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灰原入大观园[红楼] 第9章 潇湘馆的伪命题与凤辣子

“哎呀！我的麒麟！”

湘云这一声喊，倒是哭得情真意切，响彻半个园子。

“快来人啊！我的金麒麟掉水里了！”

她嚷着，人就往水边扑，真像要下水去捞。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左近的婆子丫鬟们听见姑娘要“投河”，吓得扔了扫帚剪子，连滚带爬地围过来。

“云姑娘使不得！”

“快拦着姑娘！”

“拿竿子来，快拿竿子来！”

沁芳闸桥边登时乱作一团，人人皆盯着那水面和岸边的湘云。

“走。”

灰原拉起黛玉的手。

二人趁乱绕过太湖石，隐入假山深处。

【红楼宇宙吃瓜系统为您播报：宿主灰原哀女士，您的专属祸头子吉田步美，已成功开启“大观园惊魂”一幕。这招惹是非的本事，当真不让凤姐儿。】

灰原按了按额角，对着脑中说道：“闭嘴。还有，不是祸头子。”

【收到，宿主。更正：您的“行走的案子精”吉田步美……】

灰原不再理它。

假山这边，步美酱完全掌控场面。毕竟经验丰富了。

“……所以头一步，本钱最要紧。你先拿了这卖身的契，去城南寻个妥当的地方，开个小小的杂货铺子。”

太湖石叠成的幽窟里，光影一道一道。那个绑人的小丫鬟被步美说得眼神发直，心里已盘算起开铺子要进些什么货了。

灰原已悄悄站在她们身后。

那丫鬟猛一抬头，撞见一双蓝色眼瞳。那眼睛里静静的，只把她慌张的脸映得一清二楚，堵住了她满肚子的话。

“正是呢。”一个娇弱又清亮的声音从洞口飘来，“步美妹妹才还帮我理着诗稿，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我叫人各处去找，只在树下捡着她一只绣鞋。”

步美低头看自己的左脚，果然光着。

洞门那边人影一动，进来两位姑娘。

前头那个，穿一袭葱绿色纱裙，眉目如画，身姿却怯弱，正是说话的黛玉。

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一双蓝色的眼瞳沉稳清透，自然便是灰原了。

步美大喊：“哀酱！”

【步美酱情绪监测模块：心率飙升，肾上腺素过载。判定为“惊吓”而非“激动”。嗯，还算有点求生欲，没当场喊出“柯南救我”。】

那丫鬟腿一软，瘫在地上。

灰原走到步美跟前，蹲下身，替她拍掉裙角的尘土。

【动作解析：安抚人质情绪，虽然这人质并没有很惊慌。】

灰原开口，话是对那瘫坐的丫鬟说的。

“我们家妹妹顽皮，给你添了絮烦。只是，眼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话术分析：“我们家妹妹”，瞬间完成阵营划分与立场宣告。潜台词：人是我罩的。“唱的哪一出”，点明对方行为的表演性质。高段位开场，信息量密集。】

那丫鬟抓起一把刀，抵住步美的脖子，冷笑道：“少管闲事！快快走开，不然……”

【高危行为警告！NPC行为模式错误！根据《荣国府安全生产责任制》，持械威胁贵客属于顶级作死行为，家族声望值-50，个人生存率趋近于零。结论：此NPC绝对有问题，不是蠢就是坏，或者又蠢又坏。】

“等等。”灰原忽然说话，“你不是绑匪。”

【关键剧情节点更新：进入“逻辑推理”副本。步美小侦探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断高端玩家操作。】

那丫鬟一愣。

【微表情分析：瞳孔瞬间放大，嘴角肌肉僵硬。符合“预设脚本被打破”的应激反应。】

灰原站起身，不慌不忙：“头一件，你拿人的手法就不对。真要绑架人，必是左手扣肩，右手持刃，进退都有余地。你这样两手握刀，人质一动，你便没了章法。”

【破局系统提示：绑匪技能树未点亮，业务能力鉴定为“新手村级别”。和真正来抄家的锦衣卫比，简直是过家家。】

“第二件，你选错了地方。这是园子深处，四下都是姑娘们的绣房。此处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真个的贼，只会往那角门、后门去寻机会。”

【地图数据载入：位于大观园东南角，周边NPC密度高，人多口杂，且都是喜欢八卦的年轻小姑娘，逃生路线单一且易被封锁。风险评估：A 。选择此地作案，等同于在米花町警局门口抢钱包，智商堪忧。】

“最要紧是第三件，”灰原走近一步，“你身上有海棠春的香气。这胭脂只有园中丫鬟才用。外头的强人，哪里识得这个？”

【物品图鉴解锁：[海棠春]。怡红院特供高级化妆品，主要成分为海棠花、蜂蜜、珍珠粉。使用者多为一、二等丫鬟。信息关联中……嫌疑人范围已缩小。宿主，学着点，这叫“由消费习惯反推社会阶层与人际网络”。】

黛玉眯眯眼，不愧是她的灰原妹妹。

【人物好感度变更：林黛玉对灰原[赞赏]度 10。解锁隐藏成就：“潇湘妃子的注目”。不错，在这座园子里，林妹妹的好感度可是稀有资源。】

【卧槽，不愧是米花的人，这推理能力杠杠的！】系统精分中，在步美脑中叫嚷，【我赌五毛钱，这丫鬟定是内鬼！】

“你，你胡说！”丫鬟的声音慌了，“我就是来劫财的！”

【NPC心理防线崩溃预警：78%……85%……99%……Flag已立，准备进入下一阶段。】

“劫财？”灰原问，“那你为何不抢那些金玉之物，反倒挟持一个外来的小女孩？除非……你的目的不在此。”

【致命一击！逻辑链闭环！对方的作案动机与行为完全不匹配，这是所有伪装犯罪的致命弱点。】

那丫鬟腿一软，还没说话，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地上，竟是吓晕了。

【崩坏警告！NPC强行下线！喂，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吧？这届演员的职业素养太差了，差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解释不了，当场晕倒”**吗？】

“唉，”步美摇摇头，“这届绑匪不行。”

【来自专业人士的尘埃落定的评价。步美酱行为分析：符合人设。在安全解除后，立刻切换回“吃瓜群众”模式。评价：苟命第一，吐槽第二，没毛病。】

灰原懒得理系统的吐槽，上前探了探那丫鬟的鼻息。呼吸平稳，只是受了惊。

她的目光落在丫鬟那摊开的手心里。

掌心有淡黄的粉，夹着几片零碎花瓣。

黛玉也蹲下身，细细看了，又凑近去闻。“这是黄蜀葵的花粉，还有松花粉。怪道，这节气，黄蜀葵早就败了，她从哪里沾来的？”

【线索提取中……关键词：[黄蜀葵]、[松花粉]、[反季节]。数据库交叉比对……大观园内，种植黄蜀葵的区域为蘅芜苑附近。松树则遍布山石之间，但松花粉采集多用于制糕点，主要接触者为厨房人员或各院中负责点心的小丫鬟。啧啧啧，信息量开始超载了……】

灰原站着不动，眼神变了。

事情不是一个丫鬟绑架路过小姑娘那么简单。这是一场戏，一场漏洞百出的戏，只为遮掩真正的目的。

【叮！触发隐藏任务：“大观园的缺席者”。】

【任务描述：方才的混乱里，请找出，在这场精心布置的调虎离山计背后，真正失窃的“宝物”，以及那位神秘的“缺席者”。】

【任务分析“宝物”：失窃物价值不一定是金钱，可能是信件、信物、账本等足以改变人物命运的关键道具。“调虎离山”：目的在于制造真空地带。请宿主立刻调动你那容量约等于鲸鱼的脑子，回忆一下，刚才谁不见了？】

灰原站起身。她看远处乱成一团的人，又看身边锁着眉的黛玉。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逻辑推演启动……】

【事件：绑架案。目标：引开潇湘馆及周边人员（林黛玉、紫鹃等）。】

【分析：制造了覆盖全园上层与核心区域的混乱。所有“主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那么，此时防备最空虚、又能接触到所谓“宝物”的，会是哪个地方？】

【八卦系统·交互步美酱】

【检测到关键剧情分支，请可爱的阿悠米酱做出选择：】

【A. 拉住灰原的衣角，大喊：“我知道了，是袭人姐姐偷了宝二爷的丝绸腰带子！”】

【风险预估：BE概率80%。可能被灰原判定为智障，同时得罪怡红院首席执行官。】

【B. 保持沉默，紧跟灰原，扮演一个合格的挂件。】

【系统推荐（最优生存解）：BE概率10%。将所有操作交给专业人士，闷声发大财。这应该是步美酱最熟悉的方式，毕竟在原著里苟活了1000多集，就靠了这一招。】

【C. 跑到黛玉身边，悄声说：“林姐姐，这事恐怕和宝二哥有关。”】

【风险预估：BE概率50%。可能触发黛玉的敏感神经，导致剧情提前进入“宝黛吵架”支线，主线任务中断。】

【D. 冲向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我是少年侦探团的吉田步美！”】

【风险预估：BE概率99.99%。被当成疯子扭送至荣国府安保部，本世界线强制结束。】

步美看着灰原，正回过头，望向黛玉来时的路……那一片翠竹茂密的幽静院落。

潇湘馆。

灰原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林姑娘，你出潇湘馆时，可曾落锁？”

黛玉的脸，在那一瞬，严肃了。

“我走得急，只随手掩了门。紫鹃她们，都让云丫头的动静引过去了。院里没人。”

一句话，再不必多言。

灰原已转身，朝着潇湘馆的方向奔去。她身形极快，动作干净利落，不像闺阁女儿，倒似行伍中人。

黛玉提起裙摆，也紧紧跟了上去。那素日里走几步都要喘的身子，此刻竟不见了病弱。

【宿主，瞧瞧。这就是高智商的好处。一个眼神就够了，省了多少口舌。】

系统在灰原的脑中响起。

【林妹妹心跳得快了。怒气也上来了。有人动了她的东西。】

“不知道是谁呢。”灰原心里回了一句，脚下未停。

潇湘馆的院门虚掩着。

推开门，院中寂静，风过翠竹。

两人径直进了黛玉的卧房。

房里陈设依旧。书案上的笔墨还湿着，定窑的香炉里，冷香也只烧了半截。一切都像是主人刚刚离开的样子。

灰原的眼光，却直直落在了窗下的多宝格上。

格子上一个紫檀的小匣子，盖子开着。匣子上的黄铜锁完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是这个？”灰原问。

黛玉快步过去，只看了一眼，心就沉下去了。匣子里空空如也。

“里面是何物？”

“……几封信。”黛玉声音有些发紧，“我同云妹妹的。”

灰原立刻懂了。

这天朝古代的封建社会，这年头，女儿家私相授受的书信，若落到有心人手里，断章取义，添油加醋，便是一桩洗不清的罪过。

这不单是毁了两个姑娘的清誉，更是往史、林、贾三家的脸上抹黑。

【哟，古代版的私信外泄。这要是搁在后世，热搜都爆了。#侯府千金与史家小姐的私房话#，#扒一扒大观园里的百合情谊#……】

“贼人没有撬锁。”灰原冷静地说，“他知道钥匙在哪儿。或者，他用的就是你的钥匙。”

“他只拿信，旁的珠宝首饰一概不要。这是冲着你来的。”

灰原从袖中抽出一双薄如蝉翼的丝手套，戴在手上，小心拿起那个空匣子。

【还是咱宫野志保博士的保护现场意识到位，要说柯南和服部平次两个人，去了那么多个现场，多少次都不戴手套。最多就拿个手帕。按照他们撞上凶杀案的频率，岂不是应该随身带着手套吗？】

【不过咱话又说回来，这古代社会好像查不出指纹吧？当然戴手套还是可以保护现场线索的。】

灰原的指尖碰到匣子底，有个硬物。

她将匣子倒过来，一朵干枯的黄蜀葵，还有一个小小的锦囊，一同落在桌上。

锦囊里是空的。那气味，却和先前那个丫鬟手腕上的一样。

“又是这个。”黛玉认出了那花，“黄蜀葵……这是犯人留下的记号？”

“不。”灰原将那干花凑近，闻了闻，“这不是记号，这是挑衅。”

她放下花，看着黛玉。

“更像是路标。一个错的路标。”

“此话怎讲？”

“贼人行事，力求干净。哪有做贼的，还处处留名号的？这东西，是那幕后之人故意留下，引我们去查黄蜀葵的。”

黛玉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

“他在拖延时候。”

“正是。”

这时候，院外忽地起了吵嚷。一道清亮爽利的女声，先透着竹林子传进来。

“都给我把眼珠子放亮些！一个个蔫头耷脑，死了当家爷爷不成！园子里出了事，丢的是主子们的体面，烂的是你们的皮肉！还不快给我一寸一寸地扒！”

【荣国府日报头条：凤辣子亲临潇湘馆，案件或有新进展？】

话音未落，帘子被人猛地一掀。一个身着大红缂丝对襟褂子，下系撒花洋绉裙的女子，带着一群媳妇子、婆子、小丫头，挟着风走了进来。

她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满头的金累丝攒珠髻，耳上戴着翡翠珠耳坠子，身量苗条，体格婀娜风流。正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琏二奶奶，王熙凤。

【人物档案：王熙凤。】

【身份：荣国府代理CEO。】

【别号：凤辣子。】

【特长：算账，骂人，捂盖子。】

【特长补遗：变脸，嗑CP。】

【当前任务：维护大观园治安，弹压一切家丑。】

凤姐一双利眼先扫过黛玉，见她面色不好，又瞟过地上那个筛糠似的丫头，末了，眼光便钉在了灰原身上。

“哟，我的林妹妹，这是怎么说？”凤姐脸上早堆满了笑，几步抢到跟前，一把握住黛玉的手，那热络神情，倒像黛玉是她嫡亲的妹子。

且对于灰原又一次回到大观园，倒也不显得惊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当家主母。

“我才刚听平儿说，湘云那疯丫头把个金麒麟弄水里去了，正打发人捞呢。怎么你这空灵的好地方，也这么大阵仗？这小蹄子是谁？怎么还捆上了？”

【凤氏盘问法：先发制人，信息压制，一气呵成，让对方无喘息之机。】

黛玉尚不及开口，灰原先说话了。

“二奶奶。”

“这位姐姐。”她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个瘫倒的丫头。

“方才在假山里，拿住了我的朋友，吉田步美。同时，林姑娘房里失了东西。”

她说话干净，京城贵族社会间流行的官话咬字清楚，一句废话也无。

凤姐脸上的笑一收。

白日昭昭，这国公府的大观园里，堂而皇之地绑架拿人，又兼着失窃，两件事赶在一处，这已不是小偷小摸，是明晃晃打她这管家奶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