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角对徵]毒草萋萋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角对徵]毒草萋萋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作者:兰木臻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15 08:22:25 来源:文学城

‘哥。’

熟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宫尚角抬眼,看见了一袭黑色劲装的宫远徵趴在茶几旁的栏杆上,发丝间缀着的银铃叮当作响,笑着对他说:‘哥,走吧。’

混沌的大脑清明了些,宫尚角想起来,今天是上元灯节,他该和弟弟去赏花灯。

他走在宫远徵身后,望着跳跃的发尾,恍惚了一瞬,再一回神,面前端坐的不是宫远徵,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面容姣好,笑靥柔美,仿佛满眼都是情意,可他就是看出了她身上的虚伪和危险。

他要做什么?哦,对,他怀疑女人是无锋细作,要借上元灯节卸下她的防备刺探虚实。那远徵弟弟呢……

每年节日,除非是他不在宫门,否则都是他们二人一齐度过,他为何抛下宫远徵来陪这个女人?

心下困惑渐起,宫尚角表面仍是不露声色,天衣无缝地装作软化的模样,同女人虚与委蛇。

‘角公子,要尝尝吗?’娇丽的面容在宫尚角眼里有如吐着蛇信心怀不轨的斑斓毒蛇,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是砒霜外的糖衣、陷阱外的诱饵。他牵动唇角,接过了瓷碗,眼睛盯着女人弧度一直不变的笑容,慢慢往嘴边送去。

嘴唇触上碗沿的那一刻,一枚暗器破空而来,极其迅猛地击破了他手中的碗,常年刀尖滚肉积累的警惕提防让他所行远比所想快,宫尚角来不及多想,随手捞起桌上一块碎瓷片向来人甩去。

他自信不会失手,转头看清那人面容的时候,却宁愿自己的笃定名不副实。被碎瓷片扎中心脉倒在地上的不是什么刺客,是他捧在手心上生怕摔了化了、千娇万宠了十年的弟弟。

‘远徵弟弟,’他跪在宫远徵身边,目眦欲裂,只觉身心俱焚,手抖得几乎要抱不起奄奄一息的人,‘来人,来人!’

等候在医馆门外的一分一秒都令他感到窒息,浓烈的血气隔着门板直钻入鼻子,宫尚角从不信神佛,在这一刻却像走投无路的赌徒垂首虔诚祷告,一遍遍祈愿诸天神佛菩萨保佑宫远徵活下来。

阎王要索就索他的命,他的远徵还那么小……

‘公子,’门打开了,金复低着头,右手沾满了血,‘徵公子……走了。’

‘你说什么?’宫尚角耳边陡然炸起尖锐轰鸣,一掌震退挡在门前的金复,疾步走到床榻旁边抓住宫远徵的手,可迟迟不敢将手指搭上脉搏。

床边跪了一地的医师,皆是埋头不语,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告诉宫尚角宫远徵已经死了。

‘远徵,你醒醒啊,’宫尚角晃了晃宫远徵的手,喃喃地说,但那只手软绵绵地跟着他的动作摇晃,柔软的皮肉透出骇人的冰凉,‘醒一醒好不好?远徵理理哥哥……’

他哽咽着唤了一声又一声,额头贴在宫远徵冰冷的手背,恨自己无能、莽撞、愚笨不堪,连弟弟也保护不好,还亲手夺去宫远徵的命。

宫尚角从怀中掏出手帕,轻柔地擦去宫远徵脸上未干的血污,从牙缝间挤出一句:‘都滚下去。’

他的弟弟看上去那样恬谧平静,蝶似的羽睫在眼窝投下淡淡的阴影,好像只是睡着了,随时会睁开眼睛,如往常的每一日那样毫不吝惜对他的笑脸。

偏偏掌下的脖颈死气沉沉,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鼓颤,任凭他如何靠近凝神屏息,也察觉不出鲜活的搏动。

良久,一滴泪砸在宫远徵苍白的脸上,连同宫尚角胸腔里安放的心脏一齐碎裂,紧接着哀痛悲恸的雨淋在他的面颊和颈侧,席卷一阵绵延不绝的苦涩的潮湿。

‘远徵,远徵……’

“宫远徵!”

宫尚角猛地睁开眼,灭顶的绝望和失去带来的惶然太过真实,促使他起身扯过外衣匆匆披上,抓起刀夺门而出。

“公子,您这是——”在门外守夜的金复见状,不解地出声。

“备马,我要连夜赶回宫门。”

“那这边?”

“你来负责。”

“是,属下这就去办。”

霜月高悬,星斗闪烁,夜幕之下单马策策扬起飞尘,月光转瞬即逝的照耀下,是一张神情可怖的脸,冷峻阴鸷宛若罗刹,完完全全掩藏起内心是何等的恐惧不安。

那只是一个梦。

只不过是一个梦。宫尚角无声地念着,分不清是在说服谁。

百里有余的脚程在宫尚角不要命的骑行下俨如缩地成寸,他驱马奔入宫门时,夜色犹沉沉。

宫远徵不喜近人,因而徵宫内非必要一向少有下人出没,除去在外围巡逻的侍卫,今夜守在院子里房间外的,只有脱离队伍赶路提前返回宫门的金往。

“角公子,您回来了?”金往上前一步说,“公子早就歇下了……”

“让开,”宫尚角抑制着愈发强烈的焦灼和忐忑,沉声喝道,复又缓和了语气,“我只是来看看他。”

金往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在他进去后将门关上。

屋内昏暗,唯有一团微弱光亮盈盈杵在床头。有一刹那宫尚角似乎嗅到了血腥味,一时间心房剧震,强压下的情绪似冲塌闸门的洪水泛滥成灾。他快步走到床榻旁单膝跪下,轻轻握住靠在床沿的手。

是热的。

这一认识险些令他潸然泪下。

“哥?”被圈在掌中的手腕忽然挣了挣,从梦中惊醒的宫远徵睡意朦胧地坐起来,“你怎么……”

“远徵受伤了?”宫尚角仰起头,描摹弟弟因为困顿显得格外秀气幼嫩的脸,口吻带着连他自己也未发觉的慌乱,探查到的脉象涩而无力,细而迟钝,时促时弱,分明是精气受损、心血亏空之症,“何人伤你?”

宫远徵清醒了些,有些无措地看着兄长哀切的面容,那双贯是凛然锐气的眼眸盛满的爱怜和苦楚,让他乱了阵脚,语塞无言。

“远徵告诉哥哥,是谁伤了你?”是……他吗?宫尚角惴惴不安地想,颤抖着手去解宫远徵的衣襟。

清癯瘦削的肩膀袒露大半,明晰的肋骨在薄薄一层肌肤下支起雪色的皮囊,左胸前一片完好无缺,没有刺目的鲜血,更没有梦中那道狰狞的裂口,将将浇灭了宫尚角心中满溢的惊惧。

“没有谁,哥,”宫远徵踌躇着说,吞吞吐吐,硬着头皮扯谎,“我就是、就是习武时出了些岔子,不小心弄伤了而已,没什么大碍。”

“心脉受损乃是大事,一个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经脉断裂,”宫尚角将手覆上了柔软的新雪,小心翼翼地摩挲,想抹去上面横贯一道疤的错觉,“我不在宫门,远徵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宫远徵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他皮薄,纵使力道极轻,也在胸口泛起一大片潮红。从没有人和他如此亲密接触,宫远徵莫名觉着耳根发热,又因为做这事的人是宫尚角,即便怪异,他还是忍着没有退开。

“哥,你怎么了?”他抬手抓住宫尚角的袖子,实在觉得今晚的兄长很不对劲,担忧地蹙起了眉,“这么晚回来不先去休息,为何来徵宫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远徵丢下哥哥一个人走了。”宫尚角这才发现指腹下的皮肤被揉出层层叠叠的红痕,顿时像被烫到了一般挪开手,拢起了弟弟大敞的领口,哑着嗓子回答。他余光瞥见床头倚着的灯笼,心下控制不住地一跳,定了定神仔细看去,原来那灯并非他想的龙灯,而是上元灯节他送给宫远徵的兔子灯。

这时光亮扑闪几下,幽幽然熄灭了,眼前被夜色尽数吞没,目光所及之处伸手不见五指。视线受阻,其他感官就变得敏感,黑暗中衣物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放大了几倍,于鼻尖萦绕着的草木气味也好似更加馥郁起来。

窸窸窣窣的响动凑近,先是轻浅的吐息,然后是摸索着环绕上腰间的手臂,宫尚角下意识搂紧了身前的人,手指被披散在肩背的发丝纠缠。

“我怎会丢下哥哥?缠着哥哥都来不及。”宫远徵合上眼呢喃。熟悉的气息掺入困意拉扯着他,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整个人像是要变成一团软绵绵的云化在兄长的双臂间,“该是我担心被丢下才是,莫说走了,我就是死了也要变成鬼跟着哥哥。”

“说什么混账话。”宫尚角低低训了一句,得来几声含糊的鼻音,便知宫远徵睡着了。他沉默下来,迟缓地垂头埋在温热的颈窝。

弟弟发间的皂角香抚平了他隐隐作痛的额角,他爱怜万分地按着掌下突起的脊骨和肩胛,有一瞬间很想不管不顾地收紧胳膊,把他怀中的人紧紧地禁锢在身体里,叫人永永远远不能离他而去。

宫远徵未及弱冠,头发堪堪能遮盖大半肩背,睡得乱糟糟的发让宫尚角无端想到羽翼未丰的雏鸟,绵软的躯壳覆盖上凌乱绒毛。

他原本会是宫尚角养大的幼鸟——不,没有什么“原本”、“原来”。

宫远徵就是他娇养的鸟儿,合该一辈子养在名为宫尚角的天空,驻足的树枝是他的手掌,栖息的巢穴是他的心脏,唱出的婉转曲调、掉落的羽毛都应该归他所有。

或许是搂着的力度重了些,熟睡的人不满地哼出声,拧着肩膀想翻身过去。怕他执意动作把脖子扭了,宫尚角只得轻手轻脚地把人好生放回床上,扯过一旁的被子细致盖好。

月光从窗缝流入,稍稍驱走一小片黑暗。他借着这点微光,出神地凝视着宫远徵的脸。

总说梦是假的,可这场噩梦未免太过逼真,现在他回想起来,仍觉后怕不已。

曾几何时宫尚角也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他是否会生出除责任外的其他念想,譬如娶亲成家,与妻子生得一男半女享天伦之乐,但过了今夜他方才明了,这并非他所求。

他其实早有预感,隐隐约约省得些许自己对宫远徵超乎手足的情愫,只是不敢深想,自欺欺人将其通通打作错觉,这一场梦魇不过是替他戳破了窗户纸。自此他心知肚明,宫远徵不再仅仅是他的弟弟,还是他的心上人,等同于弑亲之仇不可不报那般,他绝不能失去宫远徵。

宫尚角自记事起就被教导以守护宫门为己任,又用十载光阴执着雪前恨、振家族,到头来算,真真切切是他自己想要的仅有一个宫远徵。

他会毕生追寻的、最重要的、最想爱的、最爱的唯有一人。

即便那是他的弟弟,有血缘为牵系的弟弟。骨血和姓氏是牢不可破的羁绊亦是枷锁,他们的根系一齐深埋在宫氏的土地里,同根生的树再如何紧密也不能生长成连理枝。

世俗尘寰,多的是人伦常理可言。他大宫远徵十岁有余,亦兄亦父,怎可为一己之私哄骗幼弟走上那坎坷道途。

他行走江湖多年,并不是不谙情爱之事,但就是因为明白,才更不能、不忍心那么做。

他的远徵是人尽皆知的天才,前途无限,不该有不必要的风言风语阻了他的路。他希望宫远徵乘风万里扶摇直上,做痛痛快快翱翔于天的鹰,纵然他私心是想要弟弟做他庇护下无忧无虑的鸟雀,仅为他展开翅膀,在他身边飞翔。

宫尚角这一生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的真君子,但他心甘情愿在宫远徵面前永远做个风光霁月的兄长。

他会一直陪在宫远徵身边,这便足够了。

只此一夜。他想着,俯身轻扶着宫远徵的脸克制地亲在唇边,僭越这一次,从今往后,他还是宫远徵的哥哥。

进度持平了,这章往后就是不定时更新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