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鸟坠入深渊之空 第19章 第十八章

他战战兢兢地瞥向黑羽，只见对方张着嘴，一脸呆滞地杵在那里。那表情简直像是完全没理解刚才听到的话。

“……呃，等等。工藤你……看过我在大学里表演魔术？而且你说这周……那岂不是说，你每周都在看？”

说漏嘴了，这简直和承认自己很期待没区别。

新一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但仍硬着头皮点头。

“……是啊。这个月的表演我全看了，虽然总共也就三次。”

“…………呜哇，真的假的？”

黑羽突然捂着脸蹲了下去，这夸张的反应让新一也愣住了。

“搞什么啊。被侦探看到就这么不乐意吗？抱歉啊，擅自看了。”

“啊……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早知道是你在看，我应该准备得更用心一点的。”

他小声嘟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懊恼。

新一微微一愣。

意思是被自己看到并不讨厌？那为什么……

“你之前在中庭变魔术，是故意不想让我看见吗？”

既然话说到这儿，新一干脆问出了自己在意的事。黑羽从指缝间瞥了他一眼，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嗯……本来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想着让工藤新一大吃一惊呢。结果没想到你早就偷偷看了……对了，你还说什么我和基德的动作不一样之类的。唉，我真是太迟钝了，全是白费力气，好丢人啊。”

说着说着，他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原来，他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跟新一是侦探，或者他自己是怪盗这些都没关系。

确实，这家伙做事总是喜欢精心策划后再出手，就像作案时那样，带着挑衅的笑容：“你能识破这个吗，名侦探？”

看着他的反应，新一觉得这似乎就是真相。正因如此，心中积压的那份烦闷，竟不可思议地悄然消散了。

新一抑制不住涌上心头的笑意。他抱着胳膊，俯视着蹲在地上的黑羽。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黑羽你之前表演的魔术都是偷工减料的？因为还没自信到能在我面前表演，觉得很难办是吧？”

黑羽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但新一却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

“嘛，要真是那样也没办法。谁知道要等多少年后呢。道谢的话，一杯咖啡就够——”

“——你说什么？”

黑羽猛地抬起头，用锐利的目光盯住新一。

新一被这目光刺得一激灵，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黑羽缓缓站起身，嘴角浮现出那抹惯有的、无所畏惧的笑容。

新一立刻感觉到，周遭的氛围瞬间被他所掌控。

“你说我偷工减料？开什么玩笑。魔术怎么可能偷工减料？我每次可都是全力以赴的。”

“没必要勉强自己。在侦探面前表演魔术，紧张得不得了吧？”

“哈哈，那才让人干劲十足吧？根本不用等好几年——现在就可以。”

他的手被对方一把抓住。

新一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他举到眼前，黑羽冲他眨了下眼。

“带你进入我的世界哦，工藤。”

话音未落，黑羽便拉着新一的手跑了起来。

看着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子，那份情绪仿佛也传染了过来，新一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明明还什么都没看到，却已经兴奋得不得了。就像面对谜题时那样，雀跃的心情如同泉水般汩汩涌出。

——啊，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是终于能近距离观看魔术的喜悦？还是为能触碰这个名为“黑羽快斗”的谜题而感到雀跃？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

就这样任由黑羽拉着，新一跟着他跑下楼梯，冲出了教学楼。

被牵着手跑了一段后，黑羽停下的地方，正是他平日表演的那个中庭。

虽然平时都是从窗口眺望这里的景象，但亲身站在这里还是第一次。视角的不同带来了无比新鲜的感觉，新一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

周围也有几个学生，看到新一和黑羽，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黑羽松开新一的手，走到了他平时表演的位置上。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Ladies and Gentlemen！”

并非隔着玻璃，而是足以响彻远方的声音，径直叩击着新一的胸口。

“接下来为您献上的是黑羽快斗的魔术表演！敬请观赏至最后！”

他话音刚落，伴随着“砰”的一声轻响，一团绚丽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新一能感觉到有很多人正在跑近。

但就在这一瞬间，视线已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黑羽的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已与空气融为一体。他从虚空中取出一枚戒指，灵巧地在指间翻转、缠绕、分离、重叠——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拥有生命般灵动，让人不禁感叹他的技艺之高超。

紧接着，纸牌、手杖、气球和丝绸布的魔术轮番上演。偶尔他做出夸张滑稽的小动作，引得观众阵阵笑声，而所有人也仿佛都被他施了魔法一般，彻底沉浸其中。

新一也不例外。不知不觉间，他已完全被对方施展的手法与表情所吸引。

过去隔着玻璃窗观赏时已足够震撼，此刻身处最前排，信息量更是天差地别。他这才真切体会到，即便隔着窗户也能让人如此着迷，是多么厉害的事。

虽说是即兴表演，观众们却自发围成了圈，等新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也和众人一样笑着鼓掌、拍手叫好。

看到这一幕的黑羽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将手中的丝绸礼帽高高抛向空中。

下一瞬间，伴随着“砰”的一声轻响，礼帽中腾起烟雾。

紧接着，数只鸽子从烟雾中振翅飞出。

“哇——”惊叹声响起。仔细看去，每只鸽子嘴里都衔着一支带茎的花朵。

其中一只，翩然落在了新一的肩头。

它叼着一朵蓝色玫瑰，亲昵地把头凑近新一。

新一笑着摊开手掌放到它面前，那朵玫瑰便轻轻地掉落下来。

（真厉害啊。居然训练到这种程度……诶？）

新一环顾四周，不解地歪了歪头。

鸽子们正“啪嗒啪嗒”地将花朵仔细地放到观众手中，但并没有停在任何人的肩上。

“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非常感谢各位！”

随着黑羽啪地一声拍手，所有送完花的鸽子齐刷刷飞向高空，在蔚蓝天空下盘旋飞舞，洁白的身影与湛蓝天幕形成鲜明对比，引得众人大声欢呼。

“……所以，你不飞走吗？”

新一捻着玫瑰的花茎转动，目光投向这只不知为何仍停留在他肩头的鸽子。

本该完成任务的白色鸽子只是将脑袋蹭向新一的脸颊，咕咕咕地叫着。

面对这不肯离去的“魔法”，新一无可奈何地轻轻抚摸它的脖颈。

“工藤！”

就在这时，施展魔法的始作俑者跑了过来。

“怎么样，我的表——咦？它怎么还在你这儿？”

黑羽的目光投向在新一肩上的鸽子，惊讶地眨了眨眼。

显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外。鸽子此刻仍享受着新一的抚摸，毫无飞走之意。

“不知道啊，它好像挺喜欢我。还挺亲人呢。”

鸽子被摸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虽不明缘由，但被如此信任，新一倒也不觉得讨厌。

黑羽凝视了鸽子片刻，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这小家伙大概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吧。终于找到命中注定的人啦。”

“哈？什么跟什么啊。”

上次是白猫，这次是鸽子，自己是不是身上散发出什么奇怪的吸引力？

正想着，鸽子忽然展开翅膀开始梳理羽毛，而新一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它的翅膀，顿时愣住了。

那里似乎有道细微的、像是曾受过伤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吗？）

他突然想起来了。

还是柯南的时候，他曾救过一只受伤的鸽子，那是怪盗基德的鸽子。当时它的翅膀受了伤，无法飞行，于是他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里照顾了好一阵子。

这只鸽子虽然现在看到的是工藤新一的模样，但它或许还记得那个曾帮助过自己的少年侦探吧。

更让新一惊讶的是，黑羽竟然特意说出了这句话。

旁人听来或许无法构成指认基德的证据，但他却故意在新一面前说了出来。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敏锐如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新一——已然看穿了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

这本该是一句足以暴露身份的危险发言，但他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只为回应这只鸽子对旧友的思念。

只为相信新一说过的那句“我要亲手在现场抓住他”的宣言。

心头缓缓涌上一股暖意。

新一如当年照顾那只受伤鸽子时一样，轻轻抚摸着它的羽翼。

“……真是只可爱的鸽子呢。”

“嗯。这可是我最得意的小家伙。”

黑羽自豪地说着，伸出了手。鸽子虽显得恋恋不舍，最终还是乖乖地飞回了主人的手上。

这情景恍然间唤醒了某个遥远的记忆，新一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所以，怎么样？我的魔术？”

黑羽将鸽子轻轻放在自己肩上，迫不及待地凑到新一身边，眼神里满是期待与兴奋、以及一丝紧张。

看着他这副模样，新一忍不住笑了。

在脑海中回味着刚刚看到的表演内容，新一的声音自然而然地轻快起来：

“不愧是你啊，太棒了。中途我都忘了去猜那些手法是怎么变出来的。”

“真、真的？”

“嗯。啊，不过嘛，当然还是和基德的动作不一样。手腕翻转的方式啊，步法啊之类的。”

在散场时，听到这句话的观众们纷纷点头说着。

“原来如此……”

“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然后他们离开了，而看着这一幕的黑羽露出了苦笑。

“你还真是周到。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份上的。”

“哦？你说什么？不过我这么近距离看还是第一次，确实很享受。”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工藤，你之前到底是在哪儿偷看的啊？我自认视野不错、视力也好，而且你也没躲在远处。要说从建筑物那边看的话，教学楼距离有点远，还有树挡着；图书馆那边又看不到中庭……你到底在哪？”

看着黑羽东张西望的样子，新一差点笑出声。

他绝对想不到是从图书馆那扇窗看的吧。

那个小房间的窗户从外面看和其他窗户并无区别，结构上很难被发现。虽然有道凪教授能力的缘故，但能瞒过他，还是让新一有点小得意。

“谁知道呢。你猜猜看？”

“诶……难道说，之前你说看过什么的其实是骗人的？之类的——”

“这个月第一次表演。中间那段四个球消失的魔术，那个球肯定是从左边袖口和——”

“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