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一剑霜寒 第9章 第 9 章

俏如来将云十方带回神蛊峰的闲云斋内后，便恭顺地低了低头，说道：“恳求温皇，解救云前辈。”

神蛊温皇起身，只是将目光在云十方扫过一圈，便长叹一声，说道：“拖延过久，经脉被侵蚀将尽，难救啊。”

神蛊温皇话音刚落，众人便见桌上的灯笼之内蝴蝶跳动。神蛊温皇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俏如来，你又为我带来麻烦了。”

接着，众人就听丑孔明的声音从这灯笼之中传了过来：“神蛊峰所住之人，神蛊温皇，相传与燕驼龙一脉，有密切的关联，双式会温皇，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会上一会，登上穿天松的考验，不过孩童的把戏！”

俏如来闻言，吃了一惊的同时又深感歉疚，他连忙说道：“啊，真抱歉……是我大意了，竟然引来丑孔明欲闯神蛊峰。 ”

神蛊温皇轻嗤一声，说道：“现在说抱歉，晚了。 ”

俏如来忙道：“是我造因，由我受果，我会将丑孔明引离此地。 ”

谁料，听到俏如来这样说，神蛊温皇却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此人胆敢闯山，就要有接受考验的准备，你不是忧心同伴吗，你的因果论，就用在空无之洞吧。 ”

俏如来松了口气，忙又再次道谢，说道：“多谢温皇前辈，晚辈感激在心，暂先告辞。凤姑娘，请了。 ”

闻樱见状，忙伸手拽住俏如来的衣袖，说道：“等、等一下，俏如来，那我呢？”

俏如来脚步一顿，低头朝着闻樱手臂上的伤口看去，说道：“闻樱姑娘，你就暂且留在神蛊峰吧。如今你手臂上旧伤未愈，还需要修养和换药，不如在神蛊峰多待上几日，待你的伤口痊愈，我再接你回来。这样，我也能放心些，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只怕樱吹雪前辈又要怪罪。”

闻樱听到俏如来这样说，到底也不再坚持，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俏如来……你要小心哦。”

俏如来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而在俏如来走后，神蛊温皇又是一声长叹，说道：“唉，麻烦啊。”

但他这样说着，却还是依言运针，准备救治云十方。几针扎下之后，神蛊温皇才舒了一口气，转头说道：“凤蝶，将云十方带入药庐之内。”

凤蝶点了点头，将云十方扶起来，一旁的闻樱听见凤蝶衣衫的簌簌响动声，便也跟着站起身来，连忙搀扶住云十方的另一只手臂，说道：“凤蝶姑娘，我来帮你。”

凤蝶闻言，倒是也没拒绝，虽然并不回话，却还是放慢了脚步，和闻樱一起走到了药庐之中。等安顿好了云十方，凤蝶这才拍了拍手掌上的浮灰，转头看向闻樱，问了一句看似和今日的一切都毫不相干的话：“闻樱姑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喜欢俏如来？”

闻樱被凤蝶的话吓了一跳，猛地呛了一声，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子，这才哑声说道：“这……有，有一点点吧。凤蝶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凤蝶看着闻樱那被绸缎蒙住的眼睛，不禁有些好奇，这柔软的缎带之下，会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但出于礼貌，她到底还是没有将这疑问脱口而出地问出来，只是轻飘飘地挪开了目光，说道：“不，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你想治好你的眼睛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因为……俏如来？”

“什么？”闻樱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稍，说道，“凤蝶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为了他？”

“啊，抱歉。”凤蝶连忙挪开了眼，不再看她，一时之间也多了些局促，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想看看他的样子，所以才……”

听到这话，闻樱的面颊隐隐飞上一层红晕来，她摇摇头，说道：“当然，若说一点关系没有是不可能的啦。俏如来待我很好，所以我也很感谢他对我的照顾，我也是很想看看他的模样啦。但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点点点点的原因，除此之外……喔，对了，你有知道你们神蛊峰的景色很好吗？”

凤蝶张了张嘴，嗫嚅了一下，这才有些生硬地说道：“不觉得。无非是山与树与水罢了。这些我早就看腻了。”

听到凤蝶这样说，闻樱隔着面颊上的绸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说道：“对呀，那是因为你看腻了。但若是你离开神蛊峰，就会觉得别处是有好风景的。就像我一样，虽然可以听声辨位，但是，我早就厌倦了黑暗，还是会好奇光明之中的景色的。”

凤蝶没有再看向闻樱，而是垂眸，望向闻樱腰间的那把刀。

这把杀人的利器被闻樱叫做凤歌，而这把刀也确如其名，弹铗出鞘之时，宛若龙吟凤唳，飞光溅血之时犹如赤凰展羽。闻樱虽然目不视物，但多年耳力的锻炼却算不得差，所以，这把沉甸甸的大刀在手中挥砍，反倒被这姑娘用得更得心应手。可神蛊温皇如今答应替她医治双眼，只怕视力恢复之后，她的听觉便会有所分散，说不定到那时候，手中的刀也会用得不那般趁手了。

凤蝶这样想着，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就算主人说，治好了你的眼睛，你的听力不会因此下降，但你看见得多了，注意难免被分散，到时候，你还握得好手中的刀吗？或者说，就算这样，你也要让主人他来医治你的眼睛吗？”

闻樱轻轻地笑了一声，屈指弹刀，听着刀鞘之中嗡鸣作响的声音，说道。

“我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出刀而已。”

*

就在凤蝶和闻樱坐在药庐里谈话的时候，丑孔明立在无边崖上，和方才来过的俏如来一样，正琢磨着石碑上的文字：“诚心跨出一大步，迷惘之中亦有路，欲见毒邪无它法，真情真义终流露……哈，这只不过是玩弄人心的把戏吧？”

神蛊温皇闻言，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接着，他的声音就从无边崖对岸传了过来：“即使玩弄人心，你又看得穿吗，丑孔明。 ”

丑孔明冷笑一声，说道：“本师今日，就一会你神蛊温皇，有何本事！怎样，说中你的想法，心虚了吗？ ”

神蛊温皇见他虚张声势，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悠哉悠哉地开口道：“哎呀，让你看穿吾小小的伎俩了。”

丑孔明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无边崖，不由在心中暗笑，反问道：“就算踏出这步，你这无边崖之下，必有机关埋伏攻击闯关之人，你认为本师，会轻易落入这座告示的陷阱吗？ ”

无边崖另一端的神蛊温皇挑了挑眉，说道：“不愧是城府深沉的丑孔明，处处料中吾的用意，所以，你就不敢踏出这一步吗？吾已经备上酒宴，恭候尊座大驾。信人示己之诚，疑人显己之诈，尊座，心惊了吗？ ”

丑孔明闻言，又是嗤笑，说道：“激将法对吾无用。”

神蛊温皇暗自叹了一声，说道：“是或不是，等尊座亲身体会，若是就此退缩，实在不符合你丑孔明的作风。”

“好一个神蛊温皇，既然你诚意相邀，我没让你一见本师的厉害，那就失礼数了。 ”

丑孔明话音刚落，便抬手捏指成诀，施展秘术，欲以凌空之术飞越无边崖。然而，就在这时，无边崖彼岸飘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笛声，接着，一股浓郁的毒瘴便伴着狂风席卷而来。丑孔明脸色大变，连忙抽身退回。而等到他重回无边崖后之时，笛声停，毒瘴也跟着渐渐被吹散。丑孔明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神蛊温皇，你好个诚心跨出一大步，迷惘之中亦有路啊！果然不出本师所料！”

神蛊温皇见丑孔明动怒，却佯装不知其原因，慢悠悠地说道：“唉，尊座怒气何来，吾不明其意啊。”

丑孔明怒极，骂道：“本师尊重你的规矩，偏生你温皇是以瘴毒伺候，所谓最毒妇人心，原来你温皇亦是同道啊！笛音一响，瘴毒便来，这可是铁证，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神蛊温皇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也知道，此地名唤神蛊峰，有瘴毒流窜，瘴毒原就是正常。所以，尊座可以在崖边踏出一步了吗？只要你一步一步诚心走完无边崖，非以法术或外力，吾保你平安入内，完成你的任务，不需要多费力气，但你偏偏还在踌躇，但吾替你温好的美酒，已冷了，可惜啊。 ”

丑孔明目光一冷，质问道：“你想与吾斗？”

神蛊温皇在无边崖另一边悠哉悠哉地摇了摇扇子，说道：“斗？吾温皇终日与闲云为友，与风月为家，何来争斗之心。俗谓：多一敌不如多一友，吾诚心邀请，但看尊座之意。”

丑孔明丝毫不领情，又是冷笑一声，说道：“话不用说得冠冕堂皇。你若当真是赤诚之心，何需处处摆道呢？ ”

神蛊温皇叹了口气，说道：“唉，初次见面，总要三分诚意，吾放出七分诚意，你却连三分面子也不给吾，看来，吾不够分量了。 ”

丑孔明听了神蛊温皇的话，又问道：“你说你放出有七分诚意，那敢回答本师几个问题，考验你的真心吗？ ”

“那温皇自然是尽力而为了。 ”

“云十方正在神蛊峰？”

“正是。”

“尚存一息吗？”

“离死不远了。”

“你要医治他？”

“这个问题就等你前来一听。”

丑孔明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问道：“哈，才三个问题，你就招架不住，口口声声的诚意，在何处呢？ ”

神蛊温皇似乎是打了个哈欠，这才在无边崖另一端慢悠悠地说道：“诚意正是诚心跨出一大步，真情真义终流露。”

“神蛊温皇，你真是口才过人。”

“岂比得上名动天下的丑孔明呢？一步诚心，一步登崖，丑孔明，今日是你等吾神蛊峰，选择权在你，他日，吾登门拜访，同样遵从你的规矩，吾就在此等你。 ”

丑孔明本已经踏出一步，却又担心神蛊温皇在无边崖对岸耍诈，这迈出的一步自然而然便又收回了，他立于无边崖边，抽身而退，说道：“神蛊温皇，本师会再来。”

神蛊温皇也不阻拦，只是气定神闲地附上一句告别。

“丑孔明，此回放弃，下回就无七折的优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