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苏瑜却没有回房。她郁闷地坐在石阶上,心里烦躁极了。
以前,她是和师兄睡过一张床。但那也只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现在……怎么办?特别是,她的舍友还是那个讨厌的马文才。
苏瑜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让她一个人住一间房。而且,若是惹得山长生气,把她赶出书院,那她不就只能回家嫁人吗?
不行——
想到这里,苏瑜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她立马站了起来,往住的地方走去。心里暗自打气,安慰自己,要见机行事。
看能不能和马文才商量……
个鬼——
在一踏入房间,看到自己的东西被扔到一边后,苏瑜就一肚子的火。
什么好好说话,最好打个商量,通通被她抛之于脑后。
“你在做什么?”
那个书童和他家的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盛气凌人地冲苏瑜说道:“什么做什么。我家少爷要休息了,自然要清理不必要的东西。”
苏瑜被气个半死。不过,她也能想到,这肯定是马文才的意思。
她转头看向坐在床塌上正擦拭着自己弓箭的马文才,说道:“马公子。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若是你想一个人睡,那和我商量便是。这样未免太不尊重别人了。”
马文才理都不理她。他朝书童扬了扬下颌,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书童立马弯下身子,应了一句后,就退下去了。
而马文才,他又搭上弓箭,拉开弓弦,好巧不巧地正对着苏瑜的方向,仿佛下一秒,那一箭就要射在她的身上。
苏瑜没有躲开,直直地看着他。
见此,马文才好像才看到房间里有苏瑜这个人一样,用眼神打量了一下她。
苏瑜在心里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暗自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对马文才好言好语。
“马公子,既然现在大家同为尼山书院的学子。以后想来在同一屋檐下也要呆好几年。我还是希望你我二人能和睦相处。若是之前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之处,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马文才挑了挑眉,满脸写着“与我和睦相处,凭你也配”。
不过短短一天,苏瑜对自家师兄的脸已经产生了无数次痛扁一顿的冲动。
在心里狂揍马文才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在书榻上休息。
见苏瑜明明一脸的不服气,却什么都不敢说的,马文才在心里哼了一声,只当她也和别人一样,是一个畏惧权势的人。
想来,之前在门口,面对王蓝田时的不卑不亢,当不得真。
是他看走眼了。
马文才不再关心苏瑜如何,他把手中的弓箭放好后,整理了一下床铺,便睡了上去。
见马文才睡了过去,苏瑜还是不怎么放心,她衣服都没有脱,就躺到了书榻上。
只是,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安稳。
不是梦见在天山上和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就是梦见分别时,师兄看她依依不舍的眼神。
第二日,一大早。
上早课时,苏瑜躲在书本后面又一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幸好,她身边的荀巨伯是一个念书声音很大的人。要不然,苏瑜早就睡着了。
想到这里,她瞪了前面和王蓝田坐在一起的马文才一眼。
许是苏瑜的怨念过大,被她盯着的马文才忽然回头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偏不倚地对上了。
苏瑜秉承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念头,不躲不避,甚至还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马文才反倒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料到苏瑜会这样。
这时,陈夫子停下了教课的声音。
“梁山伯,祝英台。你们二位梦见周公了没有啊?”
原来,梁山伯和祝英台一上课便打起了瞌睡,陈夫子已经看他们很久了。
梁山伯自知是自己的错,羞愧难当:“是学生的不是。”
陈夫子本就对梁山伯有偏见,这下抓住了机会。他提高了声音:“我问你梦见周公没有,回话呀?”
“没有。”
四周响起一片嘲笑的声音,只有苏瑜担心地看向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人。
而回过神来的马文才,发现苏瑜的注意力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身上,也不知怎么,心里莫名地不舒服起来。
“梁山伯,你还在山长面前自比勤学的颜回呢。我看你根本就是昼睡的宰予。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
陈夫子说的也太过分了。苏瑜张了张口,正想为梁山伯辩解一二,祝英台就出声了。
他解释起两人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原因。和苏瑜一样,都是晚上没有睡好。
两人互相把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最后,梁山伯抢先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在听到陈夫子罚梁山伯今天为所有学子打饭后,祝英台不甘示弱,也要和梁山伯一起受罚。
得到的结果却是祝英台承担下了原本梁山伯的惩罚,而梁山伯的惩罚加重,要挑满一缸水。
在祝英台为学子们打饭时,轮到苏瑜了,她压低了声音,对心不在焉的祝英台说道:“英台,我去看过山伯了。他还好,叫你不要担心。”
一直很担心梁山伯的祝英台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没有彻底放心,他怕是梁山伯不想让他担心,而故意这样说的。
“喂,苏瑜。你可真是睁眼说瞎话。”排在苏瑜后面的王蓝田插嘴道,“我也去看过梁山伯了。他啊,要挑那么一大缸水,还不许别人帮忙,怎么可能会好。”
看到祝英台的脸垮了下去,苏瑜转头对嘴贱的王蓝田怒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王蓝田要气死了。
“苏瑜——你——”
正巧,挑着水的梁山伯摇摇晃晃地从打饭的地方经过,祝英台一下子失了神,打给王蓝田的饭直接掉到了地上。
这下,王蓝田找到了发作的理由。
“祝英台,头次当奴才就学会看人下彩碟啊?我少给饭钱了吗?你这样糟蹋我。”
“我是无心的。大不了,把我的菜给你就是了。”
“哼,我没心情吃了。”
虽然这是祝英台的错,但王蓝田抓着不放也太过分了。
苏瑜直接把自己的菜往他盘里一放:“爱吃不吃。英台,别理他。”
“苏瑜,我不要你的菜!”王蓝田像是看到什么毒药一样,嫌弃地说道,“快拿走,要是影响我吃饭的心情,你赔得起吗?”
话刚落音,一直排在他们后面默不作声的马文才冷声道:“姓王的。你也知道吃饭的心情赔不起啊?你这般喧闹,坏我胃口。你怎么赔我?”
一遇上马文才,王蓝田就怂了。
“是,我不说话就是了。”
说完后,他赶紧跑了。
“谢谢。”
马文才看上去对祝英台的道谢并不受用,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苏瑜。
苏瑜心领神会,连忙也对他道谢:“多谢马公子帮英台。”
闻言,马文才原本还算可以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哼了一声,饭都没打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苏瑜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没有打饭,怎么就走了。”
马文才走了,祝英台把原本要给他的饭菜给了苏瑜。她心安理得的受用了。
只是,苏瑜吃完饭了还是想不通,马文才又是为什么生气。
她不是道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