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你他娘的……能不能放过我啊?!!”
龙啸云那声低沉的咆哮,在江南温润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凉。
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着这个抱着钱袋木盒、对着柳树下俊美公子哥儿龇牙咧嘴的年轻镖师。
李寻欢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甚至更温和了几分。
他随手将指间的飞刀收回袖中,姿态优雅地站直身体,掸了掸月白长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龙啸云那声悲愤的控诉只是朋友间的玩闹。
“龙兄弟此言未免太伤人心。” 李寻欢缓步走近,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依旧清晰悦耳,“为兄伤势稍愈,便星夜兼程赶来江南,一是担心龙兄弟路上安危,二是……”
李寻欢顿了顿,目光落在龙啸云怀中的红布木盒上,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挂念龙兄弟归家之事。龙府……有些事,为兄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帮忙?
龙府?!
龙啸云的心猛地一沉!
李寻欢怎么知道他要去龙府?还知道龙府有事?!是苏樱告诉他的?还是……他一直在调查自己?!
一股寒意比江南的湿气更刺骨地钻进龙啸云的骨髓。他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李寻欢的“关心”,此刻在他听来,充满了虚伪和算计!
“不必了!” 龙啸云几乎是吼出来的,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木盒抱得更紧,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屏障,“李公子好意心领!我龙啸云贱命一条,不敢劳烦您挂心!更不敢让您帮忙!咱们就此别过,江湖不见!” 他说完,转身就想跑,脚步却像灌了铅。
“龙大哥,等等我呀!” 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魔音贯耳。苏樱不知何时也出了江府,俏生生地站在台阶上,红裙在微风中轻摆,脸上挂着那副看戏般的甜美笑容。
“你要回家?正好,我要找的人,好像也在你家附近呢。顺路,一起呗?”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台阶,径直站到了李寻欢身边,仿佛他们才是同路人。
龙啸云看着眼前这一白一红、如同索命无常般的组合,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几乎将他击垮。
甩不掉!根本甩不掉!
这两个人,一个温言软语如同附骨之疽,一个笑语盈盈如同跗骨之蛆,彻底堵死了他独自回家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憋屈和愤怒都排出去。
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龙啸云现实的残酷。打?打不过李寻欢那神鬼莫测的飞刀,更惹不起苏樱那身毒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跑?试过了,没用。
行!你们狠!老子认栽!
龙啸云在心中悲愤地咆哮。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凶狠地瞪着李、苏二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一起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了龙府,你们爱找谁找谁!找到人立刻给老子滚蛋!谁也不许打扰我办正事!否则……否则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晃了晃拳头,威胁得毫无底气。
李寻欢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微微颔首:“龙兄弟放心,寻欢自有分寸。”
苏樱则歪着头,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龙大哥的家事,我们怎么会打扰呢?只是顺路,顺路而已啦!”
龙啸云看着这两人,只觉得心累无比。他不再废话,抱着钱袋和木盒,闷头就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背影萧索,如同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
他先去钱庄兑了散碎银子和银票,又去马市挑了三匹脚力不错的健马。
老张和镖局的人还在江府安排的客栈里休整,听闻龙啸云要先行回家,都有些不舍。老张拍着龙啸云的肩膀:“龙小子,这次多亏了你!回去好好安顿,要是有什么难处,随时来找老哥!咱们威远镖局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龙啸云看着老张真诚的脸,心中微暖,抱拳道:“张老哥,诸位兄弟,保重!后会有期!” 他翻身上马,不再看身后那两尊“瘟神”,一夹马腹,率先冲出了城门。
李寻欢和苏樱对视一眼,也各自上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江南官道,烟雨蒙蒙。
龙啸云归心似箭,策马疾驰,只想快点回到阔别三年的龙府,见到好兄弟陈文定,弄清父亲死因的真相。
他刻意与后面两人拉开距离,但李寻欢和苏樱总能恰到好处地跟上,不远不近,如同两个甩不掉的影子。
李寻欢偶尔会策马上前,与他并辔而行,温言询问他肩伤是否还痛,江南风物是否依旧熟悉,言语间透着真诚的关切。
苏樱则更多时候落在后面,好奇地打量着沿途风景,哼着小曲,仿佛真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种“关心”和“自在”,却让龙啸云更加烦躁。他宁愿这两人像在沙漠里那样神秘莫测,甚至直接亮出刀子和毒药,也好过现在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陪伴”!
他总觉得李寻欢那温和的笑容下,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苏樱那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令人不安的探究。
“龙兄弟,可是在担心家中之事?” 李寻欢又一次策马靠近,声音温和。龙啸云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回道:“不劳李公子费心!管好你自己就行!”
李寻欢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目光扫过龙啸云鞍袋里那个用红布包裹的木盒:“江别鹤……倒是大方。那木盒之中,不知是何物?龙兄弟可曾打开看过?”
来了!果然是为了这个盒子!
龙啸云心头警铃大作,冷冷道:“江大侠给的盘缠而已!李公子这么关心,莫非也想要?”
李寻欢轻轻摇头:“寻欢岂敢觊觎他人之物。只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深邃,“江别鹤此人,心思深沉。他送的东西,龙兄弟还是小心为上。”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让龙啸云心头疑云更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鞍袋里的木盒,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三人三骑,离开江府地界不过半日,行至一处名为“落雁坡”的地方。
此地地形颇为奇特,官道穿行于两片不算高、却林木茂密的山丘之间,坡下还有一片不小的芦苇荡,水汽氤氲,视野受到很大限制。
龙啸云急于赶路,并未多想,打马就要冲过这段官道。
就在他即将进入两山夹道之时!
“吁——!” 李寻欢突然勒住马缰,发出一声清叱!他脸色微变,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寂静的山林和随风摇曳的芦苇荡!
“怎么了?” 龙啸云下意识地也勒住马,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杀气!” 李寻欢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咻咻咻——!!!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唿哨,骤然从两侧的山林和前方的芦苇荡中响起!
无数点寒星撕裂空气,铺天盖地般朝着三人攒射而来!劲弩!而且是威力极强的军用劲弩!
“小心!” 龙啸云头皮瞬间炸/开,怒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从马背上翻滚而下!
他刚滚落在地,就听见坐骑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被数支强劲的弩箭射成了刺猬!
李寻欢的动作更快!
他在勒马示警的同时,身体已经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般飘离了马背!
人在空中,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数道细微却快得不可思议的银光从他袖中激射而出!
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的清脆撞击声响起!射向他和苏樱方位的弩箭,竟被那几道后发先至的飞刀精准无比地凌空击落!火星四溅!
苏樱的反应同样惊人!她没有闪避,反而迎着弩箭的方向,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挥洒!
数个颜色各异的粉末从她袖中爆开,瞬间弥漫在身前!
那些射入粉末范围的弩箭,箭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变黑,势头大减,无力地坠落在地!
然而,弩箭的覆盖实在太密集了!
李寻欢的飞刀和苏樱的毒粉护住了他们自身和附近区域,但龙啸云翻滚落地的位置相对靠前,且刚刚失去坐骑,正是防御的空档!
噗!噗!
两支角度刁钻的弩箭,穿透了苏樱毒粉的边缘,带着凄厉的呼啸,一支射向龙啸云的左肩的旧伤位置,另一支直取他的后心!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龙啸云!
龙啸云瞳孔骤缩,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旋转着逼近的冰冷箭头!完了!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龙兄弟!” 李寻欢发出一声带着焦急的厉喝!他人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手腕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一抖!
嗖!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柄都要快、都要亮的银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后发先至!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那道银光精准无比地撞上了射向龙啸云后心的那支弩箭,将其撞得粉碎!
碎裂的箭杆和箭头四散飞溅!
然而,李寻欢强行扭转身体发出这救命的飞刀,也让他自身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一支隐藏在芦苇荡深处的弩箭,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射出,瞬间洞穿了他的左肩胛!位置几乎和龙啸云之前的剑伤一模一样!
“呃!” 李寻欢闷哼一声,身体在空中猛地一颤,血花迸现!他如同折翼的鸟儿,重重地摔落在龙啸云身边不远处的泥泞官道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射向龙啸云左肩的那支箭,则被他下意识地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擦着肩头飞过,带起一溜血珠,但并未造成致命伤。
“李寻欢!” 龙啸云看到这一幕,心头剧震!
他没想到李寻欢竟然会为了救他,不惜自己中箭!那一瞬间的焦急和奋不顾身,绝不似作伪!
“别分心!” 苏樱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已从马上跃下,挡在两人身前,双手连挥,又是几蓬毒粉洒出,暂时逼退了第二轮稀疏了些的弩箭攒射。
她看了一眼摔落在地、肩头染血的李寻欢,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弩箭的攻击暂时停歇,但两侧山林和芦苇荡中,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名黑衣蒙面的身影!
他们手持钢刀,眼神冰冷,动作迅捷,如同鬼魅般围拢上来,封死了所有退路!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是江别鹤的人!” 苏樱冷冷道,语气笃定,“弩箭淬了‘软筋散’,中者内力迟滞,筋骨酸软!李寻欢,你感觉如何?”
李寻欢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左肩的伤口剧痛,更有一股酸麻无力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半边身体,让他提不起丝毫内力!他脸色难看,苦笑道:
“好厉害的江别鹤……果然……名不虚传……” 他看向龙啸云,眼神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龙兄弟……快走!他们……目标是……”
“走?往哪里走?”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黑衣人后方响起。只见一个身材中等、蒙着面、只露出一双三角眼的黑衣人首领缓步走出,
黑衣男人眼神如同毒蛇般在龙啸云和他鞍袋里的红布木盒上扫过,“把东西交出来,江大侠或许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果然是冲着木盒来的!
龙啸云心头怒火腾起!江别鹤这个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龙啸云猛地拔出腰间的银枪,护在暂时失去战斗力的李寻欢身前,对着那黑衣首领怒吼:“放你娘的屁!想要东西?问过老子手里的枪没有!”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他龙啸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苏樱也悄然移步,与龙啸云并肩而立,红裙在肃杀的风中飘荡,手中扣着几枚闪烁着诡异蓝芒的细针,声音冰冷:“想要东西,也得看你们有没有命拿。”
黑衣首领三角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缓缓抬起手:“不知死活!杀!除了拿盒子的,格杀勿论!”
数十名黑衣人如同得到指令的恶狼,齐声低吼,挥舞着钢刀,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扑杀而来!刀光闪烁,杀气冲天!
龙啸云握紧了银枪,手心全是冷汗。他看着身边重伤的李寻欢,又看看严阵以待却独木难支的苏樱,再看看那潮水般涌来的黑衣人……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父亲的血仇未报,家里的兄弟未见,甚至……连那遗失三年的秘密都没弄明白……
不!绝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和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胸中疯狂积聚!
“啊——!” 龙啸云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他不再去看那恐怖的刀光,不再去想绝望的处境,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到了一点——保护身后的人,杀出去!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被逼入绝境的刹那!
嗡——!
那股沉寂了许久的、源自丹田深处的灼热洪流,再次毫无征兆地、狂暴无比地轰然爆/发!比上次在流沙漩涡边更加汹涌,更加磅礴!
轰隆!
仿佛有无形的气浪以龙啸云为中心炸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迎面撞来,如同被狂奔的野牛顶飞,惨叫着倒飞出去!
时间,再次在龙啸云眼中变得缓慢!
黑衣人狰狞的面孔、挥舞的钢刀轨迹、苏樱焦急的眼神、李寻欢苍白的脸……一切都如同慢放的皮影戏!
体内的力量奔腾咆哮,如同决堤的江河!龙啸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骨骼肌肉在力量冲刷下发出的细微呻/吟!
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几乎要撑爆他的身体!剧痛伴随着力量的充盈感,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吼!
“滚开!!!”
他手中的银枪不再是凡铁,仿佛化作了一条咆哮的银色怒龙!
枪身因为灌注了难以想象的力量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不再讲究什么招式章法,只是凭借着本能和那股狂暴的力量,将银枪横扫而出!
呜——!
一道肉眼可见的银色罡风随着枪身横扫而爆/发!
噗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声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名黑衣人,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稻草人,连人带刀被那恐怖的罡风扫中,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就喷出大蓬血雾,筋骨寸断,眼看是不活了!
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剩下的黑衣人被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一击彻底震慑,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看向龙啸云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恐惧!
这还是人吗?!
苏樱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李寻欢强忍着伤痛和药力,看向龙啸云的背影,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那眼神,是震惊,是探究,更有一丝……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
“杀了他!快!用毒箭!他撑不了多久!” 黑衣首领也被这恐怖的一幕吓住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他看出龙啸云状态不对,身体在剧烈颤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几名躲在后面的黑衣人立刻举起□□,对准了状若疯魔的龙啸云!
“找死!” 苏樱娇叱一声,玉手连扬!数枚蓝汪汪的细针如同毒蜂般射向那些弩手!
细针速度奇快,精准地射入他们的手腕!
中针者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发黑,弩箭脱手掉落!
龙啸云一击之后,只觉得浑身剧痛,眼前阵阵发黑,那股狂暴的力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强烈的虚脱感瞬间袭来!
他一个踉跄,用银枪拄地才勉强站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刚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连抬手指都困难。
“快!他不行了!上!” 黑衣首领见状,再次厉声催促。
剩下的黑衣人虽然惊惧,但首领的命令不敢违抗,再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
“龙大哥,接住!” 苏樱的声音响起。龙啸云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入手是两颗碧绿色的药丸,散发着浓郁的草木清香,正是之前苏樱给李寻欢压制毒性的那种。
“快服下!能恢复点力气!” 苏樱急促道。
龙啸云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入口中,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虚脱感,力气恢复了一两成。
他感激地看了苏樱一眼,再次握紧了银枪,眼神凶狠地盯着逼近的黑衣人。
就在这时!
“咳咳……” 李寻欢挣扎着坐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看向龙啸云,声音虚弱却清晰:“龙兄弟……木盒……打开它!”
木盒?
龙啸云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鞍袋里那个红布包裹的木盒。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盒子?
“快!” 李寻欢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里面有……破局的关键!相信我!”
看着李寻欢那焦急而笃定的眼神,又看看步步紧逼、眼神凶戾的黑衣人,龙啸云一咬牙!
死马当活马医!
他猛地伸手,扯开鞍袋,一把抓出那个红布包裹的木盒!
嗤啦!
红布被粗暴地撕开,露出里面一个古朴的紫檀木长盒!盒子上没有任何锁扣!
龙啸云心中焦急,也顾不上什么小心,双手抓住盒盖,用力一掀!
盒盖应声而开!
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也没有暗器毒烟。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龙啸云浑身剧震,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愤怒!
那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