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生生不息 第5章 天才画家

那幅疑似有问题的油画，被你带回协会后，立刻送去了数据分析组。根据组长安泽宇的说法，需要很复杂的技术检验和调查才能得出结论，需要耐心等待。

你当然相信他的说法，但这也不妨碍你背地里找关系问问进度细节——陶桃可就在数据分析组呢。

“画里能提取的异能量太微弱了，目前还没什么明显进展。”陶桃得知了你的疑问，耸了耸肩。“不过那幅画的来历倒是很容易能查到，它的作者叫祁煜，是个新锐画家，最近经常在新闻里出现。”她的手指灵活地操纵鼠标，很快就扭头朝着你眨眨眼。“具体的我已经发给你啦，你可以仔细看看。”

你立刻查看了探测器，上面同步的资料显示，祁煜，24岁，是个年初刚归国的画家，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而这幅画，来自一家名为“Flux”的画廊。

但最让你在意的，还是资料里画家的照片。虽然明显像是抓拍的，不过那头不算常见的深紫色蜷曲的头发特征不要太明显——不就是那天那个神秘的捞鱼男吗！

跟陶桃道谢之后，你就向协会提交了申请。

按照协会的安排，第二天上午，你准时来到了那家画廊，面见祁煜的艺术经纪人——唐知理。

据画廊的工作人员说，唐知理临时有些紧急工作要处理，于是你只能在画廊里四处看看，顺便等他。

这家画廊的内部空间很大，雪白的墙壁和简洁的装修风格越发突出了广阔的空间，让人越往里走越感到寂寥。

你拿着导览手册一路往里走，沿途看到的基本都是和海洋有关的油画。走到一个拐角处，你突然看见了一幅非常大、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画——画面上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了海面不同层次颜色的纹理。

这是什么？你在心里想，下意识地把第一时间的想法喃喃念出来：“难道是……海洋居民眼里的海潮？”

“确切说，是‘潮汐逆流之日’。”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在画廊里回荡，听起来像是在回应你。

你吓了一跳，立刻扫视四周，但没有看到人。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话：“……每年的潮汐逆流之日，深海的生物都会随着夜间逆流的海水来到海滩上，到了凌晨退潮时，再被带回家乡。于是在这个夜晚遇到的一切，就会成为它们对陆地的全部记忆。也有些偏执的生物，因为贪恋海面上的温暖，执意要等到日出才肯回去，想看看他们从没见过的太阳……”

“所以，这幅画画的其实是他们对于陆地的记忆吗……”你有点明白了他的话，理解地点点头。

不过你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等等，你是谁？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人？”

这次这个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才回答：“你好，我是祁煜，欢迎光临我的画展。”

……应该没有哪个画家会无聊到窥屏自己的画展游客，然后再用摄像头即时解答吧？你心里嘀咕，试探着问：“你是语音小助手吗？还是祁煜本人？”

“语音小助手？”那个声音轻笑了一下。“这位客人的取名水准真令人担忧……具体来说，我是他灵感和思维的具现。”

话虽如此，你总觉得这个声音里的情绪瞬息万变，和你见过的AI都不一样。

于是你想了一下，尝试着问出你此刻最好奇的问题：“那麻烦你告诉我，祁煜现在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你为什么要找到他？”短暂的沉默之后，对方反问。“你也是他的粉丝吗？”

——我怀疑他用画杀人。你在心里这么说，当然不能把实话说出来，你嘴上回答：“我就是想看看，百年一遇的天才画家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画家也是人，当然没什么不同。”对方几乎是立刻回答，语调听起来冷冷凉凉的。

你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灵感和思维的具现”，这种回答应该不是AI能做到的，大概率就是祁煜本人。

你考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在这里跟你对话，你猜测也许他是通过这种形式寻找灵感（毕竟很多艺术家脾气都很古怪），或者他发现了你的怀疑所以在试探你……总之，贸然戳穿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最终你选择笑着对他说：“那就请你在参观期间为我解说一下了。”

在祁煜的解说声中，你悠哉悠哉地沿着走廊前进，然后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展厅。奇怪的是，墙上空无一物。

“你面前的这幅画，目前无法正常展出，所以采用了全息成像技术。”祁煜的声音这么告诉你。

你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光柱从后上方投射在墙面的空白处，缤纷的色块纵横交错，在其上模拟出碧蓝掺红的海水和雪白的浪花。

你确定，这应该就是你在雷温家看到的那幅画。

“这幅画，描述了我的一个梦。”祁煜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忧伤，娓娓道来。“很小的时候，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从深海一直向上游，想要游到海面之外，却游到了海水变红的地方。”

你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一句：“海水为什么会变红？”

你的脑海里甚至开始冒出一些猜测：有人在捕鱼吗，那些红色是鱼的鲜血？或者，海边发生了杀人案？

祁煜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只是自顾自说下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种颜色，后来我找了好久，也无法完全还原那天在海水中弥漫开的红色……”

你开始脑补“雷温为了一己私欲屠杀海洋珍稀鱼类破坏生态平衡，动物保护协会忠实拥趸、地球保卫者祁煜为守护大自然匡扶正义替天行道”之类的情节。

“久等了，夏小姐。”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打破了你的幻想。

你转过头，发现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正微笑着站在你面前：“你好，我是祁煜的经纪人，唐知理——你也可以叫我老唐。”

你跟着唐知理来到他在画廊二楼的办公室，把雷温事件的调查经过和你的怀疑告诉了他。

唐知理认真地听着，脸色微微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你是说，你怀疑祁煜在那幅画上做了手脚？”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如果真的有流浪体寄生在画里，那么他的画室，他本人，甚至你的画廊可能都会有危险。”你明白，对于这类生意人，没什么比切身利益更能触动他的了。“所以，请你告诉我关于那幅画的所有细节。”

唐知理迟疑了一会，才犹豫着开口：“一个月前，雷温先生光顾了画廊——他是艺术圈的知名收藏家，以眼光挑剔出名。明明画廊有不少其他更出名的画，他却只看中了那幅，说什么也要买下来。我也是在祁煜那里磨了好久，他才松口同意出售。”

他仿佛猜到你的想法，补充道：“在整个布展、展出、出售过程中，接触到那幅画的人不少于两位数，没听说谁遇到了流浪体。”

……也许不只是接触那么简单？你陷入了沉思。你觉得，一定有什么原因，导致了雷温和其他观赏者的遭遇不同。

或者，这幅画上，有一个专门为雷温布置的陷阱，遇到他才会触发？

可能性非常多，一时间你也有些踌躇不定。

唐知理察言观色，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前阵子听他提起过，说大半夜画室里有动静，我还以为他是糊弄我……夏小姐，要不麻烦你跑一趟，弄清楚到底有没有流浪体，我看他以后还拿什么诓我。”

这个提议让你觉得很有道理，正打算答应下来，突然，来自墙边的一阵波动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你不假思索地站起身走过去，看到墙边的展架上放置着几块鲜艳如血的石头。

“唐先生，这是——？”你有些在意起来。

“哦，那是珊瑚石，祁煜做颜料用的。”唐知理随意瞄了一眼。“夏小姐对这些石头感兴趣？”

你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放在手心，再次确认了这些石头就是你感觉到的波动来源：“我可以拿一块去找祁煜吗？”

“当然可以。”唐知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向你示意了一下远处海岸线边缘那座漂亮的白色建筑。“白沙湾尽头的那座房子，他就住在那里。他记性不好，十有**不会锁门，你可以直接进去。”

“还有，麻烦帮我催一下他正在画的那幅画。”你即将走出门时，唐知理还追上来提醒。“那幅我都已经卖出去了，他竟然还没画完！”

画廊距离白沙湾并不算远，你在赶路时想起昨天的经历还觉得很有意思：知名的收藏家住在西郊的深山老林，他买的画的作者却住在海边别墅……难道卖画的比买画的还要有钱？

白沙湾的环境很好，海风吹来清新的气息，周边林木郁郁葱葱……这里的房子一看就很贵。你再次确定，这个祁煜是真的很有钱。

就像唐知理说的，别墅的大门压根没有锁。你推开门，小心地走进去。

穿过门口的走廊之后，大厅的布置让你感觉更像是一间画室。落地窗，白纱帘，窗边高低错落有致的不同尺寸的木制画架，地面上各种绘画工具和颜料……一看就知道是艺术家的地盘。你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墙壁前面，竖起的梯子上坐着一个穿白衬衣的身影，背对着你正在画画。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毫无疑问肯定是祁煜。你没有多想，径直走过去，因为一时没留意不小心还踢倒了装着画笔的桶，发出一声轻响。

“今天不对外开放……”年轻的男人压根没看你就懒洋洋地开口。

“我不是游客，我是调查员。”你简单地解释。

男人意外地抬起头看向你，接着，你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是你啊，你不是那天的那个猎人嘛……”他一边说一边挪了挪，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引得他坐着的梯子猛然一歪——

“快躲开——”从梯子上骤然跌落时，他还在这么喊。

他掉下来的速度，跟流浪体当然没法比了。你后退一步，轻而易举就避开了。

“啪叽”一声巨响，他扑倒在地上。

嗯，听着就很疼。你同情地别开眼，都不忍心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