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锁]三角稳定性 第41章 坚持

9.

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

雪光透过落满灰尘的窗棂，照在杂乱无序的书桌上，那上面放着凪的游戏机和手机，还有一株仙人掌。

凪窝在床上，刚刚睡了八个小时，他还想继续睡觉，可腹中空空，再难入睡。

桌上的日历显示，从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天。

而他这两天只是喝了点水，吃了几片面包，除此之外，就是一直窝在床上，也不打游戏，也不和人聊天。

凪想要起身去拿手机，可沛沛的话历历在目，他忍不住瑟缩一下，竟是不敢去拿。

害怕她继续骂他，又害怕她从那之后就不再理他。

虽然大概率是后者吧。凪垂下头。

“我明明只是来晚了几年。”

空荡的房间里，这句话像是有回音，可无论重复多少遍，也难以骗过他的内心。

沛沛不喜欢他，对他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有，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玲王的朋友，而现在，随着他和玲王的关系越来越僵，沛沛不光对他不感兴趣，还越来越讨厌他了。

可如果只是这样，他大可以欺骗自己，他只是来晚了几年。

但是，这和来晚几年无关。

凪捂住耳朵，希望通过这个动作封闭自己的内心，可根本就不管用。

如果他只是来晚了几年，那么在前世的最后，他应该会和沛沛在一起。

凪忘记了很多有关前世的事，唯独这点，他无法忘记，也无法欺骗。

哪怕是他们青梅竹马的前世，他最后也没有和沛沛在一起。

那么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凪颓废地从床上直起身体，可连续两天没有正常进食，让他的胃忍不住因为这个动作强烈抗议起来，他疼得蜷缩在一起，分神去思考这个问题。

哪怕回来，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没有和沛沛在一起，甚至还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这一次，他不是她的青梅竹马，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有意义吗？

或者说，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他放弃那个“未知的代价”吗？

思绪复杂，但他的胃不断提醒他，如果再不吃饭，那他可能还没来得及享受假期，就得先进一趟医院。

凪下床，拿起手机，只是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瞬时亮起，一个正在振动的显眼头像后，跟了几个字。

“球渣。”

球渣？凪顿时明白这个发信息的家伙是谁，既无语又烦躁，点开之后，看见完整的信息，果然是那个自大的国王发来的。

“球渣，别以为赢了一次球，你就能在我面前沾沾自喜。”

那你可放心吧，就算我输球，也不会比你这个自大的国王弱。

……

输球？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输球的挫败感和这一次的情况重叠，凪忽然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第一次输球，输给了洁世一。

说实话，那次输球并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败，可却是他认真起来后，第一次品尝到败北和挫败的滋味。

从那之后，他越挫越勇，一切的目标都是为了赢过洁世一，为了赢球。

那么沛沛又该如何？

他会因为沛沛冷漠的态度就放弃吗？

答案不言自明。

他不会放弃，就像是不会放弃足球，不会放弃打败洁世一那样。

他同样不会放弃沛沛。

凪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只是这两天的纠结居然会因为这个国王的一句话就烟消云散，还是让他有点不爽。

想到这里，他分别给两个人发了不同的两段话。

oxo：谢谢，King。

King：？

King：你脑子坏掉了吧，抖m吗你？

King：滚，球渣，去治治脑子。

oxo：玲王，我想明白了，沛沛说的没错，我以后会把自己的想法完整说出来的。

玲王：！

玲王：凪！你还好吧？

玲王：对不起，我这两天想联系你，但沛沛关联着我的账号……

这条信息很快被对面撤回，但凪还是看见了。

玲王：不说这个，总之，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

从这之后，凪面对两人时，像是变了个人，不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对沛沛也保持了“朋友该有的距离”。

沛沛本就不怎么在意，自然也没什么看法，但是玲王却不这么想。

10.

或许是因为这次比赛取得的胜利还要绘心甚八去和日本的足球协会谈判，以牟取更多对蓝色监狱有利的待遇，总之，这次的假期放的不算短，让大家可以短暂回归到原来的生活。

而凪这些天的举动也让玲王感到些许不安。

或许就是这个时候了。

冬日的器材室里没有暖气，日本学校的制服经常让沛沛忍不住吐槽，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让人在大冬天穿短裙。

玲王和沛沛来到这里，沛沛把需要搬运的器材丢到角落，双手呵气。

温暖的白气袅袅升起，但丝毫缓解不了身上的寒意，沛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脖子上却突然多出一股暖意。

抬起头，发现玲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前，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圈一圈缠绕到了她的脖子上。

男孩的体温带热了脖颈周围的暖度，沛沛熨帖地长呼一口气，玲王知道她怕冷，又连忙给自己的双手呼了口气，贴在沛沛的脸蛋上。

触手冰凉，但女孩的脸颊却十分柔软，玲王莫名贪恋这种感觉，忍不住收紧指节，让自己的两只手陷进她的脸颊。

沛沛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或许，这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玲王的牙齿就忍不住想打架，他直视那双渐变色的眼眸，双手捧着她的脸蛋。

“沛沛…那个……”

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玲王想做什么，那沛沛也算是白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了。

这个姿势让她也只能看着玲王的眼睛，她不是没有察觉到玲王对她的好感，但她一直以为，玲王是一个谨慎的人，会考虑到告白失败的后果。

是因为最近的事，让玲王也忍不住焦躁起来了吗？

沛沛垂眸，安静地伸出手，捏住了玲王的手腕，又用十分轻缓的力道，让他慢慢放下捧着她脸蛋的手。

以前从未被沛沛这么对待的玲王不知所措地唤道：“沛沛？”

沛沛低着头，玲王只能看见她的发旋，器材室的冷意逐渐从足尖传递到他的全身。

玲王明白她的意思，可他不明白，为什么？

“沛沛，为什么？”也就这样问出来了。

“拒绝了还需要问理由吗？”沛沛侧过头，余光却扫到玲王泛红的眼眶，“不如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会答应呢？”

玲王抓住她的手，像是要抓住即将消失在空中的蒲公英，可沛沛再一次挣开，且头也不回地从器材室走了出去。

比起伤心，玲王更多的，还是不解。

为什么？

他明明能感觉到沛沛对他的心意，就算不是百分百肯定，也绝对不会是这样冷淡拒绝的态度。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

11.

最让人觉得“好嗑”的cp似乎吵架了。

这对白宝高中里，玲王和沛沛的cp粉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往常，她们总能找到这对cp的好嗑点。

比如他们两个带到学校的便当菜色是一样的，一看就出自同一个厨师之手，比如各个课堂上需要小组讨论的，都不需要对视，他们就总会自发组成一组，并且以最高成绩通过课堂小测……

可最近却不这样了，他们两人依然会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可玲王却总是一副丧丧的样子，这让cp粉们很焦急。

对此，凪的评价依然犀利：作业太少了。

他的位置恰好能看见窗外的风景，透过光秃秃的枝丫向下望去，楼下的玲王和沛沛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只不过，比起满脸平静的沛沛，玲王就显得纠结多了。

他恨不得把自己碗里的玉子烧戳成鸡蛋碎。

凪满意地收回视线，果然，就连青梅竹马，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他这些天改了方向，会坦率地和玲王坦诚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天天粘着沛沛……

本以为玲王不会受到影响，没想到，都不需要他的介入，这对由cp粉们幻想出来的cp，就会从内部瓦解。

而在凪没有继续关注的情况下，玲王还是无法忍受沛沛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态度，在吃过饭后，他自己一个人，直接离开了学校，翘掉了下午的全部课程。

如果学校老师报告到父亲那里，他可能会被责骂吧。玲王此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直接和老婆婆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他。

回到家，直接把自己撂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玲王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是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

他们没有吵架，他们的三观基本契合，他们的兴趣爱好也高度重叠……甚至不谈这些外因，只谈两个人之间的好感。

他不觉得沛沛不喜欢他，至少，她不应该会是那个态度。

再这么不断思考下去也无济于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拿着手机，不断滑动界面。

一个头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备注是：明墨。

是沛沛的好朋友。

对于明墨和艾莉姆这两个突然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人，玲王不是没有调查过，可这两个人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问题，问了沛沛，沛沛也给出了相当合理的答复。

正是因为太合理，才让初中时候的玲王一度陷入困惑之中。

还是老婆婆说：“任何人都有不想被知道的秘密，少爷，如果您认为这个秘密比沛沛小姐本身重要，那么您也可以选择继续追查下去。”

那么答案便不言自明了。

他们是谁不重要，这个秘密的真相是什么也不重要，只要沛沛看见他们，会忍不住放松地展现出自己的微笑，而他可以看到她的笑容，那就足够了。

事实也证明，当他不再纠结时，他们都相处的非常融洽，就好像他们本身就该成为朋友一样。

想到这里，玲王给明墨发去一条信息。

玲王：你这会儿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没过五分钟，对方发来简明扼要的位置信息。

明墨：咖啡馆位置

明墨：有空，我在这里吃午餐，你来吧。

想也没多想，玲王抄起一件黑色的大衣，就朝着位置上的咖啡馆跑去，当然最后还是被老婆婆载着过去的。

玲王的食指微微蜷起，放在膝盖上，不住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景色，老婆婆察觉到了他的焦急，但他因为担心老婆婆的安全问题，没有提出要她快些开。

玲王少爷一直是一个善良的人。老婆婆微笑，立刻加快了速度，将车速控制在接近限速的区域中。

不过十分钟，玲王便到了咖啡店。

窗棂上用干净的白线勾画出咖啡店的店名，临近圣诞节，店里早早开始装饰，许多有圣诞气息的小挂件处处透露着这家店店主不凡的品味。

玲王推门而入，风铃跟着响起，那个坐在角落靠窗处的阴阳头少年似有所觉般抬起头，礼貌地对玲王招招手。

“不知道你的口味，就点了招牌——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来找我喝咖啡的。”

玲王坐定，明墨将招牌拿铁推到他的面前，他低下头，咖啡的香气扑鼻而来，上面的拉花则是非常简单的心形。

十分钟前想要将一切托盘而出的热情慢慢冷却，玲王摩挲着雪白的杯托，看向明墨身边放着的书包，不禁挑起眉。

“的确不是找你来喝咖啡的，不过，你这是逃课了吗？”

明墨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逃课又如何，这些课程他们四个早就学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无非就是那些内容，听不听也没什么所谓。

反倒是玲王，这个时间出来，才是比较怪异。

明墨道：“来说说看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睛，玲王反而开始感谢起这杯适宜的咖啡，让他能一边不急不缓地将一切和盘托出，一边借着喝咖啡的间隙，观察对面少年的表情。

遗憾的是，哪怕听到“我和沛沛告白了”这种在玲王眼里算是爆炸性新闻的事情，明墨的表情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惊讶。

看起来，明墨似乎对这件事早有预料。

说完之后，玲王再次抿了一口咖啡，却发现咖啡已经见底，他佯装镇定，将杯子放回杯托上，思维却已经逐渐发散了。

连明墨都能看出他喜欢沛沛，但沛沛却拒绝了他……

这是不是说明，沛沛其实，并不喜欢他？

以前所作出的全部假设似乎要被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尽数推翻，玲王咬紧嘴唇里面的肉，不想继续往下想，可这种情况怎么能不多想？

“你说的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了。”

明墨招来服务员，让她帮忙给玲王再换一杯咖啡。

之后，他接着说。

“你不要担心，沛沛是喜欢你的…你只需要再坚持一点就好了。”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立刻接受，这点你还是自己去问她比较好，我不能透露。”

短短几句话，让玲王刚刚跌落的心被一只手猛地拔起，短期内的忽高忽低，让他憋了一口气，只能通过短促的呼吸来抚平自己的心绪不宁。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明明知道对方话里的可能性不会作伪，但玲王还是想要多一点可能，就好像对面坐着的人是这段感情的判官，而这位判官，可以轻易决定生死。

至于这种莫名的信任，莫名的托付，莫名的“他或许比我还要更了解沛沛”，玲王不知道从何而来。

“当然，我想你也很清楚，沛沛对你的态度。”

得到他的首肯，玲王便无法坐下去，留下几张面额较大的日元，丢下一句“这顿我请”后，就从咖啡馆匆匆离开。

他走以后，明墨看着桌上的日元，微微一笑，把它们放进自己的皮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