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眨巴着茫然的大眼睛:“统宝,我怎么会受伤?”
044回到意识深处给她解释:“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等连接上的时候就见到你正陷在时间乱流里,还好一道光出现引着成功坠落,我们就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时间乱流很危险的,你居然强行打开通道穿行!”
044高声道:“宿主!你下次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偷偷从你周围的愿力能量偷了一块,转化为系统能量给你疗伤。”
044偷偷藏起大量烧焦的数据线,强行触碰超出承受能力的高维能量,系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它却轻描淡写,没有告诉宿主。
林依落在地上的手控制不住地轻微缩起,疼痛一步步淡化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就算系统不说,以林依强大的精神力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但她没有追问,第一次在意识空间轻轻抱住系统,郑重道:“谢谢你,统宝。”
系统团身飞上一团团红晕,不好意思伸出数据线捂脸:“嘿嘿嘿,应该的。”
林依给它讲了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提到邪神时她神色微顿,讲出自己的分析。
“就算他是邪神,那也是天生神明,强行把自己沾染人类的贪欲愿望,到底是在谋求什么?”
得益于丰富的见识,林依知道神并无善恶之分,人类对祂们的称呼更多的依托能力区分。先天神明不必依靠人类,自可永恒存在,邪神频繁回应世人愿望,人类也如他所料般自取灭亡。
他简直更像一个人。
想到这里,林依猛然一惊。
044提出另一个猜测:“不需要有目的的,宿主。”
“据系统记载,神大多随心所欲,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只是一念而起。”
系统点醒了她,林依这才发现自己想偏了,她不可避免地从人类的角度来揣测神。
殊不知神本无心,谈何所求。
想开后林依大力赞扬044:“统宝,你真棒!”
系统高兴地转了个圈,但它很快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宿主,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林依和044面面相觑,都想到当务之急还是得摸清情况。
这里不是现实,系统功能暂时没法用,林依准备等伤好后就去周围转一圈。
不过没等多久,林依耳边就听到一句嫩生生的问好。
“大姐姐,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男孩一脸不解,站在她面前,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怀里抱着雪白的兔子玩偶,玩偶裂开的耳朵被人粗暴地缝好,耷拉在一旁。
老实说,在短暂的安心过后,林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孩?
但男孩打量她发现她没事,就不感兴趣地蹦跳着走远了。
略长的兔子腿拖到地上,勾破布料露出沾染灰尘的棉花,男孩却像没注意到一样,一闪而过不见了。
“统宝,你说这会是在哪里?”
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林依站起身确认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沿着男孩离开的方向走去。
往前走随处可见的垃圾与不明物体,她小心避开漂浮异物的污水,粗粝的墙壁外皮轻轻一碰就裂开,只能尽量挑结实处落手。
044提醒宿主避开上方垂落的电线,不确定地猜测:“按照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我们如果不是在几年前,就是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城市。”
在看到外面的景象后,系统哑口无言。
“宿主,我们还在原来的小世界吗?”
不怪它不确定,实在是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的和之前经历的现实世界天差地别。
林依不着痕迹地走上前随意乱逛。
喧闹的菜市场内,随意扯的遮光网被杆子撑着,挡住略有些毒辣的太阳,扑面而来的腥气与潮湿中,叫卖声此起彼伏,旁边的大姐正和猪肉老板讨价还价。
“那边的废角料给我来点!”
大姐指指点点,俯身前倾,戴着晃眼金镯的手先于老板一步夺过要进入垃圾桶的红肉,毫不在意手上油腻的红光。
“老板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我可是天天上你这来买肉……这么好的部位扔了多可惜……不如送我……哎哎哎……放心!我保证打牌的时候多给你介绍点人!”
成功堵住老板的话,大姐眉开眼笑,数清钱钞就往肉铺老板手里塞,老板苦笑着左看右看,低声朝她摆手。
“快走快走,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都像你一样来要我可怎么给。”
注意到林依的目光,确认人走了他才又换了副面孔。
“呦小姑娘你可别学她!那块肉最不干净!要是吃坏了肚子可就不值了!”
林依收起拨弄肉块的手,就算隔着一层纸巾,她都觉得自己仿佛沾染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她笑了笑,礼貌和老板道别。
老板见她只看不买,在她身后恶狠狠地“呸”了声。
“这么好的肉都不要!真是没眼光!”
044愤愤不平:“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林依笑意不变,提醒系统:“统宝仔细看,那些肉确实不一般。”
“那是人肉。”
顺着人流走,她的眸光暗中瞥过一个个摊子,发现卖肉的铺子尤为受欢迎,整个菜场甚至都没有找到几个卖蔬菜的。
044害怕地声音打颤:“宿……宿主,你……你怎么看出来那是人肉的啊?”
“是……是不是看错了?”
林依眉眼弯弯,故意吓它:“因为那就是切成块的人肉的手感啊。”
系统哇一声大哭:“宿主你怎么会了解这种东西的手感!”
它抽泣道:“不对,宿主你之前不是甜文女配吗?”
林依失笑,安慰它:“好了骗你的,你仔细看那些肉,刻意切成小小的一块,骨骼纹路也不对。”
“尤其是之前他想偷偷扔掉的那块,边缘有一角人才有的的刺青。”
044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林依来到一个老奶奶摊前,她是这里少有的卖蔬菜的人,面前陈列着几点零星的蔬菜。
但刚一蹲下,林依就敏锐地察觉到许多若有若无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包括面前的老奶奶,炙热地似乎要将她的皮囊剥开。
糟了大意了,这是诱饵。
林依瞬间明白自己被盯上的原因。
她假意拨弄两三下,站起身睨着摊主发出嗤笑:“就这点东西也值得拿出来摆摊?新鲜度这么差!给我熬汤都不够格!”
窥视的目光如潮水般褪去,林依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摊主嘁了一声,冷淡低头,尖酸教训她:“年轻人懂什么!汤要什么都不加的熬!只有最纯的汤才是最好的!”
话一出口,引来阵阵应和。
“还是老太太懂得多!”
“没错啊!什么都不加真的香!”
……
趁着众人相护吹捧,林依赶紧挤进人潮往出口溜去。
好在他们都专注自己的事情,对他人毫不在意,才能被她毫不费力挤开。
044在一旁看着,为宿主捏了把冷汗。
菜市场的出口处,是一处老旧的居民住宅。
与此同时,系统收到一条自动提示。
【嘀!检测到世界异化度80%,请任务者及时撤离!】
竟然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林依迅速扫过系统面板,踮脚轻灵越过几处视觉盲点,打量着周围的窗户,片刻便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宿主,你认识这里?”
“当然不认识。”
她摇头,笑着朝打量她的妇人打了个招呼。
女人摇着蒲扇,一双三角眼刻薄地打量路过的人,只有看见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时才会移不开眼。
她这样的举动却没人敢反抗,不满的人只敢快步走开。
“婶,我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想找您打听点事儿。”
林依大防地递出口袋里仅有的两百块,女人瞬间喜笑颜开,迅速将钱塞进口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说。
“隔壁那栋新来的小媳妇是吧?放心,婶子不吃人!”
她明晃晃的笑意意有所指。
果然,刚才林依就注意到,超过一半的窗户上都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如此多的婚事,多一两个生面孔可能不会引人注意。
林依羞涩地点头,抬手别起散落的发丝,腕间的鸢尾花散发出惑人的香气,女人眼神一阵恍惚。
她扬唇,软言问起:“婶子,楼里的人都有什么忌讳呀?我怕哪里做得不好……万一招人厌就不好了。”
女人爽朗拍腿,眉飞色舞:“那你可是问对人了!何止是平安小区,方城哪儿的事情我不了解!”
方城,林依终于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她眼睛微亮,没想到还能有意外的惊喜。
通过不断的暗示催眠,女人劈里啪啦倒豆子般,把知道的东西一丝不拉地说了出来。
半晌,林依看着仰躺在躺椅上睡着的女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自己的能力了。
好在结合自己的推断,林依已经暂时对眼前的局面有了头绪。
她现在位于方城的东南角,在方城生活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外面城市的存在,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幸福快乐。
这显然是极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