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切肤之爱 第36章 第 36 章

下午恐吓城寨商贩的时候，蛙仔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九哥心情似乎格外得好。仔细想想也是，赶走龙卷风，在道上名声大作，拿下城寨，以后也定然财源滚滚，一夕之间名利钱财应有尽有，是个人都该着得意的。

只有一点不好，上头还压着个大老板。

大老板对王九此番立下大功非但没表露出丝毫赞许之意，反而还有隐隐的忌惮，态度较从前还要差劲许多。蛙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免为自己担心，若是大老板犯糊涂，玩那一套狡兔死走狗烹该怎么办？

大老板上了年纪之后，对越南帮的事物便有些力不从心，活都交给王九去干，权柄却不肯露出分毫，那根龙头棍整日藏在腰包里，坐卧都要带着。王九既要干着红棍的活儿，还要学那白纸扇去打算盘，管着一派帮众的吃喝伤病，是故如今在越南帮中颇得人心。

毕竟一个刻薄寡恩的大佬和一个出手大方的大佬，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蛙仔对比着两方，心中比谁都着急，暗自思量：九哥是大老板的头马，而自己又是九哥的头马，若大老板真把九哥卸磨杀驴的，我蛙仔焉有好下场？就算退一万步，大老板不把我看在眼里，留我继续在帮派里卖命，我又没有九哥的硬气功，按大老板那把人往死里使的架势，说不定我剩下的时间还没有那真正的青蛙久呢。

想到这里，蛙仔身后起了层冷汗，叫风再一吹直打哆嗦，偷偷看王九，见他仍在边走边哼歌，侧颊两个酒窝深深，显然是没察觉到危险的样子。蛙仔顿时心感无力，暗骂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又实在抵不住恐慌不安，见周围都是信得过的兄弟，便大着胆子开口

“九哥，城寨怎么能不靠你呢？你连龙卷风都打败了，大老板又受伤了，我们所有兄弟都看好你。”

在喧哗混乱的街道前，王九停下脚步，收住笑，腮帮微动，语气较平时慢得多，像是在边思考边说，又不自觉带上了点阴狠威胁的味道“你瞎说什么，舌头都给你剪掉！”

蛙仔忙缩了缩脖子，却半晌都没等到王九动手，也没听见他再说什么。试探着抬头，发现王九已经大步向前走去，显然是不再计较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蛙仔长出口气，几步跑着跟上，不敢再乱说话。

等王九将城寨各处大致巡视完一遍，时间已至傍晚，他想起白天说话时大老板几次抬手按在被旋风拳打过的胸口上，于是去药店找人包了些治内伤的药带回果栏。

大老板正靠在床头睡着，一手按在伤处，一手按住腰包，王九回身看到这幕，想到蛙仔的话，不禁有些怨愤大老板不肯放权，鬼使神差地上前几步，手已经向前伸出，偏偏又突然想起大老板对你说“叔叔定为你找个好老公”的一幕，顿觉心头火热，将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这个人选不是我又能是谁呢？王九心想，大老板虽然对我动辄打骂，可他到底也算是养了我几年，顿顿有肉有酒。屋不漏风，衣衫鲜亮，比寺里的清苦日子好得多。这下还要为自己张罗着娶妻成家，龙卷风对蓝信一也不过如此了吧？

又想，那太子女素来眼高于顶，对我从没什么好脸色，要是知道了得嫁我这种人，可不得哭天抢地？可那又怎么样，谁让她自己选的男人靠不住，要兄弟不要女友。事事皆有注定，既然老天替她选了我，她的缘分合该落在我身上，纵使蓝信一同她青梅竹马十多年，未来的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也都该是我的！

思及此，王九面上不由得露出个笑，看大老板也分外顺眼，竟是全然将过去不快皆抛之脑后，觉得让他平安退下来养老也未尝不可。

大老板在睡梦中隐隐感到被人注视着，心中不安，睁开眼却看到王九正站在自己床边紧盯着自己笑，下意识想大声呵斥，却被一口瘀血堵在胸口，“哇”地张嘴吐了满地暗红。

王九蹲下身子，从床上拿了巾帕给大老板擦嘴“你多休息一点，城寨的事，有我帮你抗。”

谁料竟被大老板猛地甩开手，他受了重伤，难免多疑，简单的话被他听出了想要夺权的野心来“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关你什么事。帮帮帮，以为真的靠你吗？你何德何能。”

王九怔住，他方才还在想大老板的好，谁知他醒来却是这般不留情面的恶语相向，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听大老板让他拿药过来，便下意识地去做了。

见大老板捂着伤处不住抽气，又再度心软，给他找理由——身上痛的人总是脾气暴躁些。

“阿may现在被关在狄家？”

听大老板这么问，王九心跳快了几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答“对，是我送她回去的。”

“仔细着她的伤，可千万别留下疤了。”

“这有什么？”即使早就给你留了最好的伤药，王九还是皱了下鼻子，眼神透露着细碎的笑意，却将硬气功用在嘴上“我又不会嫌弃。”

“关你什么事？”大老板骂道“上次赛马的议员去年刚死了老婆，一直谁都看不上，说要按照港姐的标准娶个续弦，他在宴会上见过阿may，还向我打听了，听是狄秋的女儿才消下心思，我这下投其所好……”

“你要把她送给那老东西？”王九猛地回头，大声将大老板的话打断“他也配！”

大老板呆了呆，第一反应是呵斥王九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可看着他的神色，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不然呢？你以为会轮的到你？”

想用雪茄再去烫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可手伸出去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抽雪茄，于是随意将药倒在床上，团起包装袋羞辱性地向王九脸上砸，同时嘲讽“你也配？”

“愣着干什么，还去不倒水伺候我吃药。”

塑料袋轻飘飘的，打到脸上并不会痛，只感到一团气堵住呼吸，袋子缓缓落地，那团气却未消失，并且由呼吸道逐渐膨胀到胸口。

杀气不加掩饰地从身上迸发出去，王九将床上琳琅满目的药片扫下地，用皮鞋碾碎，大老板见此，也轻门熟路地从床下拔刀，语气了然“想窜我位，就知道你养不熟。”

猛地向后挥刀，居然劈了个空，再放眼看整个房间，哪里还有王九的身影？

大老板深知要斩草除根，赶忙提气追出去，却被藏在黑暗中的王九从身后用铁丝箍住脖颈，挣扎几下后断了气，竟比杀猪还要简单。

王九看着粘在袖口上的血，踉跄起身，墨镜在打斗过程中被踩碎了，此时他睁着一双圆眼，神情迷茫，有些不可置信在他心中如山岳般强悍的大老板居然死得这么容易，又有些怀疑这是否只是个梦，醒来后大老板依旧会在他面前恶声恶气。

呆立许久，从大老板腰包中掏出龙头棍，将其握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那雕琢精细的纹路，王九突然就仰天大笑，同时双手发力，轻易将那大老板宝贝的不行的龙头棍掰成两节，松手任由它们砸在大老板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冷冷出声“我当然配，只有我配，别人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