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的会议室中,四把椅子被按照相同间距摆放成一排。
“那么,现在请秘书小姐和三位男士分别站在椅子前,暂时先不要坐下。”
孩子们站在一边,窃语道:“真的会念吗…那个‘咒语’…”
“才不要…会被嘲笑死的。”
见几人纷纷站好,目暮警官清了下嗓子。
在孩子们兴奋的目光下,缓缓念出:“SHIRANPURI.”
“哈哈哈哈哈哈哈目暮警官的英文发音太好笑了吧。”
孩子们爆发出笑声,但没笑多长时间,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止住了。
只见四人当中,三个人都坐了下来,而唯一站着的那个白人男士正跟目暮警官大眼瞪小眼。
“…你们为什么都坐下了?!”男人慌张地问道。
卡迈尔指着目暮警官,给他解释道:“因为那个警官说了‘Sit down please’‘请坐下’啊。”
“在听惯英语的人耳中,那句话就是在让人坐下,而对于对英语一窍不通的你来说,当然不明白我们再让你干什么了。”
“…当然,”柯南看着对方,“同样也不会明白被害人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误将对方随手写的英文句子当作‘死亡讯息’,而慌乱地将那一页纸撕掉的犯人先生,就是你。”
……
看着被高木警官从衬衣口袋中搜出来的纸张,男人长舒了口气,神情间似乎放松了下来。“哈…早知道就跟是美国人的父亲好好学一下英语了。”
“我的女朋友就是吃了语言上的亏才会被害死的…”
男人脸上浮现出哀伤,“那个社长利用她看不懂日语,让她签了严重违反人权的合同…害得她在高度的劳作与极度紧绷的精神下身体恶化,在去年年底去世了…”
“那份合同上竟然还写了如果她不能承担工作义务,就由他的弟弟替她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我想我没能救下她,至少也要把她的弟弟救下来,于是今天拿着枪来威胁他,让他拿出合同并销毁掉…”
“结果他竟然说什么合同不在这里,要让秘书送过来…我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一旁的女秘书出声问道:“那么社长拜托我去隔壁找的东西…”
“啊,我女朋友的合同应该也在其中。”
男人苦笑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呢喃道:“…可惜作为军人的父亲教会了我如何开枪,却没教我开枪时的感觉呢…”
“我再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按下扳机时,那种连灵魂都被抽走的感觉。”
*
硝烟被夜风吹散,枪声惊起一片林鸟。
赤井秀一嘴角涌出血液,靠着车身缓缓下滑。
水无玲奈举着枪看着对方,一时没有动作。
“基尔…怎么了…赶快干掉他…”
耳麦里传来琴酒的指令,水无玲奈眼中一闪而过不忍。
“被击穿肺部用不了三十分钟就会死掉…”
“头部!”
“用子弹打穿他的头部。”
“然后一直等到他的呼吸停止。”
男人捂着伤口,声音像是破了口的鼓风机,他吃力的笑道:“…没想到到了这一步啊。”
“我也没想到,”水无玲奈叹了口气,举起枪对准他的头部,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一切竟然会这么顺利。”
血液伴随着枪声喷洒出来,染湿了男人身下的座椅。
水无玲奈看着死去的男人,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远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警笛声。
躲藏在远处的琴酒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警灯,低声道:“警察吗…”
坐在一旁的伏特加跟他解释道:“似乎是周围发生了事故。”
“哼,基尔处理干净,然后撤退。”
“…是。”
水无玲奈拿出一枚定时炸a弹,将时间设置成十秒爆炸后,将它放到了男人身边。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火龙吞噬了黑色雪佛兰。
水无玲奈的车与警车擦身而过,她注视着右视镜内后方的火光,轻声道:“不要怪我…”
*
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这场假死行动是真的帅气。
冼逸仁吃力地在山间陡坡上爬着。
碎石不时从脚下滑落,在本就漆黑一片的夜间,崎岖不平的山路更是加大了他攀爬到上方公路的难度。
在又一次没踩稳而差点跌倒后,冼逸仁终于没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我去你大爷的,赤井秀一你就不能往别的地方跳吗!非要往山下跳,跳下来是很快,你就没想过咱们怎么回去吗?!”
身后的男人低声笑了下,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腔发出的震动感。
随后冼逸仁就感受到背后两人相贴的地方蔓延开一片热流,心下一慌,他连忙回头朝对方吼道:“你还敢笑,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琴酒,让他掉头回来解决了你!”
“…你没电话…”
“闭嘴!”
谁说我没有的,我上周才给他发的消息!
但冼逸仁理智还在,没傻到把这句话都说出来。
男人听话的没在乱动,两人之间只留下冼逸仁粗重的喘息声和男人微弱的呼吸声。
“喂,你别睡着啊!”冼逸仁背着他,听着对方愈加安静,又开始不安,“我说话你听着…不用回我。”
“…你说你还真信任水无玲奈…就不怕她真杀了你…”
“说实话对于她来说,与其冒风险让你假死倒不如真杀了你,这样子只要她不失误,不暴露自己CIA的身份,那今后她在组织里的地位可是说是妥妥的了”
“而且…”他停了一下,感受到背后被对方胸前伤口漫出的血液浸湿的衣服,“…你胆子真大…你就不怕真打中肺部嗝屁了…”
“你知道啥是嗝屁吗?在日语里面就是死翘翘…”
“…咳…其实打中了。”
“什么!”冼逸仁听到男人的话,吓得都直起了身子,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男人伤口。
“嘶…轻点。”对方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如果不击中肺部…演得就不够真了…”
“所以你需要快些赶回去了…要不然我可就真…嗝屁了。”
*
感谢源岛隆一当年买的座驾性能不错,让冼逸仁在爬到公路上后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杯户中央医院。
在医院侧门,詹姆斯的好友,杯户中央医院的院长正站在那儿等着他。
冼逸仁将后座车门打开,几名护士便急忙上前将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抬上了担架,迅速推去了手术室。
冼逸仁跟在快步跑去手术室的院长身后,连忙对他说道:“他住院的事希望您能对除了詹姆斯之外的人保密…”
“…一旦透露出去…医院会陷入危险的。”
“我知道。”老人注视他的目光充满睿智,他将冼逸仁拦在了手术室的门前,“…你不能跟着进来了,放心,詹姆斯已经跟我说过了。”
“谢谢。”冼逸仁冲老人鞠了一躬,“那么…他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
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
冼逸仁坐在休息椅上,双臂撑在大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发呆。
旁边传来了脚步声,他抬头看去,发现是詹姆斯。
“赤井已经进行手术了?”
“嗯…子弹击穿肺部…”
“…他不会有事的。”詹姆斯坐在他身边,将手里拿来的医用大褂递给他,“你的背后都是血迹,披上件外套吧。”
“…谢谢,”他听话的将外套套在外面,拢了拢衣领,情绪有些低迷:“血都是赤井的…他失血太多了。”
“不必太过担心,既然他敢赌自己这次计划不会有意外,那么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詹姆斯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老人温和的笑着,眼底间是对那人的信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信任他。”
他当然知道赤井秀一不会有事。
只是第一次直面着生命的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在开车赶往医院的过程中,自己满脑子都是恐惧。
自己的突然插入会不会导致剧情的改变…会不会导致赤井秀一没能来得及得到治疗…会不会害死他。
对方似乎也发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安与恐慌,在陷入昏迷前还安慰自己。
“不用担心,没有击中重要位置,我不会死掉的。”那人嘴唇都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了起来,脸上却是一派轻松:“倒是你…车技怎么这么差了…刚刚都差点撞到旁边的车了。”
“安静点!”他恶狠狠道:“别打扰我安心开车了好不好!”
“说话不疼吗?”
男人这次安静下来后便陷入了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
冼逸仁从后视镜里看着对方一动不动了,吓得连闯了两个红灯,开车技术一下子都点到了满级。
“忙了一晚上,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詹姆斯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说道:“说不定你睡醒了,赤井也就醒了。”
冼逸仁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快凌晨了。
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他没拒绝詹姆斯的提议,跟对方道谢后便走出了医院。
“嗡嗡--”
刚进到车内,他就感受到外套左侧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短信提醒。
这块手机是源岛隆一自己的手机,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几个人。
“未知号码?”
他点开了这条来电人是一串乱码的短信,发现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赤井秀一已死亡。”
阴暗的车厢内,冼逸仁垂眸瞧着这几个字,缓缓吐出两个字:“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