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扮兔吃老虎 第22章 电话

回包间时，蓝楠正撞见信一脚踩圆凳举着酒杯叫嚣。她突然对那一无所知的欢闹厌烦起来，径直上前夺过酒瓶，冰凉的酒液随着动作泼了信一满衬衫。

"发乜癫啊大小姐！"信一慌忙跳开时碰倒了高脚杯，水晶破碎声让包厢陡然寂静。蓝楠盯着手里半空的酒瓶，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喉间火烧般的灼痛让她清醒三分，却更助长了胸中躁郁。

"够钟收工啦！"她将空瓶重重顿在玻璃转盘上，"喝倒了还要龙哥背你回啊？"

眼看蓝楠又要来抢，信一背身护住新开的威士忌："贪杯就贪杯，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抱着酒瓶退到窗边："喂喂！别以为秋哥在你就能无理取闹啊......"

这话像根细针戳破了膨胀的气球。蓝楠动作骤停，转身返回包厢时，只留下信一一脸愕然，才招呼周围，“继续继续啦，别管大小姐耍酒疯……”

她刻意避开进门那道视线，挨着狄秋坐下，看酣意正浓的狄秋和tiger，嘟囔到：“喝多少啊你们。”

狄秋侧头看她一眼，有些关切问到，“怎么带上墨镜了”

“妆都花了好丑的。”她闷头扎在契爷肩上，理直气壮栽赃到，"我们回啦契爷，信一都灌我酒....."

“你又找事惹人厌啦。”一旁tiger十分有经验地吐槽，换来一个鬼脸。

蓝楠顶着tiger的贬损耍无赖磨着狄秋奈她不得，只得跟两个好友打声招呼起身。因为醉酒有些趔趄几步。蓝楠连忙伸手扶着人。

“慢点了。”龙卷风突然出声，烟雾后的目光如有实质。

蓝楠看着对方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灰烬正无声跌进水晶缸。上前抢过摁在烟灰缸里，“少抽烟啊。”她有些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

"照顾好你契爷啦。"那人的轻笑着就如没发生任何意外和隐瞒。

她挽着契爷几乎是夺门而出。

跟城寨的联系已经是次日，狄秋一早便出了门后，她手中电话就没放下过，不知为什么，一早先想到龙卷风的咳嗽，于是联系许锦如，却无人接听，只得呼机留言。接着便是联系移民局，联系入境事务处，掺杂着周助理和跟她讲生意的事，整个人思绪一团乱麻，连守财奴都听出来她心不在焉的错误，婉转的提醒直接被人迁怒挂了电话。就这么神经绷紧大半日，接到信一传呼信息反而松口气。

【现在电话方便吗？】呼机显示到。

"大佬讲你已经知了。"信一接到蓝楠的电话直接讲到，又先问，"秋哥在吗？"

"他出门了。"蓝楠缠绕着电话线，感觉思绪和未来就如同这一团乱线一样毫无头绪，"今天大概会在外吃。"

"是啊，他心情当然好。"对面略带讽刺的调侃，一改平日调皮，不管声音还是语气低沉不少，停顿的间隙传来打火机脆响，信一才讲，"大佬联系了条船，待会十二到了就给洛军收拾东西离开。"

“十二哥也知道？”蓝楠闻言拧起眉头

“昨晚他跟tiger哥走之后呼机告我的。”信一低声骂了几句脏话，显然对现况着实烦躁。

躁郁的气氛顺着电话线传至蓝楠这头，垂目长长呼一口气，才问，"往哪儿的？龙哥的人靠谱吗？契爷和好多蛇头熟识的。"

电话另一头沉默片刻，才听回到：“你……不要牵扯太多这事了。”

“什么意思？！”

“大佬让给你打电话也是要讲这个，”跟蓝楠炸毛不同，信一则是冷静得很，“要牵扯进来这事你站谁？”

蓝楠哑口无言。

只能啰嗦几句没影响的问询和提醒，惴惴不安中断开联系。

她刚刚撂下话筒再次响起电话铃。锦如电话过来，讲约好医生，问她时间。

“等下……先等下，”蓝楠无力到，“等我看看怎样才能找到时间……”

“没事吧？”她这语气又引得对面担忧，“你这样子听着也该检查一下啊。”

“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蓝楠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一手揉着额角，“头快炸了，好多事……”她茫然间转身，又瞬间清醒，吞了口唾液，才唤到，“……契爷。”

狄秋无声地站在一旁，问：“跟谁电话？”

蓝楠努力挤出笑容，解释到：“锦如啦，想约她……”

“身体不舒服？”狄秋问，语气多了些日常没有的强势。

蓝楠连连摇头：“就只是……”她想起另一头，对着话筒到：“先这样啦，我回头联系你。”

讲完准备挂机，却被狄秋直接挡住，不容置疑地抢过电话，对着另一头平静的讲，“喂，是我”眼神却一刻没从蓝楠身上离开。

他知道了。

蓝楠想。

蓝楠紧张到耳鸣，心跳如擂鼓。眼看这契爷放下电话，同自己讲，“许医生让你晚上少熬夜，不只头疼还掉头发的。”

她舌尖抵住上颚才压住战栗，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才道：“不是讲在外吃吗？怎么这般早回，生意上有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遇到好事高兴，就早归了。”狄秋任由蓝楠挽着自己行至客厅，才讲，“陈洛军我找到了。”

及时早有预想，蓝楠依然僵住，喉间泛起铁锈，反射性问到：“真的吗？”

狄秋一旁茶几前坐下，述到：“我们见过面，昨天晚上还打过招呼。”

蓝楠看着狄秋从文件袋拿出的一张之前见过的出生证明，清晰记录着母苏玉仪，父陈占，而紧接着新一张她没见到过的证明，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清晰地描绘着目标的身份“陈洛军”的照片。

狄秋一边开水烫茶，一边轻声话，“大老板给的。”

蓝楠抿了抿嘴，不敢看契爷，强行的挣扎到，“果栏那么不可靠，不是趁机捣乱吧。”讲着起身往又想转去电话旁：“我要问问城寨。”

砰的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的，靛蓝色的茶壶在耳际划过热风，通讯工具在飞溅的茶水和四碎的瓷片双重冲击之下报废。

蓝楠吓到瞳孔收缩，眼眶通红，紧张的望向契爷。

只看到狄秋被洒落的茶水烫红的手，眼泪已经止不住，手忙脚乱一旁医疗箱里翻出烧伤膏上前拉着狄秋的手看，又想起烫伤要先冲凉水，一边流着眼泪又要拽着人要去洗手池。

狄秋却抬抬手挣开蓝楠，他并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愤怒，只轻声问，“大老板他们讲，那家伙进城寨好几个月了，你上次有没见过他？”

但是还不等蓝楠回答，他又讲，“我知你没注意，待会我会亲自去城寨问了。”他甚至是温柔地擦拭着蓝楠的眼泪，嘴上柔声讲：“你一向不喜欢城寨，多个人少个人怎么会注意到呢？你总不会在这事上瞒我的。”

他停了一下，轻轻地，十分轻地笑着“嗯”了一声，才又道，“龙卷风，也不该瞒我的。”

“祖叔叔不……”蓝楠喉头痉挛发错幼时称谓，慌忙改口到，“龙、龙哥不会……”

狄秋食指压在蓝楠嘴上，制止了她继续讲话。“我让周振峰待会过来，”他状似关心的言语却是不容商议的口气，“港岛最近要乱，你刚好现在就北上避一避，看看有什么需要让他尽快安排，尽快……”他把人摁坐在沙发上，最后又笑了笑，自己却转身，离开，却还强硬的命令口吻，“明天就走。不管我回不回得来。”

蓝楠哭到过氧呼吸，浑身颤抖，泪眼模糊中看着契爷在供台前停下脚步，摘下颈间佛珠放在案台，未几，又拿起来几圈缠在手腕上，她终于挤出细微的声音，“……你讲、你讲过………你讲要陪我一起去的……”

狄秋探向香火的手停下，转而摸向亡亲的相片，“有事要处理啦，这么多年啊，找了这么多年的……”他叹息一声，却不知是和照片内的人讲，还是在想蓝楠讲，“你该开心些啊，我可以大仇得报……”他的视线最终离开照片，依然温柔到仿佛每一次久不回家时离开的叮嘱，“乖乖在家，”停了一下，又补充一句。

“乖乖在家，我当你不知道这件事。”

狄秋转身拿起一盘外套披上，始终没有看一眼契女，行至门口，唤到，“阿楠，”人却依旧未回头，似乎想要躲避交流，再次强调，“其他我都可不计较，。”

“但今天，出了家门，你就不用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