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前面的咖啡店里,一张摆满了腮红眼影卷发棒口香糖防狐臭涂棒香水的桌子边,蕾茜雅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把它们一股脑儿全倒到自己容量巨大的托特包里头,随后拿出自己HelloKitty橡胶包装的手机拼命点着什么。
“对不起,你长得和照片里稍微有点不一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你要精神损失费吗?还是别的什么的,我都给!”
蕾茜雅看了看简历上那个连眼尾都透着狂傲仿佛芸芸众生只是他的玩具的少年,又看了看眼前脖子上戴着撞色手串,耳朵上挂着触手耳饰,满脸慈祥平静几乎可以用 Maga mater(伟大之母)来形容的男青年,脑子里一片嗡鸣。
不是,这mother**er(特么的)同一个人?这是中途休学去生了几胎啊?除了脸勉强能对上,其他的完全不一样好吗!
蕾茜雅惶惶不安地收回手机,把自己的香肠嘴都咬得扁扁的,整个人看起来快哭了。
见到这个情况,本来打算零帧起手再跟她聊聊什么叫外貌歧视的安科反而也泄气了。
还以为是个很难搞的北美mean girl,没想到是个傻大姐,那就不蹬鼻子上脸了,毕竟人家都道歉了。
“啊,倒也不用来着,实际上我也废了很大功夫来辨认我的老师您,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而我是个经典的脸盲,给您带来困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安科那温和有理情绪稳定的样子顿时让这几天被科斯莱大学教职工搞得精神衰弱被迫伪装成mean girl的蕾茜雅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这让人如沐春风的态度,这儒雅随和的样子,刚刚是自己看走眼了!我就说,这里绝对会有正常人的!
来这里第一天就被偷得只剩下一件飞天小女警睡衣的蕾茜雅如是想到。
“谢谢”,她深深地低头给安科鞠了一躬,不过低头的角度十分大,看起来像是在用桌子给安科磕头。
“不不不,您是老师您是老师”,安科连忙伸着触手虚虚地托着她,让她差不多得了。
毕竟这是位女性,自己不想落得个性/骚扰的名头。
“我们来讲正事吧,您应该认识李俊辰,他是我之前的导师,您应该也是尼尔佛罗斯的分体之一…”
“李俊辰是谁?”蕾茜雅茫然地打断了他,她说这三个字的样子仿佛在嘴里炒菜,舌头很忙但是就是发不出准确的音,整得跟个真老外似的。
随后,她把手指都并在一起,以一个意呆利传统手势又补了一刀,“尼尔…什么呀?我老家那边好像不流行叫这个名字”
“啊?”
现在这个情况给安科也整不会了。
我一直以为李导还在阴魂不散的追我,结果现在蕾茜雅这个尼尔佛罗斯的分体竟然不知道李导是什么。
发现蕾茜雅还在呆呆地用她那对仿佛焦糖和蜂蜜融化成的棕黄色眼珠子看着他,安科急忙转移话题。
“没事,这个回去我去确认一下”
唉,谈点正事吧…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安科刚说完,蕾茜雅就和倒豆子一样开始背诵安科的简历。
“知道知道,这个我知道,你是研一的,目前成绩几乎满分,今年报了我的项目,科研成绩优异,已经有三篇二作一篇一作,而且没有注水,影响因子都在八分以上,有一篇到了二十几分”
“安先生,您非常优秀,能指导您是我的荣幸”
“别别别,安科就好了,我很普通的,都是简历的包装,我的认知还很不成熟,需要您的指导”
安科一听蕾茜雅的话就燥得慌。
什么满分啊,都是卡纳放大海弄的,那些文章全是跟人合作一天干24小时做基因编辑库出来的,你如果有这么好的体力,你来你也行!
但是蕾茜雅却一点都不觉得这些是假的,反而感觉安科作为一个华夏人,有着华夏人的通病。
过于谦虚。
还不成熟呢,你看起来比我妈还妈,周身气度恬淡柔和,处事波澜不惊,好像天塌下来了也能顶住,如果不是在这里撞到了,她在她老家意呆利遇上这种的都得喊妈咪或者祖母。
不过这好像是男学生吧,怎么会这样啊?
算了,尊重一下LGBTQ团体吧,而且这位的学术能力是真的很厉害。
互相寒暄了一会后,安科直接从自己的触手里掏出来自己的电脑端给蕾茜雅看。
“我这里有一篇稿子,讲的是世界的生物性修复,投到阿卡姆大学和密斯卡托大学办的《世界》的下属期刊《世界修复》里面,大概有十五的影响因子,指导老师我署名给您,但是我不想出版面费哈哈哈,所以您…”
安科发现,搞了这么久科研,他还是喜欢进行一些看似无用的治疗信徒和世界的活动,而不是研究古神本身。
这篇东西就是他总结了多个世界案例写出来的小世界拯救方案以及具体的操作流程。
其实他当初看蕾茜雅的研究方向也是类似的,她是蛋白甲基化对世界熔炉转录造成的影响,非常具体,一看就是科班出身,所以安科才想跟着她学。
绝对不是他把全系老师都物理上舔了一遍,导致没人敢当他导师的原因!
安科那电脑刚拿出来,蕾茜雅的眼睛就和探照灯似的亮了。
这还普通?这写得她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是不卑不亢的领军人物啊!
“多少钱,我直接给!”
蕾茜雅二话不说就上了信用卡,准备给安科来一波金钱力量展示。
这学生太强了,只要有一篇这样的文章,自己马上就能保住科斯莱大学的教职,年底能评上正教授…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想到这里,蕾茜雅又急急忙忙地给安科掏条件。
“那个实验室现在条件不太好,只有两台能跑程序的电脑,我回头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你凑合着用”
生怕安科觉得寒酸,蕾茜雅一咬牙一跺脚:“我办公室没贴牌,你也用”
闻言,安科倒吸一口凉气,“教授,我要求没那么多的,我普通就好了,就是我的课题和您的课题…”
话还没说完,蕾茜雅又是一个大露底。
“跟着你走就好了,我的课题随时调整!”
“你每天想几点来就几点来,想干什么都可以,但是注意安全啊,身体是最重要的…”
相比于恨不得把安科一天24小时捆在实验室里当牛马的李导,蕾茜雅看起来极其富有人文关怀,给安科说得激动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去上工。
毕竟之前他受到的待遇基本上都是呵斥和嫌弃,根本没人在乎他会不会受伤。
…其实主要是他也不会受伤,别说李导了,连最关心他死活的伊万和音东都不在实验室在意他的安全问题。
悲。
总之,体验了一波温暖关怀的安科感动得要死要活,恨不得现在就和蕾茜雅结拜成异性兄弟,就差哞的一声去给蕾茜雅拉磨了。
最后,蕾茜雅笑呵呵地说到了实验室配置。
“除了你,我还招了三个学生,这个您可能要和他们共享实验室,都是优秀的,尽管我还没见过,但是都是华夏的,华夏的都厉害”
这次招的其中一个是科斯莱大学生物医学系研究生的第一名,另外两个里面,一个是华夏国科院推荐来的,另一个是华夏龙组的直推,都是本科生,据说有扎实的环境基础,对世界规则的了解极其深入。
这波稳了啊!
想到这里,蕾茜雅差点笑出声。
看着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未来中不知道天地为何物,安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师您期望值放低一点吧,真的”
全是华夏的…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安卡拉从什么犄角旮旯里又掏出来了和尤让岐一样的玩意要塞过来废物利用了。
“别叫老师,叫我蕾西就好了”
然而蕾茜雅根本没听进去,她爽朗地大笑着,让安科不必那么拘束。
“好的,蕾西”
安科自然也是安详地答应了,毕竟华夏人叫老外,经常有叫不出名字的问题,所以这个时候叫名字的一半作为快速沟通的工具就很方便,这是正常的社交方式。
这顿coffee chat之后,安科就被浑身包围着几乎已经算是淡黄色菌丝的蕾茜雅带着到实验室逛了一圈,然后以实验室还没布置好为理由弄走了。
从菌丝的生长状况来看,她已经高兴到控制不住自己了。
“周二,你周二再来!到时候你几个师弟师妹也在,虽然看简历我看不出来这是男的女的,甚至看不出这是不是人,但是这不重要!”
那个研一的第一的脸看起来像一只圆润的草莓夹心白色棉花糖上叠着一只黑色烟雾状棉花糖;
国科院推过来的像只灵缇,肩膀上放着一个像是希伯来神话里能天使的生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异常感觉;
龙组送来的长着八只带蹼的金色肢体和一只青色的巨大鱼尾,那没有五官的面孔上只有一个彩色墨点漩涡…
不过这都不重要,经历了一场照骗后,蕾茜雅觉得剩下的人应该跟安科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那种看似刺头实则十分好管甚至还能带她的大佬!
而且她之前和华夏龙组合作过几次,靠谱!
真的吗?真的不重要吗?
看着蕾茜雅自信的神色,安科心里咯噔一声,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与此同时,在草履虫肚子里的某处,参加完守夜人毕业会的甘幽霜还睡得很香,身上的所有躯体都蜷缩在仿佛棉被般的触手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再次开学的命运。
也是同一时间,尤让岐在安科的宿舍里变成一朵黑云,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以此逃避吃剩饭的命运,拉切尔根本抓不住他,只能端着一盘安科昨天做的菜在旁边面露难色。
最后,他被路过的响熹用自己的新手稿拍在了地上,像一只终于被打成二次元的蚊子一样稳稳当当地不动了。
同样稳稳当当不动了的还有固燚,他现在在坐飞机来科斯莱的路上。
因为在飞机上无聊,他来回切换视角,时而大喊斗姥你觉得这好耍吗,然后不知道哪来的三把剑就开始舞起来了,时而又跟空姐说他和他的守护兽要吃四份餐,给空姐吓坏了。
所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跟个敏感物品发货一样捆在了座位上,面前摆着四份餐。
“好歹给我解开一只手啊!这要我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