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叉烧吗为什么要信他的鬼话?
吴苏玉现在真的很想把手套从手上扯下来扔他脸上,或者拿蜡烛把他的头发也给点了,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姗姗来迟的老师顶着半边参差不齐的头发带着他们走进教堂,如果吴苏玉没看错的话对方好像狠狠剜了她一眼。
吴苏玉:……
能怪她吗?是老师自己凑太近了。
教堂内部很是宽敞,她甚至听到了人脚步的回声,阳光透过彩窗玻璃撒在坐在两边的投资人灰败的脸上,像是神明撒下了希望的光。
这些投资人穿的人模狗样,可手脚细长到不可思议,很像杨二嫂那个瘦骨嶙峋的圆规,仿佛风一吹就会断掉,连骨头都会因为折断而刺穿皮肉。
无端联想到那个画面的吴苏玉打了个寒战,老师看见她这发呆的木讷样就来气,眼珠一转,上前和圣坛上的院长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吴苏玉的第六感一向很灵,她右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自己大难临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再又一次唱完那首诡异的歌谣后院长以做示范的名义把吴苏玉拎到了身边,她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血污斑驳的,盛满水的浴缸,好像清楚了那个老师要怎么“惩罚”自己了。
妈的,现在跑来得及吗?
八岁的吴苏玉又瘦又小,被院长这个成年女性按在浴缸里只有呛水的份,冰凉的水争先恐后的灌进她的喉咙她的肺腔,因窒息而反上来的濒死让她又想到了拉莱耶前的那片黑海,那片让阿爸阿妈死无葬身之地的冷海。
她扒着浴缸边缘的手渐渐脱了力,放在院长脚边的蜡烛火苗也越来越微弱,站在角落里的白六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手肘抬高,打翻了旁边人手中的蜡烛。
火势在蔓延之前被人踩灭,为了防止复燃,浴缸里的水也被“物尽其用”,吴苏玉趴伏在圣坛边上扣着自己的喉咙,她咳嗽着,大口大口呕着水。
属于她的蜡烛火势恢复了正常。
*
差点燃起的火使投资人们铩羽而归,白六的所作所为也被人告发,他搞砸了【结婚】。院长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湿透狼狈至极的吴苏玉和挨了一巴掌依旧风轻云淡的他,脸上的笑容近乎残忍。
“被神明抛弃的孩子理应受到惩罚,他们要在教堂忏悔到第二天,在此期间断水断食,谁要是敢给他们送吃的,下场和他们一样。”院长道貌岸然的转过身冲那群惊魂未定的孩子们说着,他们都怯懦的应声,只有赵禧皱着眉看了眼吴苏玉,举起了手:“院长,苏玉刚才呛水了……”
“那就证明她身上的罪恶没有被洗干净。”院长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驱赶着孩子们离开了教堂:“下周三,谁再给我整幺蛾子就永久失去被领养的资格!”
教堂的大门在她眼前缓缓关上,趴在地上的吴苏玉费劲巴力的坐起身,双手用力拧着湿透的长袍,以现在的条件看她要是敢发烧那就只有GG的份,被院长打了一巴掌的白六并不在意自己红肿的半张脸,他靠着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现在可以考虑我之前的提议了吗?”
“你个粉肠可唔可以咪埋口?”吴苏玉不咸不淡的开口呛她,那只手套还是没能扯下来,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语气生硬:“你的手套,还给你。”
虽说只是个衍生物,但在她眼里没什么不同的,无非就是年龄大小的原因,吴苏玉觉得把手套给他也没什么不妥的,谁成想她手都快举僵了也没见白六有半点动静。
吴苏玉:?
她抬起头,白六古井无波的黑色瞳仁以一种打量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皮肤,到她手上的那只白色蕾丝手套时也是潦草的看了一眼:“你觉得蕾丝衬我?”
首先这就不是衬不衬的问题,吴苏玉扶着额重重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疲惫:“衍生物和本体的记忆不互通吗?”
她是真的很不喜欢手上的东西,不过看着架势要想摘掉它除了砍掉自己的右手外别无他法。
她有病吗去砍自己的手?
某个“粉肠”没什么边界感,他大大方方的坐到了cos沉思者的她旁边自言自语:“只要你愿意和我做交易,我就能带你出去,我听见过他的话,他说你想要回到父母身边。”
“我可以帮你。”
坐在身边的小“沉思者”慢慢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像只看到了肉骨头的小狗,如果有条尾巴这会应该都摇开花了。白六微妙的挑高了眉毛,心想确实是个好骗又好哄的主。
可惜没有灵魂。
“两年前,我杀了个人,分尸,我用斧头砍碎了他的身体,身上全是他的血迹,”白六的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比划了刀割喉的动作:“因为他拒绝了我的交易,或者说是邀请,每次都是。”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要拒绝和我一起看那本书,我很遗憾,没办法,只能让他的尸体陪我一起看书了,虽然很碎,但是拼一下还是完整的他。”
他的手揽住了吴苏玉的肩膀,笑眯眯的脸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所以,苏玉,你是个乖孩子,事不过三,你应该庆幸第二次就答应了我的【交易】。”
吴苏玉:……
她不明白杀人分尸这件事为什么能被他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光想想那个场景吴苏玉就想吐,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着想要干哕的**,可大脑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不停的想象着那血肉横飞想场景。
“呕……”
她弯下腰曲起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身旁的白六突然笑了起来,笑弯下腰,连肩膀都在耸动:“苏玉,你好不经吓啊。”
“草菅人命的事也只能由你怎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来了吧!”吴苏玉不自觉拔高了音量,眼角还挂着泪珠:“你脑子系咪有病?噉得人惊好玩啊?”
“叩-叩-叩--”
更吓人的来了。
福利院的教堂肯定是把钱都用在刀尖上了,回音效果MAX,吴苏玉听着这动静连自己葬哪里都差不多想好了,大脑死机了有半分钟才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至于“杀人犯”白某还好端端的坐着,一副大爷模样对谁都爱搭不理。
“谁?”
教堂的门就算是上了锁也留着一条小缝,敲门的人没有说话,飞快的把手里的布提兜通过门缝递给了她,吴苏玉看着那只长着六根手指的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远,赵禧跑的很快生怕被老师发现,门后的吴苏玉打开了提兜,食物的香气和热气扑鼻,可混着教堂里的菌菇味多少有些奇怪。
蛋挞,鸡腿,馒头还有些小水果,这么多东西显然不是她一只能吃完的,赵禧心善,凑了两人份的食物,但吴苏玉摸了半天,在提兜的夹层里发现了把红柄剪刀。
【小心白六】
剪刀的柄上被划出这行字。
好吗,确实心善,让人上路也当个饱死鬼。吴苏玉看着那把剪刀思索着是捅死他还是割开他的喉咙,想的太入迷,没发现某人静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想用这东西杀了我?它好像没开刃诶……”白六没骨头似整个人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吴苏玉手一哆嗦,剪刀的刀尖扎破了自己的指尖。
他神经病吧!!!
“哦~原来开刃了啊。”白六伸手握住了剪刃,微微用力,血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在地,吴苏玉目瞪口呆,连忙扯过自己的衣摆生怕沾上他的血。
大佬你究竟想做咩!!!
莫再搞我啊!!!
接二连三的惊吓把她的胃口全搞没了,她承认白六在恶心人上有几手逆天操作,吴苏玉啃着蛋挞边味同嚼蜡,吃两口就反酸干呕。
再和他待一起自己迟早吐瘦五斤。
小沙糖桔表皮干瘪,果肉也有些变味,鸡腿看上去感觉和恐龙能沾亲带故,挑剔的衍生物拿走了提兜里最后一个蛋挞(准确来说是直接从吴苏玉手里抢过来的)吃的津津有味。
“甜的牙疼。”
吴苏玉:……
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白六手里的锡纸壳,心里对他的无耻程度有了个新的认知,这厮正在不断刷新她的下线。
八岁的小孩脸上藏不住事,她幽怨的小眼神明显是取悦到了白六,他活动了下自己的手,干涸的血痂崩开,鲜血再次汩汩流出:“我好痛啊,苏玉,你就如此狠心的冷眼旁观吗?”
剪刀的刀尖对准了他的右眼,视线范围内的红与白都是她身上的色彩,白六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你要杀了我,对吗?”
“你可以像我杀掉谢塔一样,砍掉我的脑袋和四肢把我分成一块一块后扔到福利院后面的池塘,我的身体会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会赢得这场游戏最终的胜利,”他鲜血淋漓的手抚上了吴苏玉嫌弃的脸,恶劣的在小姑娘白净的脸蛋上留下自己脏污的血:“可是,你下不去手,哪怕面对一个恶人你也下不去手去伤害他哪怕一根头发。”
“为什么呢?”
“塔维尔之前和我说过,他因为一个人长久的注视而产生了灵魂。”他主动把自己的眼球送到离刀尖更近的地方,仔细端详着吴苏玉的表情,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恐惧,憎恶,嫌弃还有挣扎,可唯独没有那纯白造物口中的【爱】。
“苏玉,你说,我会因为你的注视而产生不灭的灵魂吗?”
又是这该死的灵魂,吴苏玉忍住了心里想把剪刀扎下去的暴虐心理,急促的呼吸几下平复心情,语气尽可能的保持平静:“我不杀你,是因为我阿妈说过好孩子不能随便动刀子和动手,她教我防身也是去保全自己而不是伤害别人。”
“至于你,你连人都算不上,”她慢慢放下了高举的红柄剪刀:“就更不值得我去动手了。”
“你不配。”
白六众所周知都没有因为她虚张声势的“训诫”而变化嘴角的笑意,他只是戏谑的,漫不经心的听着她发泄自己的情绪,这是她具象化的【痛苦】。
真是个心软的【好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