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发明的和家长一起在学校里查分看志愿?
安科看着乱糟糟的教室和教室里上蹿下跳没个人形的学生和家长们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考好了就算了,考不好岂不是当众处刑?
距离上次聚餐已经过了一个月,安巴市没啥大事发生,所以安科直接进行了一波绯红之王,把时间跳了过去。
摆烂真的好舒服,就算被从房间里轰出来,躺在水做的荷叶上看着天上的金刚鹦鹉发呆,也很舒服。
然后舒服的时光就转瞬即逝了,现在的安科鱼尾打卷着蜷在小小的课桌前,和甘幽霜旁边满脸木然的哈迪斯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吵闹。
说到底,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今天有提前批招募,比如海军空军护理之类的,如果分实在太烂了,就可以提前跟来招人的军官说好,先给你录进去。
甘幽霜其实可以不用来的,因为他已经给守夜人招走了,但是他们班的班主任有点过于坚定了,给安科都骂得抬不起头来。
“一模家长会不来,二模家长会不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孩子?”
也就是那个时候,安科才知道甘幽霜之前原来有家长会。
“有家长会你咋不说?”
挂掉电话后,安科迷茫地看着浑身触手绷紧心虚得要死的甘幽霜。
“…考太烂了”
是的,比起自己的同学们,他的成绩实在上不得台面,因为他本来也就不是读书的料。
这要是给安科干学校来,再和旁边同学比几下,他回去就惨了,也不知道是要挨骂还是补习翻倍翻倍到厌倦。
他还是想保持一下自己在安科和哈迪斯面前乖巧努力的形象的。
所以安科只能现在和哈迪斯跟着这孩子来学校了。
还好几乎家长和学生们基本上都沉浸在成绩要出来的恐惧和激动中,根本没兴趣关注甘幽霜的家庭成员,不然又是一阵寒暄,真的很麻烦。
就比如甘幽霜的正前方,蒋礼身上挂了一堆动物坐在正在绞手指的儿子旁边,拿出手机,用温和的声音安慰着他。
“你爸爸我已经把祖坟用炸药炸了!铁定冒烟!”
蒋伟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瞳孔大地震。
他们家比较特殊,祖宗们都随身携带,之前是压缩后藏在神龛的鼎里面,后来鼎被发现是某个邪/神的化身,骨灰也被吞干净了,蒋礼就把安科做给他们祖宗栖身的石头小人给当成祖坟炸上了天。
看得出来,他是铁了心一定要让祖坟冒青烟。
“爸”,蒋伟叫住了抖得跟个电动牙刷一样的父亲,望着他身后祖宗的灵魂,踌躇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这怎么不好了,你看祖宗都同意了”,蒋礼理不直气也壮地挺起自己竹竿似的胸膛。
也就是这个时候,飘在他们后头的白胡子老头幽灵般在他们的脖颈间吐出一道充满怨念的森冷白气。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被吹得很舒适的周远在他们几个旁边融化成一摊,给他带着的孩子吓了一跳,同时也把那个孩子身旁坐着的中年女性唬得一激灵。
是的,周远竟然也是这个班的学生家长,他的儿子是之前跟甘幽霜一起回来的人之一。
“妈,你确定我是我爸亲生的吗?”
此时,这个浑身上下基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孩子又手揪了揪周远接近半透明的皮肤把他扶到椅子上,然后迷茫地看着自己亲娘,收获了一个心虚但是逞能的眼神。
安科都看乐了,他暗地里用了一下血缘诅咒,结果发现这个倒霉孩子跟周远的关系比人和香蕉的关系还远。
与此同时,甘幽霜座位的旁边,作为他同桌的李明翰颤颤巍巍地看着自己正在整理武器的亲娘。
“妈,你别一副蓄势待发要抽我的样子啊,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啊!”
诸星海一听直接用粗壮的臂膀把自己儿子夹在了怀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好几条青筋。
“为什么不抽你?瞧你那烂样,烂泥扶不上墙!”
因为现在是在学校里,诸星海并没有大声呵斥,而是小声威胁,听起来更恐怖了。
她今天已经做好了被一顿羞辱的准备,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姐,别这样”,坐在李明翰另一边小小一只的诸星河探出头来扒拉着快要被弄断气的侄子。
见状,诸星海当即把自己儿子放生了。
刚从自己妈妈钢铁般的臂膀里挣脱出来,李明翰就委屈地叫了起来,“是吧,小姨都说了!”
诸星河闻言也是诚恳地拉着自己姐姐,“男孩子有自尊的,一会留着力气回去打”
“小姨!你怎么也不信我!”
也就是这个时候,金紫珠从教室靠操场的窗户里荡了进来,刚好落在蒋礼他们前面。
“诶,又见面啦,上次那批棺材和骨灰盒真的不能第二盒半价吗?”
她对自己女儿的成绩没有任何担忧,今天这个活动对她来说跟出来野餐似的,安科甚至还看见她胳膊上挎着一只食盒。
“妈!”
金紫涵有些难堪地把她抱起来,弄到了蒋伟前面自己的座位上。
之前她还在几人面前说人偶灵柩和棺材完全是两个东西,结果一转眼金紫珠就跑去买蒋家进来压箱底的存货了。
妈,说好的做人偶是神圣的工作呢?把你手里的小猪佩奇骨灰盒放下啊!
不是,到底是谁在做这种根本卖不出去的东西啊!
听到这话,本来盘在桌面上的黄宝儿直接人立而起,接过话头诚恳地和她搭上话。
“那个真的不能便宜了,柚木做的,防潮防虫耐腐蚀,质量真的不错,而且我画的图案不好看吗?”
金紫涵的眼神瞬间死掉了。
喂,谁会喜欢在自己的棺材上面画小猪佩奇之类的啊!
“好看”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来,金紫涵往声源看去,就看见了严肃真诚的哈迪斯,和坐在祂旁边摇头浅笑的甘幽霜。
自己同学的旁边,一只占了好大一块空地的人鱼如蟒蛇一般盘着鱼尾,伏身转头看向哈迪斯的侧脸似绷非绷,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着。
另一头,得到了货主肯定的黄宝儿还在和金色紫珠进行史诗级拉扯。
“是吧,我刚好还有一批发挥了艺术细菌的作品,一口价五十二万,没法亲戚,但是你买了,老四做的冰糖葫芦可以送你一垛子”
黄宝儿这波交易条件瞬间给金紫珠整得眉开眼笑。
显然,对比于钱,她更喜欢糖葫芦串。
“好啊好啊!”她举着手,差点把自己女儿的头打掉。
金紫涵就这样茫然地抱着她妈,只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隔了一层可悲的屏障。
那个糖葫芦串…是串了甲鱼和鸡全家的吗?
我们家是什么给你们几只清库存的怨种吗?
你一只这么小的黄鼠狼怎么能说出这么大的话?
好在很快就到了出成绩的时候,一群人也没心情瞎扯了,全都低头在那边看自己家孩子的成绩,讲台上的老师也在那边排名次,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连诸星河都不管自己侄子了,就跑过来凑在安科新整的手机前看他刷新成绩。
这可是她这段时间辅导的成果,她一定要看看!
挖槽,这分…
安科看到甘幽霜那个分数后直接蚌埠住了。
嘶…这孩子是怎么做到一模考四百多,高考还是考四百多的?
他无悲无喜地看了一眼正缩着脖子跟头被扇了一巴掌的猫一样紧闭双眼的甘幽霜。
但是这个排名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能排到全省前八千,安科记得安巴市所在的这个省的高考生有个十几万吧。
这么说来,应该是卷子难,甘幽霜其实考得挺好的。
“挺好,你小子挺厉害啊”
安科的触手从哈迪斯背后越过去,很满意地拍了拍甘幽霜的肩膀。
甘幽霜没说话,还是一副等待审判的样子。
祂没发现,祂们都没发现,还好还好…
见状,安科瞪了一眼哈迪斯。
快,给点正面评价鼓励一下。
“你干嘛?说反话啊?”本来就很满意的哈迪斯被瞪了一眼后简直莫名其妙,腾地一下直接站起来。
“他都超常发挥了难不成你要骂他?”
安科没说话,只是扬了扬下巴,无声提醒祂看甘幽霜的表情。
这孩子还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整什么。
还没等安科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坐在他旁边的诸星海就发出了一声超过她发声域的爆鸣。
“七百二十!全省第一?”
“你是不是作弊了?”
诸星海一边说着一边拴牛仔裤的皮带都抽出来了,胳膊跟铁钳似的钳住李明翰有些变形的脸,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
“啊?”
听到声音,诸星河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没有,我自己做的”
李明翰艰难地在母亲的怀里发出卑微的声音。
“真的”
李明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鼓包,紧接着,一根被彩色墨点覆盖的全是孔洞的管状海绵从里面爬了出来,他身上大部分露出的皮肤也变成了黄铜的颜色,复杂的01符文遍布全身,他的身子各处镶嵌着排列整齐的齿轮和闪着浑浊微光的灯矩阵,仿佛全都有自己的生命般跳动着。
在诸星海空白的表情中,李明翰脖子处的黄铜齿轮疯狂旋转,整个上身改变着形状像是一只机械蛇一样从她怀里脱出来。
“我可以把自己的信仰倒过来”
自从变成这样了以后,李明翰的声音就带上了浓浓的机械感。
“都说了,我不能把心思花在学习上,那不重要,因为我已经会了”
此时的李明翰歪着脑袋,用闪着彩色光斑的萤石眼睛望向猝不及防的母亲和小姨。
“我一直在追求更原始,更混沌的力量,获得力量,就要让自己变得原始”
“但是省第一我一定要拿,因为…”
话音刚落,李明翰又变回了那个举着自己脊柱的经典大聪明皮肤,露出一个十分嚣张的笑。
“我要装逼,这符合【深海教典】对信徒的要求”
“肆意,疯狂,问心无愧”
“唉…”
本来还在当缩头乌龟的甘幽霜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好无力。
你装逼就算了,为什么要带上我做对比,你知道一对比完,安科和哈迪斯会把我念叨成什么样吗?
而且我考得真的…真不敢让祂们知道。
在安科和哈迪斯懵逼的注视下,他木然地站起来,一把揪住李明翰的脊柱把它从李明翰手里抢过来,然后熟练地举着脊柱把他当陀螺抽,就像这件事发生了几千次一样。
“啊—甘哥我错了——你不能这么打我…”
几乎全班人都围了上来,在尖叫和制止声中,甘幽霜嘴角勾起,笑得很无奈。
装逼我让你飞起来!
你知不知道在之前的轮回里你都只剩个脊柱给我当专武使了?你到底在嚣张什么?想蹬鼻子上脸等我死了再说!
是的,甘幽霜终于想到了李明翰同志之前轮回中的对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