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困的瞬间,清檀不顾自身虚软,踉跄着扑到苏昭玥身边,小心翼翼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扶起。
怀中女子气息微弱,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冷汗,他刚稳住身形,轻缓的脚步声便从暗处漫了过来。
那人像融在月光里的影子,走得极慢,却自带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直到对方走近,清檀几人才看清全貌。
这人身形挺拔,周身却散发着一种矛盾的张力:既像带刺的曼陀罗,美得摄人心魄,又似藏锋的毒刃,危险得让人想要远离。
一张脸生得比女子还美艳,眼尾微挑,哪怕只是随意一瞥,都透着股勾人的妩媚;清冷月光洒在他紫黑相间的苗疆服饰上,银饰随动作轻晃,衬得裸露在外的肌肤雪白如玉,反倒添了几分妖异的魅惑。
那人径直走到昏迷的饭饭身边,动作轻柔地将小姑娘打横抱起。
指尖在腰间银囊里一探,摸出个黑陶小瓶,倒出三粒殷红如血的药丸,撬开饭饭的小嘴喂了进去。
转身又将药瓶递到清檀和打坐的顾止渊面前,声音清朗纯净,带着温柔和煦:“这是五毒教秘药,能解你们身上的尸毒。至于那药坛里的玩意儿,暂时没解药。好在你们中毒浅,眼下只是乏力,真等意识散了,就算是曲教主,也救不回你们。”
清檀忙接过药瓶连声道谢,先吞了三粒药丸。
药入喉间微苦,片刻后便有股暖意顺着丹田化开,先前四肢百骸的沉重感竟真的淡了几分。
他不敢耽搁,小心翼翼的撬开苏昭玥的唇,将药丸送了进去,指腹擦过她微凉的下唇,心里莫名的一跳。
另一边,顾止渊服下药丸后,周身慢慢浮起一层淡蓝色的光晕,“坐忘无我”的朦胧气劲像薄纱般将他裹住。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道长便睁开眼,握剑的手稳了稳,声音也恢复了底气:“多谢侠士出手!亏得这药坛毒性慢得很,若是再多泡上几日,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闻言那人挑眉轻笑,银饰随着回眸的动作叮当作响:“看几位身手打扮也是江湖中人,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当药人?”
清檀压下心头担忧,将先前遭遇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话音落,便见那人笑得肩头微颤,眼尾的妩媚更甚:“道长倒是有趣,竟还想着跟尸人讲道理?”
他抬手指了指来的方向:“这里是枫叶泽腹地,地形气候缘故白日里天然有瘴。天一教早年占了这儿炼蛊,不知何时开始毒与瘴混合,竟酿出了连他们都控不住的邪毒,所以那些个天一教蛊师也不敢常来,只留了几个半残巫医和无脑尸人守着。”
“我们五毒教每月都派人来巡查,就怕他们再炼出新的药人。今儿若不是我恰巧撞见,你们四个,怕是真要成这泽底的养料了。”
说完他笑了笑,云层恰好散开,一轮圆月悬在夜空,清辉洒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淡得像画,一时之间美得不可方物。
怀里的饭饭不知何时醒了,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衣襟,迷迷糊糊地惊叹:“好漂亮的姐姐……我是死了吗?看到了好漂亮的仙女啊……”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嬉笑延展,伸手轻轻抚去饭饭脸上的泥渍,嗓音轻缓道:“小丫头,没死呢。什么姐姐,我叫毒鸹鸹,是毒哥哟,记住了吗?”
“嘿嘿……”饭饭傻笑两声,小脸红扑扑的:“我和漂亮姐姐都是ABB……”
话音刚落,便又靠在毒鸹鸹怀里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这边气氛稍缓,清檀却愈发心焦,苏昭玥依旧双目紧闭,气息比之前更弱了些。
他抱着人,紧皱的眉头难以松懈,全然没察觉自己身为佛门弟子,这般与女子贴身相护,早已破了清规。
他心中担忧,掌下凝起金光,尝试将“弘法”缓缓灌入苏昭玥的胸口,可任凭那金光在她周身明灭闪烁,怀中女子依旧毫无转醒的迹象,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此时毒鸹鸹也注意到了这边,看着苏昭玥的脸色,眉头微蹙:“不对劲。秘药虽然不能使尸人恢复神智,可就算是塔纳吃了也可减轻体内毒素。你们中毒时辰差不多,怎么就她醒不了?”
说罢,他迈步上前,银镯轻响,刚要触上苏昭玥的额间,清檀却下意识的将人护得更紧。
毒鸹鸹挑了挑眉,收回手,眼底漫过笑意:“我既救了你们又何必再加害于她?五毒虽擅用毒,却不做趁人之危的事。”
他目光落在苏昭玥苍白的脸上,语气沉了几分:“她这模样,倒不像是毒没解,反倒像……中了蛊。”
话音未落,昏睡的苏昭玥忽然睫毛轻颤,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眉心处竟缓缓凝出一点淡红色的气团,像颗细小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顾止渊猛地起身,面色凝重道:“糟糕!昏迷时毫无防备,竟不知那巫医做过什么手脚!”
他快步走到破碎的药坛边,捡起几块陶片仔细查看,半晌惊道:“她那坛药水,和我们三个的不一样!颜色更深,还带着股腥气!”
毒鸹鸹也凑过去,捡起一片沾着残液的陶片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是毒蛊。”
见清檀满脸焦急却不明所以,他解释说:“如果天一教抓你们三个,是为了炼制尸人。那么抓她,就是为了炼制蛊人。”
他顿了顿,指着苏昭玥眉心的红气:“尸人没有神思,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尸体。蛊人则不同,她会成为蛊的容器,操蛊者亦可驱使她。我猜,是因为她是阴性体质,跟这枫叶泽的毒瘴最合,适合养蛊。至于你们三个……”
毒鸹鸹瞥了眼清檀和顾止渊,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怕是养来喂她体内蛊虫的饵料,所以才会被一并绑在这里。”