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珠下意识退了一步,双手在身前合十,“桃姑娘,莫要玩笑。”
“我没和先生开玩笑,”西方桃看着他,“奴家早就说过想以身相许,只是怕先生不同意。昨夜先生开导我许久,可我也没试过和先生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先生怎么就确定我不喜欢那种日子?”
“在下......”普珠只觉得广平城的夏天还是太热,热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在下乃是方外之人。”
“俗家弟子而已,还了不就行了。”
“在下罪恶深重......”
“不听不听,”西方桃打断他,“奴家明白,先生因为过去之事颇有自卑自弃的意思,为了配得上先生,奴家愿意再造杀孽,只要杀的比先生多了,先生与我相比,就是品行高洁之人。”
普珠一张嘴开开合合许久,欲言又止,最后全数化作一句,“桃姑娘,你到底把在下的话听成什么了?”
“难道这主意不好?”
“桃姑娘,你历尽艰难才可以重新开始,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前功尽弃。”
“可只要先生答应了我,奴家就不会前功尽弃。”西方桃凑到普珠面前,“昔年佛祖割肉喂鹰,先生为何不能舍身饲我呢?”
普珠对于西方桃也是从来没办法,对方这番歪理邪说让他无从招架,“姑娘醉了。”
“奴家没醉,是先生怕了。”
“好,是在下怕了。”普珠继续向后退了一步,“所以可以请好友打消这个念头吗?”
“先生在怕什么?”西方桃步步紧逼,“怕被人发现圣人与妖女厮混身败名裂?怕被人点明出身遭千夫所指?先生乃是世外高人,如何会被世俗名声所累?”
“桃姑娘,”普珠低头看她,“你不能要求在下对待名声时是高人,对待姑娘时就是俗人。在下并不能一分为二不是吗?”
西方桃坚持道,“那若是我们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先生还有何顾虑呢?”
普珠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那姑娘所谓的自由又有何意义呢?我于姑娘而言,与鬼牡丹又有何区别呢?”
西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似有万语千言,最终只化作一句,“受教了。”
“客栈人多眼杂,桃姑娘还是和在下回茶楼去吧。”普珠转移话题,“待到明日鉴宝大会开始,姑娘若有兴趣,在下陪你去看。”
西方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有劳先生。”
茶楼后院。
柴熙谨见到普珠与西方桃一起回来,坐在椅子上笑着招手,“正愁不知备几份饭才好,你们就回来了。原来我哥也是会哄人的啊。”
“奴家不饿,不劳烦方楼主了。”西方桃行了一礼,转身回房间去了。
柴熙谨语气轻佻,朝着普珠走过去,“哥,你行不行啊?”
普珠看他一眼,“我也不饿,你自己吃吧。”
“别啊。”柴熙谨拉住他,“特意备了你爱吃的,咱俩都多少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普珠抽回手在旁边坐下,低头淡淡道,“记得给桃姑娘也送一份。”
“放心。”
西方桃入定,以换天经的功法搜寻唐俪辞的位置。
周睇楼内,唐俪辞心有所感,回到屋内打坐。
一瞬间似有白龙法相腾空而起,待到下一刻便和西方桃立于虚空之中。
“找我有事?”自从知道普珠寻到西方桃以后,唐俪辞就不再关注两人的动向,毕竟有普珠在旁边看着,总归闹不出什么大乱子。如今见她突然来找自己,心里隐约有些担心,“是普珠先生出事了?”
西方桃语气凉凉,“他好的很,好到快把我气的走火入魔了。”
唐俪辞当即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态度,“在下十分有空,姑娘不妨细说。”
“奴家没空。”西方桃怼了他一句,当即又软了态度,“白龙神,你没有什么办法,重新将我送回更早的时间?比如普珠先生还没有出家的时候。”
“有,怎么没有。我甚至能让你把他生出来。”
“唐俪辞!”
“西方姑娘,”白龙神语重心长,“你已经脱离了风流店,不要一天天还想些歪门邪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西方桃也不客气,“说好的送我重新投胎,结果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是你有私心故意搞错,好有借口下凡,趁机和方周柳眼再活一世罢了。”
“聪明。”白龙神拍拍手,“是又如何?在下仍是帮了姑娘大忙,不然你现在还只能继续呆在无垠星海,看着太子殿子娶妻生子呢。”
虚空之中,西方桃不再多言,她本来就是行动力极强的人。见白龙神无心帮她,当即撤掉法相回去了。
西方桃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比如当初成蕴袍当着她的面救走唐俪辞,她没把握,所以不去追。
换到今天,就因为她一直都清楚普珠待她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所以她才会不断要求对方回应自己的心意。
她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可正是由于普珠待她实在太不一般,才会导致如今这个局面。
西方桃突然身心俱疲。
时值午后,她敲开了普珠的房门。
对方仍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桃姑娘这是?”
西方桃端着棋盘,走进屋里放在桌上,“好友,今日虽非日后你我一年一会之期,但俗话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她将棋子分列两侧,“如何?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普珠是真心喜欢与她下棋,当即笑笑,“莫敢不从。”
棋盘之上,黑白分明。
“好友棋风变了许多。”普珠刚落一子,就见西方桃毫不犹豫地截住了他的退路,“从前你不会这般激进。”
“从前是为了偷学先生的星罗棋布,自然要将输赢放在一边,努力骗先生多落几个子。”西方桃不紧不慢地布局,“说起来当日我被鬼牡丹抓走,他让我血祭青铜树的时候,我正是用了先生这招才能反制祝他。”
这件事普珠是知道的。
当初他听闻西方桃与鬼牡丹双死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前往青铜树的位置,想着人死如灯灭,也不必再过多计较。朋友一场,他理应为西方桃收敛尸身。
所以他有在现场看到星罗棋布被触发的痕迹。
只是对方尸骨无存,最后普珠只能为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忆及此事,普珠手一顿,落错一子。不过他不在乎,只说道,“能帮到桃姑娘的忙就好。”
西方桃乘胜追击,了了这局棋,“好友,承让了。”
普珠盯着棋盘,“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好友这手果然精妙,在下输的不冤。”
“明日鉴宝大会我就不去了。”西方桃笑着站起身,“我大概找到了想走的路,在此也祝愿好友早日修成正果。”
“恭喜。”普珠说的真心实意,“我为桃姑娘高兴。”
西方桃郑重行了一礼,“一直以来,叨扰好友良久,在此赔罪了。”
普珠郑重回她一礼,“桃姑娘客气。”
西方桃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入夜,柴熙谨满头雾水的找到他哥,“我怎么听人说西方姑娘又走了?”
“我也要走了。”普珠抬手,犹豫一下,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若是得空,来天净阁找我下棋。”
柴熙谨知道留不住他,“找你可以,下棋还是免了。”他故意说,“明天鉴宝大会就要开始了,我很忙,没空送你。”
“我知道。”普珠有些迟疑,还是问道,“你可知道那些来捉拿桃姑娘的官府人士如何了?”
“下午西方姑娘走的时候,正好和他们在郊外遇上,真是看不出来她一个女孩子武功居然这么高,毫发无伤的走了。”柴熙谨意味深长的说道,“哥,你打得过她吗?”
普珠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我懂我懂。”柴熙谨小声嘟囔,“怪不得不敢再去追人家呢。”
回天净阁的路上,普珠路过中原剑会,帮他们解决了一些江湖事,所以比计划迟了很多才到。
“师父,我回来了。”
天悬上师目光柔和,“观你面色,看来此行不虚。”
“是,”普珠笑对,“弟子很开心。”
让西方桃看开不再执着,这比普珠自己得到西方桃更让他快乐,这让他完全体会到了“渡人即是渡己”的意义。他希望这位好友可以过的非常好,像翱翔在天空的鹰,像潜游在海中的鱼。
至于他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定会随着时间化作佛像前的一缕尘埃,微不足道。
“为师也有个好消息要同你说。”
“师父请讲。”
“前些日子,为师遇到一棋友,颇具慧根,且有得道超脱之意。我二人一拍即合,我代师收徒,赐号天清,按辈分你需唤一声师叔。”天悬上师十分高兴,拿出一个卷轴,“这是你师叔提的字,予你一观,可有何感悟?”
普珠打开卷轴,字迹纤细却大气磅礴,上书道:
若不回头,谁替你救苦救难。
如能转念,何须我大慈大悲。
1.写普珠写的我好累啊。桃的转变还好写一些,从头到尾就是重新来过也没必要杀人作恶,最多生气的时候搞点没什么后果的恶作剧,你说你不喜欢我把你当精神支柱喜欢,那我就馋你身子,是不需要很多挣扎的。而普珠不是,我认识普珠在一定程度上是怕‘被西方桃甩了’的,你当我是圣人,然后你发现我根本没那么高尚怎么办,你馋我身子,你对我腻了怎么办?他有点纯爱战士,更偏向于传统剧情里的恋爱女主,就是那种又恋爱脑又患得患失。所以普珠一定是一直在推开西方桃的,如果桃子说喜欢,他就敢亲上去,我就认为那不是他了。
2.桃子其实一直没有被人帮助过,剧里也是,碧落宫打野 1VS10,后期在剑会也是自己 solo。所以普珠的一点善心就更难能可贵,更让她珍视。所以即使重新来过,桃子能靠的也只有自己,白龙神是指望不上的。她现在又不需要普珠除了‘从了她’以外的帮助,看起来就更小苦瓜一点了。
3.希望大家不要感觉在鬼打墙,就是西方桃一直追普珠一直逃,因为每个剧情我都在努力让人物的观念产生进一步转变,如果没有这种感觉的话,那确实是我文笔有限没写出来,但我确实是在努力写变化了。
4.若不回头,谁替你救苦救难。如能转念,何须我大慈大悲。【这句话表面的意思是你如果不能回头是岸,那没人能救得了你。但如果你都做到回头是岸了,也没必要再寻求神佛的帮助】【但在文章里我有展开,不过这是下一章要解释的内容了,下一章再说吧】【这句话是现实里常见的偈语,但这里就作为师叔原创作品了】
5.师叔是谁好难猜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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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