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的录制结束,这一期也是完美收官了。
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收拾设备打扫“战场”,准备收工回去。
蔡徐坤刚与兄弟团告别,正欲离开,目光却被旋转门外的一幕牢牢攫住。
Baby被一个久未露面的身影匆匆拦住。是周姐,Baby那位行事利落、手腕强硬的金牌经纪人。
周姐眉头紧锁,附在Baby耳边急速低语,神色是罕见的凝重与急切。
Baby脸上录制结束后的轻松笑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蔡徐坤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疲惫与强压焦虑的苍白。
他下意识走近几步,恰好捕捉到周姐话语中几个清晰的音节:“……晓明哥来了……请节目组宵夜……在‘鼎泰轩’……”
黄晓明。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蔡徐坤的耳膜,也刺破了他心底那点因Baby笑容而残留的暖意。
几乎是同时,李晨低沉的声音也在背后传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阴沉“他来干什么?不是早就……惺惺作态!”
Baby却强撑着笑容宣告了这件事。
跟在旁边一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立刻附和,语气里满是羡慕,“Baby姐真幸福,老公这么体贴,事业家庭双丰收!”
“黄教主对Baby那是初心不改,圈内有名的模范夫妻嘛!” 另一个声音也加入了赞美的大合唱。
这些话语,像一把把裹着蜜糖的钝刀子,反复切割着蔡徐坤的神经。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厌恶与怒火。
恩爱?体贴?幸福?
这些虚伪的粉饰,在他所知的真相面前,简直是最恶毒的讽刺!他知道Baby和黄晓明早已离婚,那场婚姻留下的不是甜蜜,而是让她决然斩断情丝的冰冷现实。
Baby那样坚韧又重情的人,若非被伤得彻底,怎会如此决绝?黄晓明做了什么?蔡徐坤不敢深想,但Baby偶尔流露出的、对过往婚姻的避讳与眼底深处的一丝痛楚,都无声地告诉他——那个被外界捧上神坛的“好丈夫”,绝非良人!
如今,这人竟还顶着“恩爱”的面具,大张旗鼓地来节目组“探班”?
名为请客,实则更像是宣示主权,用一场虚伪的宵夜来巩固他们在大众眼中那摇摇欲坠的“夫妻”人设!而Baby,为了孩子,为了那该死的、未公开的离婚协议,不得不配合演出,强颜欢笑!
蔡徐坤几乎能看到她此刻被周姐匆匆带离时,那挺直的脊背下强撑的疲惫和无奈。
看着Baby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外,蔡徐坤只觉得一股浊气堵在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
兄弟团招呼他去“鼎泰轩”的声音传来,他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摆摆手“你们去吧,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
那虚伪的“恩爱”宵夜,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酒店房间。冰冷的空气并未浇熄心头的烦闷。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长春的夜色。
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照不进他此刻心底的阴霾。黄晓明那张在公众媒体面前永远带着“得体”笑容的脸,节目组众人艳羡的议论,Baby强撑的苍白……反复在他脑海中交织,像一出荒诞又令人作呕的闹剧。
不知过了多久,胃里空空如也的抗议让他意识到自己晚餐几乎没吃。
他叹了口气,决定下楼去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刚走到酒店大堂,旋转门再次转动,两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意走了进来。
是Baby和周姐。
她们怎么在这?
蔡徐坤下意识地闪身躲到一根巨大的罗马柱后。
只见Baby脸色比刚才离开时更加难看,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步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周姐紧跟在侧,一手护着她的背,一手拿着电话,语速极快地对着话筒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但几个关键词还是断断续续飘进了蔡徐坤的耳朵。
“……医院……对,XX儿童医院……小海绵……”
“……突然高烧……39度多……”
“……黄先生那边……说有个重要的会实在推不掉……”
“……只能让颖颖过去……她现在状态很不好……”
轰隆!
蔡徐坤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小海绵病了!高烧住院!而那个所谓的“体贴丈夫”、“好爸爸”黄晓明,竟然在儿子生病需要父母的时候,以“重要会议”为由,拍拍屁股走了?!把刚结束一天高强度录制、身心俱疲的Baby,一个人丢去医院面对生病的孩子?!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瞬间席卷了蔡徐坤!畜生!简直不是人!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让怒骂冲口而出。
他看着Baby被周姐半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向电梯,那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大堂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无助。她脸上写满了对孩子病情的担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疲惫,哪里还有半分镜头前光彩照人的“女神”模样?
周姐显然也注意到了柱子后有人影晃动,她警惕地回头扫了一眼,眼神锐利如鹰。
蔡徐坤立刻将身体完全隐入阴影。
周姐眉头皱得更紧,低声对Baby说了句什么,大概是提醒有“狗仔”或可疑人物跟着。蔡徐坤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显然是将他这个“跟踪者”当成了伺机而动的无良媒体。
Baby此刻满心都是医院里生病的小海绵,对周遭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脚步并未停歇。
周姐护着她迅速进了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蔡徐坤清晰地看到周姐最后投向他藏身方向那道充满警告和驱逐意味的眼神。
等安置好Baby和小海绵,她绝对会回来清理“尾巴”。
电梯数字开始跳动上升。蔡徐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柱子后闪身出来。他胸腔里燃烧着对黄晓明卑劣行径的怒火,更充斥着对Baby此刻孤立无援处境的揪心。什么避嫌,什么安全距离,什么经纪人的警告,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大步流星地冲出酒店旋转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长春夜晚的寒意。他一眼就看到周姐的车刚刚驶离酒店车道。
没有丝毫停顿,蔡徐坤迅速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刚下客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车!” 他指着周姐车的尾灯,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去XX儿童医院!快!”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蔡徐坤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前方那辆载着Baby和周姐的车,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光影,眼神异常坚定。
他不是去添乱,也不是去扮演什么骑士。他只是无法忍受,让她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心力交瘁的深夜,独自面对病中的孩子和冰冷的医院长廊。
………
儿童医院深夜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与白日喧嚣隔绝,只剩下死寂般的空旷和偶尔护士行走间沉重的脚步声。
周姐的脚步放得极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被厚厚的地毯吸收,她身后跟着同样屏息的蔡徐坤。
推开那扇标注着VIP字样的厚重房门时,一股混合着药水味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涌了出来。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病床。
小海绵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洁白的被子里,他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有些急促,浓密的睫毛紧闭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一只小手露在外面,手背上贴着胶布,细细的输液管连接着上方悬挂的药液袋。
Baby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侧对着门口。她脱掉了录制时节目组准备的衣服,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针织衫,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却写满疲惫的脸。
她微微倾身,一只手轻柔地包裹着小海绵输液的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拂过孩子滚烫的额头,动作里是化不开的心疼和无助。
壁灯的光勾勒出她单薄而紧绷的侧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医生刚又来看过,” Baby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倦意,她没有回头,显然以为是周姐处理完“狗仔”回来了,“说是突然从上海到长春,气候差异太大,加上可能……在飞机上或路上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肠胃反应引发了高烧。烧到39度7了……” 她的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说出那个数字都耗尽了力气。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先是落在周姐脸上,带着询问“解决了吗”的意味。然而,下一秒,她的视线越过周姐的肩膀,凝固了。
昏黄的灯光下,站在门口阴影里的,是那个她以为早已离开喧嚣、此刻应该待在酒店休息的少年——蔡徐坤。
他显然来得匆忙,额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身上还穿着录制结束后的那件休闲卫衣,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正一瞬不瞬地望向她……以及她身边病床上的小海绵。
Baby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张,惊愕凝固在脸上,一时竟忘了言语。
“坤儿他……” 周姐适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在酒店门口听到了,不放心,非要跟来看看小海绵。没人发现。” 她言简意赅地解释,眼神扫过蔡徐坤,带着一丝复杂的审视,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默许。
蔡徐坤向前走了两步,停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孩子。他看着Baby,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那双总是盛满笑意或狡黠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一种被透支的脆弱。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厉害。
“对不起baby,” 他开口,声音也压得极低,带着真诚的歉意,“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实在不放心你和海绵。” 他的目光落在小海绵烧得通红的小脸上,眉头紧紧锁起,“他……还好吗?烧退一点没有?”
Baby依旧怔怔地看着他。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小海绵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细微声响。蔡徐坤担忧的眼神,他风尘仆仆赶来的身影,他此刻笨拙却无比真挚的询问……像一束强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强撑的坚强外壳,也瞬间勾起了几个小时前那冰冷刺骨的对比——
黄晓明。
那个名义上还是她丈夫的男人。他衣冠楚楚地出现在节目组面前,带着“体贴探班”的光环,享受着众人对“恩爱夫妻”的艳羡。
可当他们的孩子深夜高烧入院,急需父母在身边时,他在哪里?
一通电话,一句轻飘飘的“重要会议推不掉”,就将他作为父亲的责任,连同她这个身心俱疲的母亲,一起丢在了冰冷的医院长廊里!
他的“体贴”是演给外人看的戏码,他的“重要会议”比亲生骨肉的病痛更重要!那份虚伪和凉薄,此刻在蔡徐坤风尘仆仆的关切面前,被放大得无比清晰,无比讽刺!
心口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粗糙的沙砾,反复摩擦着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酸楚。
两种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一个是光鲜亮丽却冷漠抽身的“丈夫”,一个是默默追随、满眼担忧的少年。巨大的落差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委屈、愤怒、对孩子的揪心、以及眼前这不合时宜却又无比真实的温暖……种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疯狂翻涌、撕扯,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看着蔡徐坤那双清澈眼眸里纯粹的担忧,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紧的唇线,看着他站在灯光边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姿态……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千言万语哽在那里,最终只化作两个极其轻微、带着浓重鼻音的字。
“……谢谢。”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没有质问他为什么来,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姐弟”的界限将他推开。
她只是默默地、缓缓地转回了头,重新将视线投向病床上沉睡的小海绵。然而,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用力攥紧床单、指节泛白的手,无声地泄露了她内心此刻翻江倒海的巨浪。
蔡徐坤看着她的背影,那无声的颤抖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在他心上。他读懂了那份沉默下的惊涛骇浪,也感受到了那份无法言说的痛楚和讽刺。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到病房角落,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离病床和Baby稍远一点的地方,轻轻地坐了下来。
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病房里只剩下小海绵的呼吸声、药液的滴答声,以及一种沉重却又带着奇异暖流的气氛在无声流淌。
Baby依旧背对着他,专注地看着孩子,但紧绷的脊背线条,似乎在那句“谢谢”之后,在身后那道沉默而坚定的目光注视下,极其细微地、不易察觉地……放松了一丝丝。
时间在药液一滴一滴的坠落中缓慢流逝,冰冷的病房仿佛被这单调的节奏凝固。
壁灯昏黄的光晕里,Baby僵坐了太久,握着小海绵的手早已麻木,却固执地不肯松开,仿佛那是连接她与孩子脆弱生命的唯一缆绳。
直到点滴瓶中的液体终于消耗了大半,掌心那只滚烫的小手,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Baby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小海绵的脸。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了颤,缓缓掀开,露出那双烧得有些迷蒙、却依旧清澈的大眼睛。
“妈妈……” 小海绵的声音又轻又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高烧后的虚弱,却清晰地唤出了最依赖的称呼。
悬在心口的那块巨石轰然落地,巨大的酸楚与失而复得的庆幸猛地冲上Baby的鼻尖,让她眼眶瞬间湿热。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意,连忙俯身凑近,用最轻柔的声音回应:“宝贝,妈妈在,妈妈在……” 指尖颤抖着,一遍遍抚摸孩子依旧发烫却已不再滚烫得吓人的小脸。
小海绵烧得有些迷糊,视线在妈妈温柔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本能地转动着小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
当目光触及到安静坐在角落阴影里的那道颀长身影时,他那因病痛而紧蹙的小眉头竟奇迹般地舒展了一点点,干裂的嘴唇费力地扯开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声音细若蚊蚋:
“坤……坤坤哥哥……”
这一声呼唤,像一颗投入寂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击碎了病房里沉重的空气,也精准地击中了Baby心底最复杂、最隐秘的角落。
蔡徐坤几乎是立刻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他几步就跨到床边,没有半分迟疑地弯下腰,动作是那样自然又熟练。他温热干燥的大手,极其轻柔地落在小海绵被汗水濡湿的额发上,指腹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捋了捋。
“海绵乖,哥哥在呢。”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温柔魔力,完全不同于他平日舞台上的清朗或游戏中的张扬,“是不是很难受?不怕不怕,小海绵闭上眼睛睡一觉就不难受了。睡一觉,睡醒了哥哥给你讲新的星球大战故事,好不好?”
他的话语简单,甚至带着点哄孩子的幼稚,却奇异地奏效了。小海绵听着他低柔的嗓音,看着他近在咫尺、写满关切的脸,那因为高烧和陌生环境而残留的不安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些。
小家伙眨了眨沉重的眼皮,乖乖地“嗯”了一声,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竟真的在蔡徐坤轻柔的拍抚和低语中,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平稳。
蔡徐坤专注地凝视着再次陷入沉睡的孩子,确认他呼吸平稳了,才小心翼翼地收回手,直起身。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俯身轻哄小海绵的这短短片刻,他身后那道目光,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震荡。
Baby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小海绵在病痛中本能地对蔡徐坤流露出的亲近和依赖。
看着蔡徐坤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近乎本能的疼惜与耐心。
看着他宽阔而略显单薄的背影,像一道无声的屏障,立在病床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胸腔里剧烈翻腾。有对小海绵终于安稳的庆幸,有对蔡徐坤雪中送炭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尖锐的对比带来的刺痛和……一种名为“认命”的酸涩洪流。
黄晓明此刻在哪里?在某个觥筹交错的“重要会议”上?还是早已回到舒适的酒店安眠?他是否还记得他有一个生病住院的儿子?是否想过她这个刚刚结束高强度工作、此刻已身心俱疲的母亲独自守在这里的感受?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缺席和理所当然的推卸。
而眼前这个少年……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回到酒店享受属于他的宁静夜晚。他却顶着可能被发现的压力,一路跟来,沉默地守在这冰冷的病房角落。
在小海绵醒来呼唤他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给予最温暖的回应,用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方式安抚了生病的孩子,也……无形中安抚了她这颗几乎要碎裂的心。
巨大的讽刺感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感席卷了Baby。她筑起的心防,那些关于年龄、关于差距、关于风险的种种顾虑,在这样**裸的现实对比下,在蔡徐坤沉默却如山般可靠的温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再坚持所谓的“界限”和“清醒”,仿佛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折磨。
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无力感攫住了她。算了……就这样吧。
她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浊气和挣扎都排出去。然后,她倾身向前,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柔与决然。她温软的唇,带着母亲所有的爱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轻轻地、珍重地印在了小海绵依旧微烫的额头上。
“睡吧,宝贝。” 她的声音轻得像月光,目光却越过熟睡孩子的头顶,第一次,毫无闪避地、带着一种近乎坦然的接受,落在了静静站在床边的蔡徐坤身上。
那眼神里,不再有刻意的疏离,不再有强装的镇定,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终于允许自己卸下部分重担的、无声的默许。
月光流淌,病房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名为顾虑的坚冰,在孩子的病榻旁,在无声的守护与疲惫的接纳中,悄然裂开了一道温暖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