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
一阵喧闹声将苏瑜从梦中惊醒,因为有些晕船,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用右手揉了揉发疼的头,有了些许清醒后,苏瑜才朝发声的方向望去。
“明明满眼泪,还不承认。离家就哭,像个姑娘似的,真没用。”说话的是一位蓝衣男子,五官虽端正,可说的话却令人生厌。
船头立着两人。其中一位身着紫衣的男子,语气柔和,不卑不亢地回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离乡思亲,本是人之常情。与亲人离别而不伤悲,就太没赤子之心了吧。”
在他身旁,被他护着的是一位身材较为娇小,面容俊秀的男子。他眼眶微红,像是哭过一样,想来,那位蓝衣男子就是说的他。
虽然苏瑜对家人没有什么思念之情,却也不会觉得别人想家就是软弱的人。特别是那位蓝衣男子话中都是对女子的贬低。
苏瑜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如今终于找到发泄口,一时间说话也没了分寸。
“这位兄台说得极是。思乡乃是人之常情,即便哭了又如何?莫非兄台没有可以思念之人?”
这话说得过重了些,就连那位紫衣男子脸上也有了不赞同之色。
“你——”蓝衣男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挥舞起拳头就要朝她打来。
“小心!”
对比师兄,苏瑜的武功不是特别好,可若是对付普通人,那是绰绰有余。她只是轻轻地一挡,再一推,蓝衣男子便连退好几步。
“少爷。”一个书童模样的人扶住了蓝衣男子,接着,便对苏瑜大声道,“你——你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吗?敢这样对我们少爷。”
“走开!”
蓝衣男子狠狠地推开了书童,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苏瑜,看上去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她,“你——你叫什么名字?”
苏瑜惹了事也不会怕事,她微微一笑,对他行了一个礼。
“在下明州苏瑜。”
“好,苏瑜。我王蓝田记住你了。”
“多谢王兄。”
苏瑜又对他笑着行了一个礼,见此,王蓝田更气了。
而他身边的书童眼见苏瑜身手了得,生怕自家少爷再吃亏,连忙拉住王蓝田说道:“少爷,您是什么身份。犯得着和他一般见识。”
“哼!”王蓝田瞪了苏瑜一眼,然后转身坐了进去。
苏瑜看向那位眼眶微红的男子,她想了想,从绣着一尾鱼的香囊中拿出一方丝帕递给了他。
“诺,擦一擦吧。”
那男子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接过丝帕,却没有动作:“多谢。”
“哼,原来是这样啊。两个像女人的家伙惺惺相惜罢了。”王蓝田阴阳怪气的话从不远处传来。
苏瑜没有在意他,对身边的两人解释道:“这是我离家时,我的……我的姐姐给我的。她怕我一个人大大咧咧惯了,照顾不好自己。”
在那个家里,她们也许是同病相怜——虽然一个是刚被找回家,一个是从小寄人篱下,情况并不相同,可她们的心里都觉得苏家不是她们真正的家。
“看来苏兄的姐姐对苏兄很好。”紫衣男子笑着对她行礼,“在下会稽梁山伯。”
“在下上虞玉水祝英台。”
“梁兄,祝兄。”
“不知祝兄与苏兄去往何处?”梁山伯不知为何觉得与祝英台十分有缘。而苏瑜,为人也是一个热心肠的。
“我要去杭州尼山书院读书。”祝英台说。
“我也是。”
“那可真是太巧了。”梁山伯又惊又喜,“我也是要去尼山啊。”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船靠岸了。
只是,在下船时,那个叫王蓝田的背地里想将苏瑜推下水。但没想到,却失手将她身边的祝英台推下了水。
若不是因为担心祝英台,苏瑜早就将王蓝田拦下打一顿了。
幸好被救上的祝英台没事——只是在梁山伯想给祝英台渡气时,那位叫银心的书童死死不让他救。梁山伯便只好带他去客栈,接着又去请来大夫治好他。
一时间,祝英台大为感动,病好后就想去找梁山伯道谢。
而苏瑜,她看祝英台情况好转,也不想打搅他们。于是,不顾祝英台的挽留,继续往尼山书院而去。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间,终于来到了尼山书院。
“多谢了。”苏瑜将银子递给了身边挑着行李的人,“麻烦帮我送到书院里面吧。”
那人掂了掂肩上的行李,用空余的手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地点头:“自然。”
其实,在离家前,苏瑜的父母本想给她安排一个丫鬟,同她一样女扮男装来书院。只是,苏瑜不想在外面身边也跟着苏家的人,这让她感到不自在。她宁愿辛苦一些。
况且,在之前的十几年里,她也没有什么丫鬟仆人的,不照样一个人过得好。
不……她也不是一个人。
她有师父,还有师兄们。最重要的是……她有大师兄……
想起大师兄,苏瑜难过起来。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明明他说过,会来找她的。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说,他不要她了,嫌弃她累赘,刚好可以脱身了吗?
“师兄……”
苏瑜握紧了腰间的一块鱼形玉佩,就是因为这个,她家里人才认出她,把她带回去的。
曾经,她那么希望自己找到亲人。可现在,她却觉得,要是她还是天山上的一个小师妹……该多好。
就在此时,两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兄——”正是结伴同行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人。
苏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连忙对他们打起了招呼:“祝兄,梁兄。”
“苏兄,没想到我们正好在门口遇见了。”梁山伯是一个很热情的人。
祝英台对苏瑜也很有好感,他赞同地说道:“看来我们也是有缘。”
在陌生的地方有认识的人,苏瑜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那我们一起走吧?”
“好。”
三人一起往尼山书院走去。可到了门口,所有学子都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正是王蓝田。
他一脸嚣张地对众人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要想进书院,就要先过来拜过我。给我磕头!”他眼尖地看到了人群中的苏瑜,“特别是你,苏瑜,若你不给我磕头,说:‘我错了,对不起’,那你别想我放过你。”
梁山伯和祝英台担心地看着苏瑜,而苏瑜却不慌不忙。
她面对众人或疑惑或担心或看好戏的眼神,慢悠悠地对王蓝田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说:‘我错了,对不起’。”
“哦。”
顿时,人群中响起一阵笑声。
反应过来的王蓝田气都要气死了:“找死!”他连忙吩咐身边的人,“给我打!”
苏瑜微微眯了眯眼,刚想给他好看的时候,梁山伯站了出来,他护在苏瑜面前:“给我住手。”
“死穷酸的,是你啊。”
“还有我呢。”祝英台冲王蓝田说道。
“又是你。”王蓝田看上去和祝英台还有梁山伯之间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你们两个……不,是你们三个——”他看向了苏瑜,“给我听好了,要想在书院过上好日子。就得过来拜我做老大——”
“当老大,你配吗?”
冷傲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开。
一队骑着骏马的队伍气势惊人地朝这边过来,为首的男子一身华服,背挎箭筒,面容俊美却神色孤傲,嘴角处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屑。
在所有人都对突然出现的人感到惊讶之际,只有苏瑜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男子的面容,脑袋嗡嗡作响。
师……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