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怕是习惯了剧情的崩坏,郁年也没料到能在已经崩坏的情况下再崩一次。
来人是程严林。
他显然刚刚才到,大衣都还没来得及脱下,雨露沾染在表面,带来一股寒凉的湿意。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发丝凌乱,几缕湿发粘在额角和脸旁,呼吸也很急促,一看就是匆忙赶来顾不上其他。
“程严……林?”
郁年真的很想说一句:怎么又是你。可健全模式被突然强行中断,体内药效再次凶猛地翻涌而上吞没了理智,他很快失去追究这一切的力气了。
“呜……啊……”
好热,好热……好热!像被扔进了熔炉!
他痛苦地蜷缩着,手指死死攥着身前男人的衣襟,指尖陷入粗糙的纤维之中,磨得生疼。可这些痛楚远不及骨髓深处涌出的燥热万分之一。
“郁年,年年,你怎么了?!”
程严林下意识收紧了手臂,看着怀里人,声音带着一丝惊惶。
少年此刻的模样很不正常:苍白的肌肤泛着绯红,冷汗汇聚,水珠顺着纤弱的脖颈滑入凌乱的衣领,带来阵阵轻颤战栗。
微张的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喘息,湿热的吐息混杂着小声的呜咽,随着主人难以自制的动作和颤抖尽落在男人的颈间。
程严林的喉结滚动,瞬间就明白少年遭遇了什么。他眼底里几乎藏不住暴戾,冷冷扫了林振宏一眼,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快步进入一旁的休息室。
林行龙也在此时带着人赶到,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和逐渐聚集的好奇目光,面色铁青。
“拦住所有闲杂人等!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听到半点风声传出!”
林家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劝阻宾客、封锁二楼……然而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事藏不住的。
林行龙几乎维持不住他那副冷静威严的家主模样,额角青筋暴起,目光狠狠剐向一旁脸色惨白,仿佛被抽走魂的林振宏,最终还是没忍住一脚用力将人踹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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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严林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柔软的床上,望着他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与涣散失焦的瞳孔,先前的愤怒逐渐被恐慌替代。
他慌忙拨通了好友的电话,三两句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我现在该怎么办,他状况看起来很糟……”通话还没结束,程严林就感到衣角被人紧紧拽住。
少年眼泪不停涌出,嫣红的唇瓣颤抖着:“程……凌,碰碰我,求求你……我好难受,程凌……”
他脊背反弓,纤细的双腿紧紧夹住,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虽然还吐出些破碎的祈求,但是明显神志不清只能全凭本能。他死死攀住程严林试图起身,却没什么力气,很快就双臂一软歪倒下去。
“该死!”
程严林手机一扔,一把将人搂住,完全顾不及听筒里好友焦急的话:“……无论如何,先让他发泄出来!”
“可是……我怎么能趁人之危?他都这个样子了我还要欺负他吗!”
电话那头几乎抓狂:“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林郁年也是男人,男人怎么解决他不知道你还不懂吗!先缓解药效,我马上到!”
程严林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抱起不断扭动的少年,深吸一口气……
……
少年身体太过孱弱,似乎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没多久便晕了过去。程严林看着他脸庞渐渐褪去的潮红,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拿起毛巾,简单地用擦拭了郁年身上的冷汗和痕迹,再低头看了眼狼狈的自己……
确认郁年情况稳定后,他快步走向浴室,想要赶紧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冰冷的水流从花洒里倾泻而下,冰冷刺骨,可完全压不下此时内心的躁动——他居然对那个少年,对他的年年……
脑子里还刻印着那双盛满水光的眼睛和通红的眼角,一边哭喊着求自己放过他,一边又下意识将身体送到自己的怀里的模样……
程严林觉得淋在身上的冷水都要被自己煮沸,开始冒烟了。
“年年……”
男人的□□,一手撑着墙壁,低垂着头,看着浴室纯白色的地砖,满脑子都是少年柔软、滚烫,牛奶般雪白滑腻的肌肤,仿佛还能闻到那些甜腻的气息——感到鼻间一热,几滴殷红砸在地砖上,很快被水流冲散。
程严林一愣,抬手往鼻底一擦,满手都是黏腻的血迹。
“要疯了……”
刚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踏出浴室,休息室的门就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一群训练有素的医生鱼贯而入,迅速围绕着床上的少年开始了工作。
在最后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的男人。
他有一双天生带着笑意的下垂眼,眼尾末端还有一小颗泪痣,为这张脸添了几分轻佻。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白色大衣,亮黄色衬衣的领口看似随意地敞开,露出他别有心机搭配的银色子弹造型Choker。精心打理的发型下,耳廓上满是各式耳钉。
那些了亮银色的金属让他整个人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环视乱糟糟的房间,发出啧啧感叹:“我就知道,我这个霸道总裁的医生朋友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看到好友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他了然一笑:“冷水澡好洗吗?去那边领份驱寒姜汤,我准备得可充分了。”
程严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先看看年年。”
“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徐家医生,轮不到我。”徐宇初看着手下的人忙忙碌碌,围着在床上的瘦弱少年做着基础的检查和治疗,踱步到好友的身旁,“明天林家的八卦又该爆了,你不想看看那个傻逼现在是什么德行吗?”
程严林沉默片刻,强压住再度烧起来的怒火。确认郁年已经安全无虞后,跟随着徐宇初离开了休息室。
他确实也想看看,那个敢对亲生弟弟下手的混账东西脑子去哪了。
宴会厅里的宾客全都被紧急疏散,留下一群穿着统一整齐黑色西装的林家人三三两两聚集着,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人群大都聚集在中央舞台前,林行龙如一柄剑矗立在那,面前还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徐宇初吹了声口哨:“一次性看这么多林家人涌出来,是要折寿的。”
嘴上这么说,他却一点没打算放过眼前的好戏,推搡着程严林三两步下了楼,迫不及待地挤进了围观人群的前排。
林振宏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低垂着头发丝凌乱。他的侧脸上面有一道狰狞的紫红色伤痕,此刻已经高高肿起,鲜血正在从嘴角不断滴落——很明显刚刚被爹拿着手杖狠狠抽了一顿。
站在他面前的林行龙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狰狞恶鬼。
“……让程总和徐先生看笑话了。”见两人走了过来,他勉强稳住情绪,挤出句客套话。
徐宇初有些佩服,林行龙能率领林家也是有点本事,至少现在还能保持理智,要是换作他,早就上去几脚把傻逼儿子踹死了。
林行龙捏住眉间:“真是……看笑话,我就生了这么个孽障,孽障!”他猛地看向程严林,几乎是咬牙切齿:“程先生,你怕不是还不知道,药是郁年下的吧。”
闻言,程严林和徐宇初都是一愣。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程严林下意识反驳,可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侍者服饰的人被压到了他的面前。
那个侍者满脸恐惧,双腿发软,几乎是立刻跪倒在地。
林行龙厉声道:“你倒是给我们的贵客说说,他要你怎么做!”
“是……是让我等他们去、去休息室后……”侍者语无伦次,因恐惧不停地发抖:“然后……等、等个半个小时,再带几个客人上去,撞……撞见他们……”
程严林身形一晃,几乎站不稳。
然而侍者的话不止于此:“然后……然后一定要高喊,说是大、大少爷,强……强……”他惊恐地看着四周,最后还是崩溃般喊出了那个词:“强/X了小少爷!”
一阵死寂的沉默蔓延着,无论是跪在地上的林振宏,还是被徐宇初扶着的程严林,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孽障,孽障!”林行龙几乎是控制不住,额角青筋冒起,手杖重重敲击地面,沉闷的响声在大厅里回荡。
“林郁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他妈一样!就因为振宏去招惹了他,他就用这种方式报复振宏,报复整个林家!”
他用手杖点了点跪在地上的大儿子,愤怒地看着程严林:“程总,今日看来你似乎对我那个小儿子倒是格外上心……如果你想要,人我可以送给你,从此他的死活我林家不管。但是还请你看好了,别让他再回到林家,祸害振宏,如果你不想要——”
他顿了顿,声音骤然降到冰点:“那就只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安安分分待一辈子了。”
程严林的拳头猛地攥紧,压抑至今的怒火从心底窜起,直冲头顶:“林先生,郁年不是一件物品,也不是你们林家想丢就丢的麻烦,他变成这样……你们林家在座的各位都脱不了干系!”
那些由林宁调查到的、其他渠道打探到到的,关于林郁年往前半生的遭遇,此刻如一根尖刺扎进他的心脏。
就是这样的林家……
怪不得,怪不得郁年会突然跑回来,都是那些痛苦和仇恨在驱使着他,让他一有机会,就要尝试毁掉这个地狱,哪怕是以自己为代价。
“……林家的事情,还轮不到程家指手画脚。”
跪在地上的林振宏突然像是回了神,他消化完父亲的那些话,猛地抬起了头,膝行两步抓住林行龙的衣服,声音颤抖:“爸!不要,求求你别把郁年送走,也别关他,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伤害他,是我逼得他,不得已才……”
他语无伦次,脸上泪水纵横,混杂着鼻涕和血液,看起来狼狈之极,“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和他分开,我才说好要和他一起好好在林家……”
林行龙看着儿子这副彻底失态,卑微乞怜的模样,眼里满是极度的失望和厌恶,一脚将他踹开。
“程总,你看清楚了?!他已经把我的儿子变成这副鬼样子,你不要,我现在就处理了那个祸害!”
程严林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愤怒之言,深吸一口气:“人,我带走了,我也希望林先生能信守承诺,以后郁年是我的人,和你们林家不会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不再看那对父子,转身大步上楼。
林振宏见程严林如此决绝的转身离去,立刻松开林行龙,踉跄着向他爬了几步,嘴里哭喊着,却被身后的父亲再次抽打在脊背上。
然而这一切已经与程严林无关。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向徐家的医生仔细询问情况后,才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还在昏睡中的少年。
“……我们回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