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系盗墓笔记/一人】苦昼短 第31章 我们所在的未来

“人们说，如果你太想要某样东西，到最后就会把它变成你的神灵。”

解雨臣手中捧着一束彩色会吃人的“玫瑰”坐在客厅等待两人，霍秀秀领着温羲月先去为她准备的房间放行李，然后两人在过分宽敞的房子里游荡，只留下不知如何处理里世界物品的祭司在客厅拨弄蠕动的花瓣。

这里比吴山居空得多，只有一些基本家具填充空白，看上去很有大众认知下的“高级感”，与它的主人有微妙的相似。

霍秀秀的房间与她在少女面前时的甜美截然相反，充斥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衣柜中倒是有很多色彩鲜艳的服装，但是很多都没摘吊牌，仿佛是为了装饰单调的环境才买的一样。

祭司的房间比较多，算是另类的狡兔三窟吧，内里装饰大抵相同但会比冷蛛的好上许多，起码很阳间。

他们为少女准备的房间位置最好并且非常温馨，明亮的颜色却在这个空间内显得有些突兀，但主人们哪里顾得上和不和谐，只要少女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霍秀秀见温羲月接受良好心里松了口气，将手中属于少女的行李规整好，两人手拉手从楼梯扶手上飘下来，落到刚拿出花瓶的男人面前，完全放飞自我了。

“小羲和秀秀先去选一下想看什么剧，我简单收拾一下。”

解雨臣把手机解锁递给温羲月和霍秀秀，再转过头就发现原本不太活跃的“玫瑰”们忽然变得异常活跃。它们将自己的根茎从祭司手中小心地拔了出来，十分注意没有弄伤脆弱的人类祭司并迈着滑稽的步伐扎进花瓶中，还用叶片拍拍花瓶瓶身，示意饲养者赶紧添水。

“小羲，玫瑰浇普通水就可以吗？”

“嗯，它们很好养的，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家里所有的玫瑰都给花花准备的，随便摘！”

温羲月一口气选了好几场剧，把自己这两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听到祭司的问话抬头回答着他的问题，笑容灿烂地威胁着下位种族。

隶属九头蛇柏的非人类眷族有什么办法？顶级boss都发话了，它们只能晃动着自己的花瓣妥协哭得伤心，露珠掉在桌子上化作虹色的宝石，格外美丽。

解雨臣回忆起太咸山里漫山遍野的花海，觉得少女说得非常有道理。

他将茶几上掉落的宝石归拢成一团，随便找了个盒子装起来扔到茶几上，不再为那些玫瑰浪费时间。自己则走进衣帽间换了件相对不打眼的黑色T恤，和少女的黑色长裙看起来很搭，三人站在一起非常和谐。

三人说走就走，离开解雨臣家步行两公里左右，霍秀秀和温羲月看到路边停着公司的车，他们还算是贴心地避开了祭司的私人领域。但在解雨臣看来，这就是画蛇添足。

霍秀秀明白解雨臣的戒备和抵触，但是身为公司的一员，保护温羲月是她的使命，这是她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在保护大家的平静生活。

出行有哪都通的接送，虽然看上去很便利，但这并不能掩盖全方位“监管”的本质，哪怕温羲月不在乎，解雨臣还是会感到有些被窥视的不悦。

不过因为温羲月的存在对于表里世界来说确实过于特殊和重要以及青梅的工作性质，最终解雨臣面上保持平静与少女一同坐在后排。

说到底，是他们自愿踏入少女的生活，这也是应付的代价。

温羲月感受到祭司忽然低落的心情，歪头看向他的目光直白不容忽视，解雨臣不想扫了少女的兴致，笑着摇摇头开口说了些她感兴趣的事，不动声色转移少女的注意力，将气氛调节好。

解雨臣不说，温羲月就很宽容地不再追问，十分配合地略过无关紧要的小细节。这次的祭司是人类，还得多保护一下，毕竟是脆弱的人类，就算在某些灾厄面前意志坚定得超越种族，但她还在，自然不需要被庇护者们不合时宜的坚强。

车停在剧院门口，就在三人下车准备一头扎进剧院门口时，向远处驶去的车出了点小车祸。站在身后的人们小声地讨论着，听到消息的三人都没有回头的打算，霍秀秀笑着挽住解雨臣的胳膊，打断他的思绪。

“小羲已经进去了，小花哥哥我们也快点走吧！”

“好。”

解雨臣不再去想刚刚的车祸，那件事无论是霍秀秀还是少女做的，此时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需要陪在她们身边就好。

剧场座无虚席，演出即将开始前灯光渐渐暗下来，蓝色与红色的灯光闪烁，深深浅浅铺满整个舞台。

从音乐响起的瞬间所有观众都在激动地尖叫，包括坐在解雨臣身边的温羲月。舞美和剧情交织在一起，不由自主让人沉浸在美妙的氛围中，但他偶尔会走神看着少女的侧脸，听着她声嘶力竭的欢呼，他不由得感到一种荒诞感，他们与少女的距离从遥不可及的境地一下缩短不少。

此时此刻，她看起来太像一个人类。

哪怕他们已经见过少女太多诡异的力量，但她对待眷族们的方式以及时不时展现出的模样实在太有欺骗性，总能让人忘记她非人的本质。

温羲月感受到身边祭司的目光和走神，她转头望向男人，灯光反射在他精致俊美的脸颊上颤抖跳跃，平添了几分脆弱感，很好地与他清醒时的淡漠调和成艳丽的色泽。这让少女想到后山中沉静绽放出绚烂夺目风姿的玫瑰，祭司的头颅逐渐被吞噬腐蚀，幻化出玫瑰的花瓣。

解雨臣和少女对视间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看到自己身上爬满荆棘，从指缝、衣领中迅速钻出，恐惧与挣扎的情绪全然无法浮现，他的存在也被世间剥离。好在温羲月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把解雨臣彻底变成祭司的打算，不然他现在哪里还能在表世界生活，早就被少女收藏起来放入里世界了。

“花花是累了吗？如果累了先回去吧？”

“我没事，小羲不用担心。”

温羲月得到答案后“噢”了一声，扭头继续看剧。反正解雨臣又没什么事，不耽误她看剧就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温羲月对待干扰源无比冷漠，就算世界末日到来，她也要看完，没有人可以打扰也不敢打扰她。

返场结束后已经快十一点，他们从远一些的门离开，已经远离剧院的温羲月情绪难得还处于激动的余韵中，她和霍秀秀哼着歌根本停不下来，眼里的光亮得惊人，与往常在家里的平淡形成鲜明对比。

“月月、小花、秀秀，这里！”

远处路灯下站着伤痕累累的眷族们，少女扬起灿烂的笑容闪现到吴邪身前，猛地抱住他已经变得紧实的腰，仰起头对视间能够轻易看到她眼底游动的色彩。温羲月手劲儿一向很大，就算勒到吴邪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时不时哀嚎，但仍笑着任由温羲月动作。

“天真你们怎么过来啦？明天不训练了吗？”

“训练啊，但是家里没有月月我们都不习惯，肯定得来找你的。”

“那你们要和花花住一起吗？”

解雨臣听到少女的问话，将手机按灭微笑着打掉黑瞎子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目光扫过这几个损友的脸，无声地警告着他们不要作死。

小哥戴着帽子站在吴邪身后，他对住处没有要求，自然不会参与这场纷争。王胖子接收到危险信号，立即扯过话头：“胖爷我在潘家园有铺子，小哥和天真肯定是跟我走，四眼你呢？”

黑瞎子摸摸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看着他们发出灵魂质问：“我家离胖爷和花儿爷家倒是不远......但是把小蛇柏和盟盟扔在杭州，真的不要紧吗？”

所有人似乎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性，面面相觑后，大家推出代言人眷族吴邪同志对温羲月进行提问，刚刚有些走神的少女感受到眷族们的呼唤，很快就给他们答疑解惑：“柏柏和萌萌很快就会过来了，我暂时不会离开北京。”

霍秀秀感受到同事们靠近，挽着解雨臣胳膊的手下意识用力，目光扫过小哥，眉头微微皱起打断还想唠嗑的几人：“已经很晚了，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温羲月赞同地点头松开吴邪站在众人身前，霍秀秀将黑瞎子和小哥都拽到最后面，她的反常举动引起众人的警惕，深夜寂静忽然被脚步声惊扰，纷繁杂乱的光线隔开黑暗，道路尽头站着少女和霍秀秀都熟悉的华北大区负责人以及他的临时工们。

“哎呦，小羲和冷蛛都在呢，真巧啊！”

徐四顶着霍秀秀杀人般的目光走上前打招呼，带着冰霜的蛛丝将眷族和祭司抱起来，不容许任何窥探。

“这么大火气？我可没说两句话呢。”

“老四，我没收到总部通知要更换小羲的跟随着，你突然过来不守规矩，我不该生气吗？”

“咦？二壮应该把邮件发给你了，冷蛛你没看吗？”

霍秀秀从包里拿出静音的手机看了一下，这才露出个敷衍的假笑，“刚收到，老四你是只找小羲对吗？”

“放心。”

华北大区和华中大区都是赵方旭的亲信，他们平时往来不少，徐四能够理解霍秀秀对温羲月的保护，再加上他和霍秀秀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冷蛛有多在乎朋友和家人他们都领教过，再加上现在他们又变成温羲月的眷族、表世界的安慰剂，他没必要多管闲事得罪人。

霍秀秀得到少女的肯定后，不给其他人反对的机会，直接带着吴邪等人开传送门离开。

留下的都是里世界的同类，冯宝宝几乎是下意识想冲到温羲月面前，来之前徐三徐四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早就被抛到脑后，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大脑人都越过徐四快冲出去了，这还是张楚岚在后面死命拽住的结果。

“小羲！”

“宝儿，好久不见。”

温羲月并没有像以前一般拥抱她，冯宝宝直觉感受到少女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她面前，抓着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小羲，小羲，很想你。”

“我知道啦，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睡觉呀？”

“老四说要来看你。”

温羲月点点头，摩挲一下冯宝宝白皙的脸颊，目光是毫无波澜的冷淡，但好在少女并没有出现想要厌弃公司的打算，这着实令徐四松了口气。

毕竟温羲月对于公司而言是定海神针，若是她真厌倦平衡转而加入混乱促进世界崩塌，他们连阻止的能力都没有，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小羲，这是张楚岚，他现在是咱们华北大区的临时工，和宝宝一队，老天师很看好他，你们平时没见几面，今天正好认识认识，考察考察。”

徐四推了推张楚岚，“楚岚，这是温羲月，咱们公司的董事，你叫她温董就行。”

“温董好~我叫张楚岚，算是新来的临时工，以后麻烦您多照顾了。”

张楚岚脑子转得飞快，他很听话地进行自我介绍，装得像个正常清纯男大学生，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天通喜欢你挺好的，我听说你拒绝了天通的传承？”

温羲月的语气轻快，整个人看上去既脆弱又无害，但张楚岚却在这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中忽然被种下恐惧之种，黑暗将视野扭曲，形成不规则的肿块向四周扩散，如同坠入怪物的海洋。

张楚岚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炁消失得无影无踪，提不起任何力气反抗。

他吃力地扭头避开少女的目光，徐四和冯宝宝没有上前帮忙，等待温羲月将人的灵魂都看透并收回无相能力后，才过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同伴。

“小羲没有为难你，只是她的能力太特殊了，我们不方便叙述，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你体验一把。”

徐四的话令张楚岚从荒诞残酷的梦境中清醒，一切再次恢复正常。“我知道了，温董确实......很特别。”

张楚岚握紧手掌又松开，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现在明白公司为什么能在混乱中站稳脚跟，董事会有一个比老天师还要恐怖的怪物，谁会不忌惮呢？

他只能庆幸这位不是敌人，宝儿姐和她的关系看起来挺不错的，没有上处置名单，不然就算有一百个自己，也保护不了宝儿姐。

“你可以和宝儿老四一样叫我小羲哦，所有的临时工和我关系都不错的，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嗯嗯，好的小羲，很高兴认识你。”

温羲月对张楚岚的观感很不错，一个清醒理智到冷酷的引领者，却心甘情愿踏入棋局成为守护者，和她的眷族们有微妙的相似，但被守护者之间巨大的差异还是很容易将表里世界分开。

她不喜欢有人觊觎自己的所有物，不容许任何挑衅，尤其是像徐家这种为冯宝宝满门忠烈和愿意为她赌上一切的张楚岚。若是想拿张起灵和黑瞎子长生体质作为诱饵控制亦或是进行研究来保护冯宝宝，并非没有可能。

给张楚岚下马威也是警告徐四，冯宝宝那个已经被诅咒腐蚀的脑子想不了太多，她心里只认为温羲月是同类，这是使用温羲月上一任棋子肉|身的后遗症。对待曾经信奉的神明，无论是作为身躯的信徒还是新生儿灵魂的冯宝宝，都对太素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意志，这也是汪藏海飞速放弃拿冯宝宝当棋子毫不回头的主要原因。

“楚岚和宝儿相处得不错，我挺放心的，之后的任务就拜托你们和老三老四辅助了。”

“既然你已经做好和宝儿一起走下去的决定，这条路就没办法回头了。”

“我不后悔，她值得。”

温羲月抬手拂过少年的双眼，闪亮的灵魂在黑暗中如此突兀，却很快融合得恰到好处，足以吸引那些蠢蠢欲动的潜伏者。

“......小羲？”

“给你一个祝福，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

温羲月没有解释自己做了什么，张楚岚很聪明地没有询问，他看着少女快步走到徐四身边似乎是在说什么，冯宝宝和张楚岚并排跟在后面，四人很快就回到哪都通公司华北大区总部。

“赵叔在顶楼等你，我们就不跟着去了。”

“噢，那老四你去忙吧，我看好你！”

“必不会令温董失望~”

徐四目送温羲月上电梯，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领着冯宝宝和张楚岚回办公室坐下，从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还散给张楚岚一根。徐三在屋里等了他们挺久，见他们平安归来也松了口气。

“憋死我了，可算是把小祖宗送走了。”

“没办法，小羲不喜欢烟味，但凡是她来，各部门总要禁烟的。”

徐三徐四闲聊两句，张楚岚在旁边听着在心里记下细节，冯宝宝瞪着吞云吐雾的三人，“小羲不喜欢的东西自然不应该存在。”

“是是是，咱们宝宝说的对。”

徐三安抚了一下炸毛的冯宝宝，张楚岚这时候突然想起没看到小师叔，将烟头暗灭问道：“小师叔呢？”

“嗯......小羲对老天师非常偏爱，张灵玉是被赶下山的，这就意味着上了小羲恶毒黑名单，还是出去躲一躲比较好。”

“后续的任务也只有你和宝宝参与，有关小羲的一切任务基本上你们就不要和张灵玉同步了，小羲若是知道谁不守规矩......你懂的。”

张楚岚回忆了一下少女的恐怖，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频频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触大佬的霉头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公司后，墙壁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灯光中的眼球闭合，一切异常向着顶层汇聚。

少女坐在沙发上拨弄垂落的长发，赵方旭坐在办公桌后保持安静，直到房间内的灯光全部消失，他才轻声说道：“全性的人准备参加拍卖会的人不少，不过都是边缘人物，算不得棘手。张灵玉和四张狂有接触，估计他们察觉到什么了，还没决定去不去，夏柳青和巴伦会出席，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是想参加表世界的那场吧，曲彤和汪藏海不是已经把诱饵都抛出来了，嘛，他们死不死倒是没什么关系。”

“王家的人和他们培育出来的半成品们还有十天就到，到时候会落脚在天下会，由风家接待。”

“吕慈那条疯狗现在是愿者上钩，拍卖会有明魂术的资料，他不会错过。他家那个得到传承被追杀的孙子吕良也会去，张楚岚和他私下有接触，想活下去的人，也会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留出喘息和成长的空间。”

“十佬目前有大动作的只有王蔼、吕慈和风正豪，风家想拉王家下马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现在还没有能顶上来的新人，稳定局面现在还是需要保持的。”

“张之维目前仍是天师度最匹配的守护者，冯宝宝体内天师度残片诅咒是否需要回收呢？”赵方旭此时说话的语气平静冷漠，和温羲月的有些相似。

“不用了，张怀义、徐翔、徐三、徐四花了这么长时间废了这么多功夫把冯宝宝养废阻止她进化衰竭，现在多出一个张楚岚，要是他成为促成冯宝宝进化的一环，不是件好事吗？就随他们折腾吧，天通和天师度都不会介意的。”

现在有人愿意承担起照顾麻烦的责任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就算温羲月回青铜门里睡觉里世界还是有乐子留给千面的，这下他可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小羲对眷族有什么安排吗？”

“他们那么脆弱，却不肯放弃待在安全区里，随便找个理由就会上钩，就让他们参加表世界的拍卖会，就当是特训了，其他的就没必要让他们参与了。”

温羲月在提到眷族时倦怠的神情终于染上一丝艳丽的色泽，隐藏着一种深邃而隐秘的快乐。

雾化的身体内部浮出一团燥热的梦魇，拉长成细细的红线化作“异变地形”，在少女胸腔部分徘徊，吹息之间，深渊聚形，盛开于头颅中。

小剧场：

温羲月看得什么剧？

0709北京 《法罗朱》原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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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们所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