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悠悠,数十个春秋弹指而过。
云海苍茫的高山洞府中。
丰神俊秀的青年闭目凝神。丹府之内与他长相极为肖似的小婴孩端坐其中。
...终是没有突破至化神。
叶笙站起身来,执过身旁嗡嗡铮鸣的长剑风息,并不败气。
今日的风息有些沉默。
叶笙瞥了一眼手中剑灵。
风息本就是神铁于凤凰涅槃之火中淬炼而成,剑成即有灵,在伴同他游历天下不曾停止的战斗中生出灵智,叶笙入关前他就能化灵了。
记得是个男童模样,很缠人。叶笙想。
如今风息安安静静的在他手心,若不是与自己的本命灵剑感应还在,叶笙都要怀疑它被掉包了。
叶笙出了关,当即是去拜见掌门师尊。
随手掐了个鹤诀,叶笙乘坐在仙鹤上,遥望玄天殿。
熟悉的护殿白虎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倒是没有同他撒娇。
叶笙庆幸地走过,他纳戒可是没带,想喂它些灵丹都不成。
玄天宗的殿宇大都恢宏辽阔,玄天殿尤甚。内里龙柱攀沿撑起琉璃玉顶,麒麟瑞凤雕饰栩栩如生,稍不注意就要陷入其中精妙。
掌门盘膝坐在玄天殿中。
叶笙看向掌门背后,紫铜香炉散出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的白雾。
一切与半百年前不差分毫。
“师尊。”叶笙恭敬行礼。
看见叶笙这个徒弟,掌门皱了皱眉,暗道自己当初为何会收这个“卑鄙小人”为徒。修行一路,不仅重在灵根天赋,品行也不可或缺。
显然,在这点,叶笙此弟子很不合格。
“嗯。身份玉牌带了吗?”掌门冷淡问道,话语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叶笙听出掌门师尊的口气有些疑惑,想到往日对自己关怀备至,和蔼善目的师尊,他猜测这五十年间可能发生大事,让师尊心情不虞至此。
“回师尊,徒儿方才出关,来的匆忙,身份玉牌遗漏在洞府纳戒内。”叶笙解释。
他当师尊弟子与玄天宗大师兄皆有百年,不曾需要玉牌证明身份,加上未出宗门,一时没注意携带纳戒。
“哦,那你明日过去把它换成蓝色玉牌吧!”
叶笙神情一滞。
玉牌是玄天宗弟子身份的证明。他的紫色玉牌乃是掌门弟子仅有,其余内门弟子玉牌的底色均为蓝色。
“师尊,是徒儿未突破化神叫您失望了吗?”叶笙垂首。
以叶笙百年元婴的天资对比,在这年纪历经重重困难才摸到金丹门槛的天下英才不可谓不废物。
“笙儿......咳咳,叶笙。你的作为你心中应是有数才对。”
话落,掌门都对自己方才的唤法难以理解。为何要叫他笙儿?
我的作为?
叶笙听完则是茫然,他记得闭关之前他诛杀了一头为祸四方的大妖金鹏。
他当即把所想问出:“师尊,可是那头金鹏有来路?”
“诛灭此孽畜当然无甚不可,但此大功与你又有何关?”
可......
叶笙忆起那日师尊对他的嘉奖。还说等他闭关时要找药圣给他炼固元丹滋补,顺便抓个青羽鸾鸟给他当坐骑。
“师尊,你忘记了吗?”叶笙摸着手里的灵剑,眼神黯然。
看叶笙如此不知悔改的模样,掌门直白道:“金鹏是京羽所诛,这诸天百宗无人不知!你竟是如此厚颜贪功之人。”
“哼!所幸我早已看透你的面目。”若不是看在你修为尚可,早该把你逐出我玄天宗了!
掌门把话咽下,没有说出后句。
“好。那徒儿先退下了,明日便去林师弟那儿换玉牌。”
叶笙抬首看了师尊一眼,仍是白发温和的慈师面孔,眼底的漠然却令他心惊。
沉默地攥紧风息剑,他头也不回离开玄天大殿。
“停。”
身后传来命令声。
叶笙步伐一顿。
“日后无事莫要来玄天殿了。”掌门补充道。想常会看见他就烦。
“遵掌门令。”
清冷的声音距大殿愈发遥远。
—
回到白玉峰内,叶笙分出一缕神识查看纳戒,取出玉牌时却惊讶发现,纳戒中只剩下稀少的灵石和些许破旧之物。
叶笙枯坐在石凳上,看着外界的桃木飞花出神。
哪怕他一向不知人情世故,也明白在沉睡时必有大变发生。
不然......
他看着毫无动静如同凡间铁剑的风息,想到了宁可舔爪子都不肯看他一眼的白虎,纳戒里消失无踪的宝器和友人的礼物,对他的厌恶展现在脸上的师尊......
“还有,何京羽诛杀的金鹏大妖?”
他手中静默的长剑听闻到此名,突然发了疯似的左右摇晃不止,直至泛出火红的灵光。
风息化形而出。
俊秀的少年面冷似铁,清朗的少年声线充满着不耐:“能不能不要总想着暗害人家!”
“我,暗害何京羽?”叶笙迷惘,他也就刚才想起师尊所说京羽的全名。
“在我面前你不必伪装,玲珑仙境那次已经够过分了,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风息嘴角勾出冷笑,少年面貌顿生刻薄之色。
叶笙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把这块百年前的记忆挖了出来。
记得那时有个男修也是叫何京羽,当时他在仙境入了迷障即将落入妖兽之口。
自己看在他同是玄天宗弟子,将他挡在身后,意欲斩灭妖兽,也为后来人平路。
不曾想受迷障的男修一把将他推入元婴期妖兽之口,他驭使风息破妖兽之腹而出才活得一命。
在确认妖兽已死后,叶笙还给何京羽喂了凝神丹,令他走出幻境神智清醒,得以在仙境继续历练。
修仙修仙,本就与天争命,在生死之战斗、磨心的劫难中羽化成仙。
叶笙岂会把这件事情记挂心中。
风息这一提,倒是勾起他更多的猜想。
玲珑仙境和诛灭金鹏一事,受益方都落在何京羽的头上。
化神大圆满修为的师尊和自己本命灵剑都对此深信不疑......
叶笙垂眸,思绪万千。
倏尔,同心玉佩发出响动。
点点白色灵光在空中汇聚成一行小字:
“明日午时,断崖峰见。”
是...这次出关就要结契成为道侣的真墨发来的讯息。
想到断崖峰的背后寓意,叶笙蹙起眉头,看向源源不断对他散发“你别惹我”气息的本命灵剑说道:
“风息,我闭关前都做了什么事情,能一桩桩都给我讲一下吗?”
风息气得脸皮都在抽动了,半点没有初化形的俊气可言,“你在得意什么,不要以为我是你的本命灵剑就不会对你怎样!”
叶笙轻缓地抚过风息剑柄上镶嵌的红石,它在阳光下简直亮的刺眼。
“你说清楚,我们可以解除契约关系。”
......
......
听完风息咬牙切齿的讲述,饶是情绪淡薄的叶笙也不禁脸含愠色。
叶笙这回可算回忆清楚了,先前何京羽还不止一次针对过他。如今这一件件恶事反倒堆他头上了。
慢慢地走出洞府,叶笙确信自己并未身处幻境或小世界,眼前一切皆为真实景象。
来不及质问,风息跟他走了出去。
青天白日,桃花灼灼。
他立下心誓:
今叶笙与灵剑风息斩却前缘,大道朝天,各、自、求、索。
苍天若有所感,狂风大作。
抹去嘴角溢出的鲜红血液,叶笙把剑鞘一同归还风息:“如此,算是解契了。”
两“人”交缠不分彼此的气机也各归其主,井河不犯。
风息怔然,无心之物不知为何湿润了眼眶。
“应是解脱了高兴罢。”
他想。将落在手心的一朵桃花连同过往捏个粉碎。
叶笙没留给风息的身影一分余光,转身回了洞府。
修炼一宿。
这是一篇让我热血上头激情日w的虐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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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交换命格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