏出了抹布跟水，将卡雅南坟上的石碑从头到尾都擦了一遍。上头再也没有流星街的灰。

清洁完毕，手裏又多了三本书。那旧被子被摊开放在了脚下，司奈结顺势坐在了地上，身侧紧紧挨着石碑。

她隐隐约约地呢喃了什麽，好像是——

“妈妈，我是不是太鲁莽了？”

梦裏的她十分清楚，自己只是对着一块石碑讲话而已。她不期望会有任何人回应她的自言自语。

但下一秒，一隻温热的手复上了自己的头顶。那份温度与重量十分真实，司奈结侧过头，几乎能够与卡雅南平视。她在母亲蓝色的眼中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卡雅南像得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她却长大了不少。只是身高好像还没超过她。

对方使劲地揉弄她的头发。如果说司奈结的头发像丝滑的绸缎，那麽卡雅南的头发就是柔软的天鹅绒。她留着一头短发，使她的头发看起来更加毛茸茸的。现在，司奈结的头发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变得蓬松起来。

“没那回事。”卡雅南半眯着眼笑，眼下挤出了大大的卧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这才是我的女儿。“

……好奇怪的梦。她会说那种话？

一觉醒来后，昨天晚上做过的梦就几乎被她忘得一乾二淨。司奈结收拾好行装准备出门时右脑突然痛得厉害，彷彿是被针刺了一样。

一定是昨天没吹乾头发就睡了的结果。真是的，她的身体什麽时候贵气起来了？以前她在流星时两个月没洗过头，头顶长满了跳蝨的时候都不觉得痛呢。一旦生理上习惯了乾淨卫生的生活，就难以想像自己之前是如何从流星街长大成人的。

强忍着偏头痛踏出门口，司奈结最后看了一眼这栋房子。临走前她有好好将这临时的居所清洁一番，确保这裏的环境和她刚到来是没多大差异，抹去了一切她存在过的痕迹，没有人会知道司奈结·休勒曾住在这裏。

天气晴朗无风，司奈结在路上走着，疼痛令她无法奔跑起来。距离考试报到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不是特别赶，就慢慢走过去好了。

啊，糟糕。她忘记还要买水。

该死的偏头痛。司奈结恼恨地想，早知到会那麽严重她就等到头发全乾才躺下，可是那样就会缩减她珍贵的睡眠时间。不，她这一觉睡得也不好，或许这也是剧烈偏头痛的原因之一。眼见脚下的步伐越来越飘忽，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自从开始准备考试之后就没怎麽吃过东西，及至现在，她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连一口饼乾也没吃。

光是二十个小时不吃东西对司奈结而言还算是能够忍受的程度。然而伴随着头痛与睡眠不足，飢饿感遭到无限放大。她感到自己在原地转了数十圈般头晕不止。

而在现实中，她早就在这风和日丽的日子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司奈结正躺在路边的长椅上，她对自己是如何移动到这儿来毫无印象，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了没多少人的马路路旁。不过这里离她倒下的地方并没多远，她稍微起来就能看到。

完了，她这下肯定是错过考试了。司奈结心裏想道。

“啊！”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醒了！”

这把声音一响起，司奈结才发现自己的脸照不到任何阳光，所有的光都被一个高个子，也就是那把声音的主人给挡住了，他也是个大嗓门的人，吵闹程度虽不及窝金，但也足够令司奈结摀住双耳。

司奈结抬眼去看那个瞧她大吼的男人，他留着短短的黑色刺蝟头，摸上去应该十分刺手，挺拔的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脸颊的两边有细碎的鬍渣。他的手脚很长，身上西装的剪裁十分符合他的身形，同时司奈结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醒来了吗？那太好了！”从高个子身后探出头来的是一个小个子，看上去比司奈结矮了数公分。她一眼就认定了小个子和高个子是亲子关係，只因他俩都留着刺蝟头，但儿子的刺蝟头更高也更尖。他有一双又圆又大的双眼，身穿绿色的衣服，让司奈结联想到了一隻在绿叶上不断鸣叫的大眼青蛙。

“那个，小姐。我们看见你在那边的路上倒下了。”高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你这是低血糖了。收下这颗巧克力吧，吃了它会好一点。”

说着他便从西装口袋掏出了一块小小的巧克力，并递给了司奈结。她犹豫着接过，但还是一口吞了下去。那巧克力甜得她发慌，使她不禁皱起了眉。

不管巧克力的味道如何。收了别人的东西得道谢才行。

“谢……”

“小杰、雷欧力。”在他们的身后原来还站着一名男子，“我们该走了。”

司奈结稍微探出头去看那名打断她说话的人。那名男子和她一样有头漂亮的金发，但发色比她稍浅一些。他的眼睛是茶色的，脸上很乾淨，五官十分端正，要是不细看的话会以为他是女性的程度。

她看得有些入迷。

“喔喔，酷拉皮卡。现在几点了？”雷欧力问他。

——酷拉皮卡，他叫这个名字啊。

“11点54分了。”酷拉皮卡平静地说道。

“什麽？！”

“什麽？！”

两把声音一起惊呼了起来。是雷欧力和司奈结。

已经54分了。距离考试的截止时间只剩下6分钟！

“啊……我赶时间。抱歉，我得走了。”司奈结立刻从长椅上跳下来并抓起了背包的肩带。瞥了雷欧力一行人一眼后便跑走，连道谢也忘记了。

她的背影在数秒中缩小直至消失。小杰见状便感叹道：

“好厉害——她跑得好快啊！”

“就是说啊??”

“你们俩，与其在这儿感歎还不赶快加紧脚步。我们快迟到了！”

酷拉皮卡如此催促，馀下的两人才终于焦急起来。他们的目的地与司奈结一样，是猎人考试的场地，也就是家外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牛排餐馆。在引路人的带领之下，三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那家餐馆的门外。

进门时雷欧力正在喘气，怎料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脸孔。是那个倒在了路中央的金发少女。她站在煎台的厨子面前，眉间的小小皱纹能看出她的不满，她张开口再三强调着些什麽：

“我说，我是来参加猎人考试的。请给我带路。“

“哎呀，小姐，我都说了。这只是一所小餐厅，猎人考试那麽危险的考试怎麽可能在这种地方举行呢？”

厨子一脸困扰地解释着，这套说辞司奈结已经听第二遍了。她认为他说谎的功力有待改进，明明她都看见了有隻怪物（指尼特罗）从这裏走出来了，那张匪夷所思的通知单不就是在提示自己这裏就是考试场地吗？可恶，她究竟还漏了什麽？

不能用胁迫的方式让那厨子退让，自她的语气和态度开始变得犀利起来时，餐馆类的客人随时准备着压制她。那是由猎人协会所派乔装成客人的猎人，防止有考生再入口处大闹。

眼前的这位小姐，如果继续和厨子僵持不下的话，他们可得赶她出去。

“嘿，裏头的房间空着吗？”此话一出，厨子和司奈结在同一时间望向说话的男人，但这样的说法有失准确，因为他并不是「人」，而是由魔兽「凶狸狐」幻化而成的人形。牠是今年考试为考生引路的引路人，带领的考生就在牠身后。

司奈结一怔，对面的小杰、雷欧力、酷拉皮卡同样惊讶，没想到这麽快就能遇上刚才分别的人。但他们连招呼也没有时间打，引路人又开口了。

“三份令人恍然大悟的牛排套餐。”

厨子马上反问：“怎麽个煮法？”

“用慢火煎至熟为止。”

“明白了。”厨子说道，又将暗示般的眼神投向了司奈结，“小姐呢？你要什麽？”

“我…..”

“她和我们是一起的！”小杰突然凑上前，向厨子说道：“先生，给她一模一样的套餐吧，和我们一样的做法就行！“

他一说完，司奈结还没能反应过来，厨子就催促着让他们进入包厢。包厢内是东方风格的装修，正中央是一张完整的餐桌。司奈结曾在旅团活动结束后，与旅团成员们在这样的餐厅吃过一次饭。好不好吃已经忘记了，但她仍记得自己差点因为猜拳落败而要请客，幸好，最后是侠客输了。

“嘿，你也是要参加猎人考试的，对吧？”引路人离开房间，包厢只剩下他们四人后，小杰走到她身边向她搭话。

“嗯、嗯。是那样没错。”司奈结战战兢兢地回答他。小杰看上去比她小，实际上也是如此，她很少要与比自己年少的孩子交流。

“果然是那样！啊。我的名字是杰·富力士。叫我小杰就好了！”

见小杰主动报上了名字，雷欧力和酷拉皮卡也开始向司奈结介绍自己。

“休勒。司奈结·休勒。”司奈结同样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给众人，随后才终于想起了要给他们道谢一事，“刚才…..低血糖的时候谢谢你们。还有，进来这裏的时候也是。”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雷欧力笑着摆手道。

然而一旁的酷拉皮卡并没有特别表演出友好的态度。对比起小杰和雷欧力的大大咧咧，他待人更加小心谨慎。

因此他猜疑地问她：“司奈结。你不知道进入试场的通关密语麽？”

司奈结摇摇头。

“那你是怎麽找到这裏来的？”酷拉皮卡继续追问着。他质问般的语气让司奈结有些不爽，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异族服饰的少年应该合不太来。

至于少年的问题，司奈结得小心地回答。那三人都不是念能力者，可不能随便告诉他们自己是追着强大的[念]只找到这裏的。那张由毛笔字写成的通知单恐怕也不能草率地给他们看。

得找个藉口才行。司奈结心想。

“我……“她维持着脸无表情的样子，淡然地说道：“我猜的。”

“……”

正当三人因为司奈结的回答而无言以对时，房间突然以很快的速度落下。她这是才发现房间上的黑色长方形是一面显示屏，上头逐渐增加的红色数字显示司奈结一行人正在进入地下深处。

在到达试场之前无事可做，小杰便让大家在中央的圆桌前坐下。

“司奈结为什麽想成为猎人呢？”司奈结一坐下来，旁边的小杰便立刻问道。她感觉有些烦人，但还是回应了她的问题。

“为了钱。”她直白地说。

“喔！看不出你也是同道中人啊！”雷欧力闻言后面容惊喜，又用鄙视的眼神投向酷拉皮卡，“看吧！只有你一个人这麽做作！”

“我可不同意。猎人是世上最有意义的工作，为了钱才来当猎人，这种理由未免太肤浅了。”酷拉皮卡立刻反驳道。

司奈结眨眨眼，她根本不懂所谓猎人的高尚之处在哪，甚至连猎人的具体工作是什麽也不清楚。她自己得侠客说过猎人有很多不同的种类，赏金猎人只是其中之一。

“喂，你看。他是这麽说的啊。”雷欧力似乎已经认定司奈结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人了，更像是她的多年好友一样搂住了她的肩膀，“司奈结，说点什麽吧。把成为猎人的利益一字不漏地告诉酷拉皮卡，让他哑口无言！”

司奈结差点下意识就把雷欧力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开，但对方好歹救过自己，便没有那麽做。

“我只是听别人说过，有那张执照就能不愁吃穿。”司奈结解释道，“为了这个我才来参加考试。有那张执照我就不用工作，可以将时间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麽快就在想工作的事情？你不上学吗？”

“雷欧力！这话太失礼了！”

“没关係。”司奈结说道，然后思考该怎麽解释，”我的老家没有学校。“

准确来说，流星街还是会为孩子们提供一定程度的教育的，例如教会会在中央的教堂举行主日学校，东边作为文明程度仅次中央的地区，设有数间私塾，但教育质量参差不齐，学费在流星街这种地方也不算便宜。

“我的老家也没有！”小杰彷彿是找到了知音人一般，并开始回想以前的生活，“我是一座叫「鲸鱼岛」的小岛出生的，岛上的孩子不多。一直以来都是用网路和函授方式上课的。”

函授，那是一种遥距教学的方式，教材和作业都会透过邮寄方式传递，现代的函授更会配合网路增加教学效率和质素。但流星街的网路设施并不完善，因此司奈结连函授教育也末接受过。

“司奈结是那裏出身的？”雷欧力好奇地问她。

“啊、我……”

雷欧力和小杰，对她而言似乎过于热情了。司奈结不太擅长对付自来熟的人，和这种人在一起总会感到莫名其妙的不适。和他们认识才一个小时不到，司奈结可没神经大条到会将自己的所有事分享给他们。

“你们两个，差不多够了。”酷拉皮卡出声制止了一直往司奈结这边凑的小杰和雷欧力二人，“我们才刚知道对方的名字，这麽快就打听别人的私事有失礼节。”

“噢。说得也是呢。”小杰恍然大悟，“对不起呀，司奈结。”

“也是，我们有点得意忘形了。让你不适真是不好意思。”紧接着小杰，雷欧力也向了她表达歉意。

司奈结轻轻地点头，又稍微观察了一下酷拉皮卡。他这是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吗？不，说不定他只是个比较有距离感的人而已。司奈结心想。

要是她的猜想是真的话就好了。虽然很感谢他们帮助了自己两次，但司奈结并没有在考试中和任何人打好关係的计画，她本就更倾好于独自行动。想到这，落下的房间停了下来。显示屏上显示着「B100」。

地下一百层，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地方。司奈结在众人之间第一个站起去开门，刹那间，无数道打量的视线向她袭来。

她神态依旧镇静，毫不犹疑地从房间走出，儘管投射在她身上的眼光有如要看穿她的内脏般令人反胃，她还是以毫不逊色于其他考生的、尖锐的、居高临下般的眼神审视着在场所有人。不少人被她吓退了。

什麽嘛，没什麽了不起的。司奈结想道，而后重新观察自己所在的环境。这裏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天花板很高，地上和牆上都有露出来的管线，周围十分阴暗，只有寥寥的灯管一路往遥不可及的尽头延伸过去。

“请收下号码牌。”正当她在观察周围时，豆面人来到了她的身前。说来奇怪，她对豆面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为他那绿色的皮肤和诡异的头形而震惊了一下。他给司奈结递来了一块圆形的白色牌子，上头印着数字「403」。

“上面的数字是您的考生编号。请将号码牌别再胸前，不要弄丢了。”豆面人说明，随后又走向她身后的小杰一行人。

司奈结老老实实地将号码牌别在了崭新的外套上。她有一点心疼自己的外套。

“你们是新人吗？”司奈结前脚将号码牌别好，后脚便看到了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向她——准确来说是她和小杰一行人走来。

“我的名字是东巴。”男人介绍自己，“我已经参加35次猎人考试了。你们这些新手如过有什麽不懂的话都可以来问我哦！”

东巴笑了，看起来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老好人。但现场不是新人的考生们都清楚，东巴不是什麽善类，而是以在猎人考试中折磨和玩弄新人为乐的人物，在重考生中以「新人杀手的名号」着称。

他跑来和司奈结他们寒暄一番，最后以东巴所赠送象徵着友情的果汁为结尾。小杰、雷欧力和酷拉皮卡都接过了，只有司奈结摇头拒绝。拒绝的理由让人哭笑不得。

“我不要。妈妈说不能随便喝陌生人给的饮料。”她斩钉截铁地说，语气过于认真，甚至会让人以为她在说笑。

“那我先走了。待会儿见。”司奈结她如此说道便离开了小杰他们，混入人群之后打算切换成[绝]的状态。但在那之前，她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又被人监视了。

有两道视线，分别来自她的8点钟方向和1点钟方向。来自8点钟方向的视线有在试图隐藏气息，1点钟方向的完全没有隐藏的企图，彷彿就是大方地告诉司奈结：“对，我就是在看你，怎麽样？”

既然是那样，她索性不管8点钟方向的那道视线了。司奈结轻轻抬眼去看自己的1点钟方向，在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红色头发，格外显眼的男人。

她立刻切换成[绝]。

那人对于时尚的品味十分糟糕，因此司奈结一眼就能认他出来。那是仅仅见过两面，就给她带来了深刻印象的西索·莫罗。

司奈结之于西索也是同样的印象。西索是名热衷于与强者战斗的肾上腺素成瘾者，他在两年前加入幻影旅团，为的就是要与团长库洛洛一战，但在旅团中，他也找到了许多令他为之惊喜的玩具。

那瘦如竹竿的女孩便是其中之一。

她资质平平，不过训练得当，西索认为她的能力值得期待，而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缺乏胆识。但除此以外，她对自己的东西有很强的保护慾，擅自碰她的东西会惹她生气，她愤怒的样子像是一隻笼裏的吉娃娃般引人发笑。总体来看，她作为一具消磨时间的玩具十分适合。

听闻她自杀的消息，西索还是感到有一点点遗憾。可是，真的，只有那麽一点点。

但如果她还活着，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一年多没见面，她似乎再也不是那小身板的样子，但西索的视力可没差到会错过那头看起来值几亿个戒尼的头发。

少女似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西索则移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