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宿舍,萩原研二收到消息,来得很快,他显然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被拒绝了?”
松田阵平不理解,明明他看得出降谷零也很喜欢他,他今晚的计划也很成功,氛围一切都很好。最后他问降谷零要不要和诸伏景光分手,和他在一起,降谷零沉默了良久,说不行。
他居然说不行!!然后就开着车一路沉默着把他送回了警校。
“气死我了!”松田阵平拍桌子,“我这都是从你这里学的恋爱技巧,怎么最后就失败了!哪里出了问题?!你不是也说他喜欢我可以试试直接开口问?!”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嘛……和我说说今晚的细节吧。让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松田阵平便开始和他叙述今晚约会的过程。
萩原研二一边听一边点头,暗自感叹,小阵平原来也有这么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人的时候啊。不着痕迹的肢体接触、顺理成章地把人带到约会地点、用各种小细节来激起对方的怜爱心,即使不喜欢吃甜品也要把奶油沾到嘴角让对方来擦拭,这可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你需要的话,aa恋也不是不行。”萩原师傅很贴心地提出方案,“我帮你去拆散他们两个。事成之后,小阵平奖励我一下,和我结婚吧。”
“你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松田阵平烦躁地来回转,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呢?他明明就很喜欢我。”
松田阵平想不明白的事情,萩原研二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和小阵平,小降谷和小诸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相处方式。他和阵平虽然在身体上触摸到了恋人的边界,情感上却仍然停止在恋人未满。而降谷诸伏则相反,他们在身体上很保守,在感情上非常纯爱。降谷零喜欢诸伏景光吗?当然是喜欢的,是那种想要珍惜守护,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如同亲人一般的那种喜爱。
爱意已经在长久的陪伴中转化成习以为常的承诺。像降谷零那样的人,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彻底放弃恋人琵琶别抱,是个很能勉强自己的Omega呢。
“怎么会有人喜欢另一个人却不想在一起呢?”松田阵平不敢置信。
萩原研二单手在桌上撑着下巴,平静地看着松田阵平这副模样,慢条斯理道:“因为爱情是短暂的、不可控的,只闪耀一瞬的花火。花火早晚会熄灭,但是和幼驯染细水长流积累的感情却是长久的,不可磨灭的。”
松田阵平沉默下来,他品了品萩原研二这恋爱圣手的句子,品出一丝不对劲来:“你在说他们还是在说我们?”
萩原研二态度很坦然:“我当然也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幼驯染。”
他的态度太自然,松田阵平反而又糊涂了。萩原的演技太好,每当松田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可能有点什么的时候,萩原就会让他觉得其实没什么。一来二去,松田阵平也不想再细究萩原到底对他是什么想法。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说到底,假如萩原敞开了和他说他喜欢他,松田还能理所当然地和萩原以现在的方式相处吗?
那肯定是不行了。松田是不会和对自己明确表白了自己却不喜欢的人再继续做朋友的。所以,他们两个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很好。偶尔的越界行为,全部都可以在松田阵平这里被归咎于AO信息素干扰下不得已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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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的拒绝好像是真心的。他仿佛一夕之间就醒悟了过来,以另一种更为决然的姿态和松田阵平保持着距离。松田阵平对此大为光火。两个Omega一夜之间又开始水火不容。格斗课上,降谷零沉默面对松田越来越猛的攻势,最后松田阵平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攒在地上。
“降谷零你这个混蛋!”松田阵平恼怒地大喊,“我让你认真和我打啊!”
旁观的alpha和beta们看着这oo打架的凶残场面,没一个敢大喘气的。场面一时之间落针可闻。这两个人虽然是Omega,却是他们班里格斗成绩数一数二的存在。这种时候上去劝架,感觉下一秒就会被这两个人联手痛殴。
降谷零躺在道场的地上,看着头顶松田愤怒的眉眼。心想,松田连生气的样子在他的眼底都这么生动可爱。他真是无可救药了。他拥抱过眼前的这副身体,知道他的体温,感受过他的心跳和呼吸。
“我知道了,”降谷零撑起身,专注地看着松田阵平因为怒火而灼灼闪耀的双眼,“我会认真的。”
梅雨季来临前的东京天空总是灰暗的。风中带来潮湿的水汽,连呼吸也会因此变得沉重。
诸伏景光早在松田阵平提出挑战降谷零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道场,那个时候零的目光全都在松田的身上,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的离开。
萩原研二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问他:“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等着小降谷离开你吗。”
诸伏景光回答:“他现在已经很痛苦了,这种时候我反而什么都不能做。”
“什么啊,其实你也是有私心的嘛,”萩原研二笑道,“如果是真的为了他好,你就应该主动对小降谷说,不要为了所谓的责任感和愧疚而留在我身边——大胆地去追求你的真爱吧。像现在这样保持沉默,小降谷反而不会对你提出分手。”
诸伏景光回头看向萩原研二:“你的心思,松田早晚会知道的,那种时候你要怎么办。”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人早晚都要死,难道我对死神说我不想死,就可以再多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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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我很喜欢你,你要不要和诸伏分手,和我在一起?”
从松田阵平问出这句话、戳破他们两个之间暧昧的氛围开始,降谷零就在心中对自己说,不可以再继续错下去了。如果松田没有说出口,那他就还可以欺骗自己只是心动,行为上并没有越界,他们两个仍然只是好朋友。
松田阵平的愤怒他在看在眼底,却不能出口安慰。
坚守的大坝早已随着水涨船高的**而摇摇欲倒。
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追逐着野猫,在小花园里和猫咪打架却被咬伤了手,蹲坐在地上呼痛。降谷零没有忍住,从角落急步走出来,抓着松田阵平的手检查:“怎么了?出血了,我马上带你去保健室,你的伤口有点深,得打狂犬疫苗。”
松田阵平一把推开他:“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不是都已经拒绝我,要和诸伏一辈子相亲相爱了吗?!”
“这种时候就别任性了!”降谷零没有理会他的拒绝,牵起他的手,要拉他走。
“降谷零,”松田阵平站在原地,“你就这么胆小懦弱,连承认喜欢我都不敢吗。”
一滴雨落在平静的池面,荡起一层层涟漪。罪魁祸首的猫咪早就逃跑。梅雨季的第一场雨,来得快又迅疾。水滴沿着阔叶的纹路,坠落在草地上。降谷零听见大坝决堤的轰隆声。
“痛吗……”松田阵平贴近他的脸,呢喃着问他,“那天格斗课上打你。”
降谷零闭上眼,轻轻地吻着松田的眉眼,顺着英气勃勃的鼻尖,吻到他浅色的唇。唇齿张合间,松田抱紧他的脖颈,和他在雨中贴得更紧。
“不痛……你打我怎么会痛。”降谷零脱掉外套,盖在彼此的头上,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继续亲吻彼此。温热的掌心摸索到对方的手,像终于找到匹配的锁孔和钥匙,迫不及待地十指相扣,滂沱的大雨落在他们以外的世界里。
降谷零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只有眼前心爱之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